崔栖潮在LJJ公司準備的公寓中休息了半個月,當然,對于他來說,這更像是一種折磨,導緻他把林琳的辦公室變得充滿了綠植。
為了演員們的心理安全,LJJ公司要保證他們至少半個月的休息時間,這個期間,還找來心理醫生進行測評,幫助他們更好地脫離虛拟位面帶來的影響。
半個月後,崔栖潮再次坐在了工作室。
林琳:“崔先生,祝您工作順利。
”
“謝謝。
”崔栖潮對她輕輕點頭,耳邊傳來工作人員熟悉的口令,“轉移準備。
”
“三。
”
“二。
”
“一!
”
伴着失重感,崔栖潮再次喊道:“Geronimo!
”
……
天旋地轉,眼前重新恢複色彩,崔栖潮來到了類中古世紀的位面,他所處的,是諾森伯蘭堡,一個男爵領地,總面積包括未開荒的地有四五萬畝――這裡的數據都被崔栖潮自動換算成了華夏标準。
這個磚石結構的城堡建在高地,灰頭土臉,房間内的壁爐、挂毯、器物等在崔栖潮看來實在過于簡陋,而且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洞,導緻内部潮濕得令人不适。
崔栖潮走到窗口看了看,城堡位于高地,外有深深的壕溝圍繞,沿着高地向下是莊園,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份地,尚且隻有青苗,間或散布着農居,耕作的農夫遠遠看去像小黑點,河流穿過,更遠處還有樹林。
這大概是唯一令他有些微欣慰的地方,種植面積比起C大要大得多了……
崔栖潮在這裡的身份,名為崔斯坦,剛剛繼承了諾森伯蘭領的男爵。
原來的諾森伯蘭男爵年紀輕輕就意外死亡,來不及再生繼承人,于是這片領地按照繼承法,歸于他的近親。
而在近親之中,由于崔栖潮與一位大主教是表親,有教會的支持,他才成為了新的男爵。
根據LJJ公司的習慣,這位大主教的存在可能是為了崔栖潮,畢竟到現在也隻是崔栖潮經曆的第二個位面,也是第一次進行男頻錄制。
崔栖潮環視一周,也沒有找到小白在哪裡,不知道LJJ把它安排在哪兒了。
他不願意在房間内多待,也巧了,他才出去,就有仆人來報告:“男爵老爺,農奴抓到了一窩貓崽子,送到城堡裡來,剛好教士老爺看見了,詢問是否有幸和您一起處置這些邪惡的動物。
”
“……”崔栖潮沉默了一會兒。
“教士老爺”他知道怎麼回事,設定上他剛剛才來到諾森伯蘭堡,這裡的牧師等會兒還要和他用餐,親近一番。
但是小貓崽子和邪惡的動物有什麼關系?
就像在C大時一樣,崔栖潮沒有那麼詳細的資料,無從知道那時候不存在牧羊貓。
而現在,他也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難道貓在這個年代,不是伴侶動物,不是工作動物,而是人人喊打的……邪惡動物?
更重要的是,崔栖潮想,那些貓崽裡不會就有他的小白吧?
?
