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放聲大笑:“黑。
豈止是臉黑啊,更腹黑。
”說完大步流星向舞池走。
舞池燈光閃爍,充斥着各種香水味兒,女人柔軟的腰肢,男人健碩的身姿。
李東放慢條斯理喝完手中的酒。
林佑又擠出人群,扯了扯衣領,鼻頭岑出汗,問:“甯谧那小婊砸呢?
”
“剛才還在。
”
“讓她幫個忙。
”
甯谧剛從洗手間出來,手上的水還沒甩幹,聽見他說話趕緊跑過來,熱情道:“幫什麼忙,說吧。
”
林佑說:“我在社交軟件認識個女的,剛才說就在附近,要約我喝一杯――”
甯谧驚訝:“什麼女人,這麼主動?
”
左明笑說:“林警官還真有一套。
”
林佑尴尬一笑:“單身久了,逮着機會就不想放。
誰讓我整天東奔西走不着家呢,有女人也耐不住跟别人好。
不像左老師,為人師表,工作穩定。
”
甯谧打斷兩人對話:“到底幫什麼忙?
”
“這樣,”林佑笑,低聲說,“待會兒那女的過來,你看我眼色行事,如果我皺眉你就走過去裝作捉J。
”
甯谧一愣,“不好吧?
我要是幫你豈不是助纣為虐……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真要捉J也沒必要我來,我叔叔不在這站着呢嘛?
男人捉男人明顯殺傷力更大。
”
林佑苦笑:“李東放,趕緊把你侄女拉出去。
”
李東放熄滅煙,扯住甯谧的手腕,“你林佑叔叔就是這麼低俗的人,小孩子家家的别沒事瞎摻和。
待會你什麼也不用多說,就跑過去叫他聲爸爸。
”
甯谧跟林佑同時瞪向李東放。
你怎麼不叫我爸爸?
甯谧心裡暗搓搓想。
左明笑:“現在的學生啊,女孩子就管男朋友叫爸爸。
”
林佑點頭:“行啊,叫啥都行,那就叫爸爸吧。
”
甯谧說:“叫爸爸可以,得給錢。
”
“多少?
”
“一聲爸爸五百塊錢。
”
“得嘞,便宜侄女。
”
甯谧勾唇笑:“别急啊林佑叔叔,你站好了,我現在就叫,從現在開始一聲爸爸五百塊錢,不叫到你破産我就跟你姓。
”
林佑:“……”
李東放眉梢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說話間酒吧門就被推開,甯谧側頭看過去,有位女人進來,形單影隻,四處打量。
視線淡淡從甯谧身邊掃過,她忍不住贊歎對方的氣場,林佑已經站起,端着兩杯紅酒過去。
原來正是林佑說的人,還穿着工裝,應該是附近寫字樓剛下班的白領,氣質好,長相也上乘,自然不需要甯谧過去搗亂了。
回來路上兩人都沾了煙酒氣,十一點多馬路上車輛漸漸減少,連路燈也變暗淡。
甯谧打了個哈欠,困倦說:“待會兒到家姑姑要是質問我怎麼這麼晚回來還喝了酒,我可就說小叔叔帶我去的。
”
李東放聞言看向她:‘沒良心的。
’
“那就小點動靜,别被發現。
”她抿了抿嘴,“今天左明老師話不多哦。
”
“他本來就很内斂。
”
“不是吧,”甯谧回憶說,“第一次聽他開班會,感覺是個會開車的學問人。
”
“哦?
”
“他說有一次學校讓他參加個電視節目,他拒絕了,說自己就是搞學術的,無聊粗糙不會講笑話。
别人話筒遞過來抛出去的都是段子,他總不能說――有天晚上sinx回到家拉住cosx說:‘我想你了,今晚咱們是tanx還是cotx。
’”
李東放反應兩秒,放聲大笑:“他就是這麼為人師表的?
”
甯谧驚訝:“能聽懂哦?
我以為這些知識點你早就應該忘記了。
”
“那倒不至于。
”
車裡氣氛微妙,司機在前面默不作聲開車,甯谧靜默了會兒,吩咐司機又放了《消愁》這首歌,偏頭對李東放說:“我這人特别戀舊,輕易不喜歡嘗試新的東西,因為我發現每次嘗試新東西結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
他垂眼看過來,兩人視線交織。
他淡淡問:“手腕淤青好點嗎?
”
甯谧低下頭捂住袖口,勉強笑了:“沒事啊,根本就不疼,就是模樣吓人。
”
“可以用熱毛巾敷一敷。
”
“麻煩,”她沒所謂說,“沒那麼金貴。
”
李東放斜眼看她。
甯谧注意到,怕他更加懷疑自己,解釋說:“以前經常碰到這碰到那的,我都沒管過,沒幾天自己就好了,醫生說我這是體質問題,沒什麼大毛病。
”
李東放面無表情說:“以前不金貴不代表以後就不金貴了。
”
“啊?
”甯谧沒聽明白,擡頭看他。
他沒再說,摸出來辦公用的手機忙公事。
到家時客廳留了一盞燈,家裡的人都睡了。
靜悄悄的。
甯谧輕手輕腳脫了鞋,李東放聲音、動作上絲毫不顧及,忍不住拉住他提醒:“拜托小點聲啊。
”
“你做賊呢?
”
她苦笑說:“叔叔、叔叔……我可不是您老人家,我還是學生呢,又喝酒又泡吧,爺爺和姑姑知道了會挨罵的。
”
“‘您’、‘老人家’,”李東放挑刺,取笑說,“你當叔叔不知道你守着大家裝嫩嗎?
以後沒人别叫我叔叔,我可沒有你這樣一個大侄女。
”
她讨好說:“侄女大不代表叔叔老啊,就、就王思茹那天還說以為你是我哥哥,年級跟我們不相上下呢。
”
“哦,是嗎?
”他笑看過來。
正這時一樓傳來腳步聲,孫秀玉披着衣服出來,看見他兩個站在玄關說話,驚訝說:“這麼晚才回來啊?
”
李東放轉過身繼續換鞋,隻甯谧有些不自在,沒話找話說:“爺爺早睡了吧?
本來說早點回來的,一耽擱就給晚了。
是剛才說話把阿姨吵醒了嗎?
”
“不是,我沒睡呢,正要上去看一眼呢,看了就睡覺。
你們也早些休息吧,别仗着自己還年輕就不愛惜身體。
”
甯谧笑着點頭。
孫秀玉走了兩步又說:“廚房還溫着點粥,要不要喝一點?
是老爺子吩咐給你留的……玩到半夜餓了吧?
”
“什麼粥?
甜的嗎?
”
“可不是,你最喜歡喝的。
”
“好啊、好啊。
”甯谧不想辜負老爺子跟孫阿姨的好意。
“也不怕長肉?
”李東放嫌棄說。
“不會啊,”甯谧下意識說,“我這個年紀就容易餓,人家還在長身體嘛。
”
孫秀玉說:“對,就是在長身體。
”
甯谧給了李東放一個眼神,明顯是在表示――你看,阿姨也這麼說。
李東放哼哼兩聲,不與她計較。
轉身向樓梯走。
孫秀玉自然也問他:“少爺也來一碗?
”
“給她喝吧,”他故意對甯谧說,“我不用長身體。
甯谧是得再長點個頭,現在站我跟前正好到我的視野盲區,總找不着她。
”
我