“帶我去看看。
”崔栖潮含糊地道。
仆人應聲,把崔栖潮帶到了主樓的大廳,崔栖潮順着樓梯下去,看到穿着長袍的教士正低頭用腳撥弄三隻才兩個月大的幼貓,四周還有些侍從在圍觀。
一看到城堡的新主人下來,這些人都表現出了恭敬的一面,向他行禮問好,力求表現出最好的形容。
包括教士,也收起了腳問好,“男爵閣下,我剛剛做完禱告,就看到了這幾隻貓崽子,真是晦氣。
”
因為崔栖潮是本地區教會支持的,和大主教關系匪淺,教士在和他說話時,也刻意帶了幾分親熱。
“那确實很倒黴,威廉。
”崔栖潮幹巴巴地道,“來人,把這些邪惡生物放到我的房間去,我要親自……虐待它們。
”
雖然對男爵直白過頭的措辭有點奇怪,但大體上大家還是沒意見的。
教士威廉本來希望和男爵一起把這些貓崽子的腿踩斷,但是男爵都直接讓人把貓拿走,獨自處置了,他也隻能瞪了仆人一眼,隻覺得是仆人沒有傳達清楚,否則男爵怎麼會無意拒絕他。
崔栖潮看了一眼,那幾隻貓顔色各異,有白色,這個應該是小白,也有橘色,還有一隻警長色,也是教士眼裡最邪惡的,因為太黑了。
教士威廉悻悻然,而此時也到了吃飯的時間。
這是由大主教支持的男爵老爺和教士老爺的親密用餐,諾森伯蘭領的管事們和騎士都沒有共同進餐,他們為老爺管理領土内的稅務、農事、警役等等,而騎士則是守衛領土安全。
在昨夜男爵老爺剛到時,他們已經暢快地拍過了老爺的馬屁。
為了招待好教士老爺和剛來的男爵老爺,廚娘準備了很久,卯足勁把面篩得細細的,做成白面包。
取下廚房挂着的肉塊,用滾水氽燙,那懸挂了七天、已經有點兒異味的肉味道立刻幹淨起來。
還有昂貴的藏紅花和碎天鵝肉做成的肉湯,呈現出漂亮的金黃色,再放入一點點珍稀的胡椒和一些莳蘿,簡直誘人極了。
還有橘紅色的胡蘿蔔塊,雖然蔬菜并不重要,但它看上去鮮豔,飽滿……
當一道道廚娘引以為傲的菜被端上來,崔栖潮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
翻了翻胡蘿蔔,這根本就是生的。
他勉強啃了兩塊,隻覺得還帶着土腥味。
肉湯,肉湯的顔色是鮮豔的,但味道是有毒的,帶着一些藏紅花淡淡的甜味,不知道還加了什麼,還帶着澀味和其他的什麼味道,讓他沒認出來裡頭的碎肉是來自什麼動物。
白面包,粗糙、無味,還隻有小小一塊,崔栖潮兩口就吃完了。
至于大塊的豬肉,崔栖潮聞一下就想吐,不但因為放置過久有變質的嫌疑,而且未曾閹割過的豬,肉帶着揮之不去的騷味。
酒,他是一丁點也不想嘗了。
反觀威廉,那位教士,他卻吃得津津有味,并品嘗出裡面加了香料,大為誇贊。
再看男爵閣下,他似乎胃口不好,在吃了面包、嘗了幾口菜後就不動了,而是拿着開胃小吃蜂蜜烤蘋果在啃,可表情也不像是享受的模樣。
“閣下,你身體不舒服麼?
”威廉關切地問道,“我聽聞你有很長一段時間,與家人一起在東方住,前不久才回來,是否令你對諾森伯蘭的氣候有些不适應?
”
不是氣候,是口味。
崔栖潮勉強露出了笑臉,“是啊,你去過東方嗎?
”
因為LJJ公司架空過,他們說的東方,并不是有華夏的地方,但也十分遙遠,遠到整個諾森伯蘭大概隻有他去過。
果然,威廉搖頭,并表示願意聽一聽那裡的風土人情。
“也沒什麼,就是東西很好吃。
”崔栖潮現在很懷念一食堂,他覺得改良前的一食堂,都比這些好吃上一百倍。
至少,那些蔬菜是現代選育過,是煮熟的,肉是新鮮的,調料也是正常的。
中世紀貴族,過得還不如他們家小白,當然,是上個位面的小白……
威廉有點懷疑,“諾森伯蘭堡廚娘的手藝,已經是我嘗過菜品中名列前茅的了,難以想象,世界上還有更為上乘,令閣下難以接受這些的美味。
”
崔栖潮:“……”
他們的對話,傳入豎着耳朵的仆人還有貼在牆邊偷聽的廚娘耳中,廚娘在他人的目光中背過身哭了起來。
完了,新來的老爺不喜歡她的菜,甚至吃不下。
和教士一樣,她并不覺得自己做的菜會難吃,甚至很好吃。
她認為這是因為男爵老爺的口味被東方改變了,無法接受她的菜。
可是無論如何,下場都是她有可能會被更換。
一想到這,廚娘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
威廉和男爵閣下暢談一番後,隐隐覺得他在東方待的時間可能真的太久,說話有時候令人摸不着頭腦。
但是他感覺,這位年輕的男爵可能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氣勢淩人,一直像在壓抑自己的脾氣,也符合年輕人的嬌縱與貴族的傲慢。
他很願意相信,對方在自己面前沒有展露出來是因為教會的關系。
在教士走後,崔栖潮索要了一些羊奶,假稱是自己喝帶回了房間。
三隻小貓被栓在房間的角落裡,但現在已經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崔栖潮端着羊奶走過去,輕聲喊:“小白,小白?
”
小貓們不知道是被他叫醒,還是被羊奶味誘惑醒來的。
三隻小貓都朝着崔栖潮爬來,崔栖潮捧着那隻白貓,可憐地道:“小白呀……”
他有點後悔讓LJJ公司把小白也弄來了,沒想到這地方對貓那麼仇視。
白貓哼唧着拼命想把頭靠近他另一隻手的羊奶,對崔栖潮的呼喊沒什麼反應。
崔栖潮正要把羊奶給它,發現那隻黑貓擡着爪子扒拉自己的褲腿,一下又一下,像招手一樣。
“……?
”崔栖潮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有些懷疑地對黑貓道,“小白?
”
黑貓:“喵喵喵!
”
崔栖潮:“……”
崔栖潮:“坐下。
”
黑貓後肢一落,穩穩坐下。
崔栖潮:“躺。
”
黑貓先趴,再側身,一個标準的躺姿。
再擡頭,幽怨地看着崔栖潮。
崔栖潮:“…………”
崔栖潮把白貓放下來,LJJ公司這是什麼毛病,雖然小白之前也是黑白花,但是白色居多,沒有黑得這麼徹底啊。
尤其是它旁邊還有一隻白貓,崔栖潮簡直無法對它喊出“小白”這個名字。
見崔栖潮認出自己,小白氣呼呼地上前,一頭紮在了碗裡喝羊奶。
沒想到崔栖潮這個惡魔,真的把它帶到了這個位面來,本來想大發脾氣,但是今天的遭遇讓小白隻顧得上吃東西,它差點沒餓死,或者以為自己要被中世紀人踩死。
等小白喝飽了,才把剩下的羊奶讓給其他兩隻唧唧叫的小貓。
“唉,早知道讓他們把你數據改一改,做成牛或者馬……”崔栖潮輕聲道。
那樣的話,在這個時候值錢多了,不用擔心輕易被殺。
小白卻毛都炸了起來,覺得不寒而栗。
崔栖潮居然還想讓它當牛做馬?
……
當城堡裡的仆從們看到男爵老爺再出現時,他手裡多了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拴着黑□□崽的脖子,也不知另外兩隻貓去哪兒了,是否已經被老爺弄死。
讓他們驚訝的是,老爺不時就一抖繩子,然後小貓就會一躺,或者一滾,甚至,甚至會人立起來,兩隻前爪合在一起向老爺作揖!
大家都抽了一口氣,這邪惡的貓,難道被老爺折磨之後,開始求饒了?
但是老爺,他們的新男爵老爺,鐵石心腸,并沒有給這隻貓一個痛快,而是一直牽着它。
看樣子,老爺想折磨它更久以取樂。
男爵老爺是被大主教賜福過的人,不怕這貓,其他人看到小貓作揖之後,卻不由自主躲着。
更是有點怕老爺玩貓不夠,還要玩弄他們這些可憐人。
看,老爺在玩夠了之後,就把貓捏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那半死不活的小貓則已經不動彈了。
崔栖潮和小白配合做了場戲,讓小白表現得就像被他勒着虐待,心想自己愛民如子,愛貓……也不是那麼愛但還行,沒想到在這裡做了一個殘暴的變态領主。
不過,接下來崔栖潮還有得是“變态”的地方。
――崔栖潮找來了農事官,詳細詢問自己領地的耕種情況。
農事官向他介紹。
諾森伯蘭和大多數南部領地一樣,采用的是二圃輪作制,也就是莊園内的地分為兩部分,輪流耕種,今年種這塊,那塊就休息,種那塊,就讓這塊恢複恢複地力。
崔栖潮:“這不好,浪費。
”
農事官覺得新老爺可能非常、非常不懂農事,他向崔栖潮解釋。
現在老爺的地裡,如果年景不錯,那麼每年,産量最少的小麥,每畝可以收成五十多公斤。
要是年景不好,收上來的糧食還不夠下一次播種,甚至絕收,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果連續耕種,地力得不到恢複,那減收就是絕對的了。
”農事官說道。
這簡直是令人發指的收成,即使崔栖潮在資料上看到過了,也覺得很痛心疾首。
不提其他,就連同時代的華夏農戶,耕作畝産量也比他們高了十幾倍。
崔栖潮:“總有辦法的,不減收,我在東方就看過一些。
”
為什麼産量那麼低?
刨去所有作物、耕作方式、甚至種子等,種地最大的要素還是“田地”本身,而中世紀子民不給田地施肥啊。
誠然,土壤肥力有限,需要适當養地,不能過度耕種。
但如果完全不施肥,再肥沃的土地,也很容易漸漸減産,絕收。
以他們那種養地、種地的方法,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這裡頭,是要注意合理安排的。
而這一點,華夏人民有豐富的經驗,反正崔栖潮不把這地種滿就不姓崔。
農事官一聽,這位年輕的老爺竟然是堅持想要滿耕的意思。
這種方式以前也有啊,結果就是耗盡地力,種個兩年休息三年,遠遠不如二圃制先進。
要說什麼東方有不減收的方法,他非常懷疑,老爺年紀小小,又能知道多少内情。
那應該是人家的地比較肥沃,但是多種幾年,也一定會變得貧瘠的。
唉,貴族老爺們荒唐,想一出是一出,他也隻敢在心底抱怨一下了。
崔栖潮直接換了個話題,“好了,你給我說一下其他的,比如地裡有什麼作物,都是些什麼地。
”
農事官老實回答,三月剛剛過去,地裡種下了大麥、燕麥,菜園裡種下了水果、胡蘿蔔、甘藍、歐防風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諾森伯蘭裡有不少白土,所以燕麥的種植量會大一些。
在一部分白土上,燕麥和甘藍還可以生長,還有一些白土,則連燕麥也無法存活下去。
“白土?
”崔栖潮又詢問。
這更讓農事官覺察到,老爺是不懂農務的,畢竟在繼承諾森伯蘭之前,老爺也沒有管理過領地,“沒錯,白土,上頭很難長起什麼作物。
”
崔栖潮問了問模樣,發現農事官說的白土,就是鹽堿地,這麼說大概是因為它上頭的白色析出物。
鹽堿化的土地難以生長作物,燕麥和甘藍難受能力高,還能在輕鹽堿地生長,但是中、重鹽堿地,就連這些耐鹽作物也無法生長了。
再問下去,崔栖潮更加無語了。
不止是鹽堿地,這個諾森伯蘭領,地也不是特别大,但是五毒俱全啊,因為水利設施太簡陋導緻的缺水,還有缺氮磷鉀的導緻作物産量低、種子小、生長慢、顔色發黃等等都是基本的。
難怪一畝地隻能産幾十公斤小麥,其他作物産量比小麥高,但也有限。
具體概念就是,在現代,重體力者每天吃一斤多糧食都屬正常,如果有肉類,可能少一些。
就是按少的算,這樣的畝産能供得起多少人吃?
不過,在這個時候,真正的重體力者,那些農奴,是吃不起糧食的,絕大部分時候隻能啃點野菜、豆子。
一步一步來,先想想土壤改良吧。
崔栖潮撐着下巴想,“你讓人騎馬,把我領地内凡所能見到的植物,包括雜草,每樣采一把來給我看。
每一種土地,包括荒地與林地,挖一捧土回來。
”
古有神農嘗百草,現在,他也要把領地内的植物都扒拉一遍了。
農事官的嘴巴則張大了,傻乎乎地說:“啊……?
”
崔栖潮用“你的聽力是不是受損了”的眼神看着農事官。
農事官立刻閉嘴了,他必須承認,這位年輕老爺雖然不太懂農事,但不愧是貴族家庭出身,氣勢吓人得很,“是的,老爺,我這就去安排。
”
……
在和農事官談完話後,崔栖潮走向了廚房,說實話,他現在還是餓的。
廚房與其說是廚房,不如說隻是一個從大廳稍微隔出去的空間,還沒有完全獨立。
廚娘看到崔栖潮,面露恐懼,經過短短的時間,城堡内已經傳遍了,男爵老爺不但舌頭挑剔,而且喜歡淩虐動物,脾氣也有些殘暴。
“拿着。
”崔栖潮把貓放到廚娘手裡。
廚娘猝不及防,隻能捧住。
崔栖潮在廚房轉了一圈,讓跟在一旁的侍女把妥善保存的香料都拿出來一一看過,又端詳了每一樣食材,最後說道:“我說,你做。
”
廚娘呆呆看着老爺,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爺之前沒怎麼吃東西,現在餓了。
但是,大概對她的手藝又不滿,竟然親自指揮……她的臉紅了起來,覺得自己徹底丢人了。
崔栖潮把小白拿回了口袋,然後說道:“去洗手,你剛才摸了貓。
”
這個時候的人是不愛清潔的,他注意到了廚娘的手并不幹淨。
不過廚娘又摸了邪惡的黑貓,在老爺的挑剔下,也隻好乖乖去把手洗幹淨。
一洗完,崔栖潮才發現這廚娘原來特别白,想到中午吃的那點東西,不禁又有點反胃。
廚娘怯怯地站在崔栖潮面前,被他吩咐将最新鮮的一塊羊肉取下來,她想說這塊肉還沒有挂夠時間,卻被老爺的冷面震懾住。
在崔栖潮的指揮下,雜役和侍女們也忙了起來,有的切肉,有的燒火,生起爐子,準備調料。
在肉塊上放了胡椒、大蒜和鹽粒,放置一會兒後又刷上橄榄油,他們小心翼翼不讓一滴油浪費。
縱然如此,老爺臉上還是有不滿意的神情,讓大家更為小心。
接着,還要準備大片潔淨的甘藍葉子,鋪在木盤中。
肉片并非上桌後再切開,而是現在就分割好,串起來進行烤制。
老爺緊緊盯着他們,不允許有絲毫差錯,連羊肉的高度和柴火的數量也要控制,命令侍女們在自己的命令後,才往烤肉上澆蜂蜜或者刷更多的油,捧着裝了肉蔻末和莳蘿末的木碗之人人也戰戰兢兢,等老爺說什麼時候可以撒上去。
眼看着羊肉從紅色慢慢變成焦黃色,外皮已經變酥,在火舌的舔舐下滋滋冒油,肉蔻末就像随着油星在起舞,整個散發出了極為濃郁的香味,原本緊張的奴仆們也陷入了謎一樣的沉默……
在他們前幾十年的生命中,從來不曾聞到過如此誘人的烤肉香味,明明就在眼皮下誕生,是因為老爺大方放入的香料嗎,這味道讓他們臉都通紅起來――講真的,聞一聞都覺得自己占便宜了!
尤其是廚娘,與其他不懂烹制的人不同,她做過那麼多烤肉,也曾經被從前一任奢侈的老爺要求加入更多香辛料腌制,以便掩蓋肉臭味,可是,從來沒有産生這樣奇妙的效果,這就是新男爵老爺在東方嘗到的美味嗎?
烤肉被從叉子上撸下來,放在鋪着甘藍的木盤上,表面撒着點點綠色的莳蘿末,一片片肥嫩、冒着香熱之氣的烤羊肉挨擠着,油點落在嫩綠的甘藍葉子上,顯得更為誘人。
随着甘藍葉子被烤肉的熱度也燙得微微一動,熱氣氤氲間,廚房内響起了齊刷刷的咽口水聲。
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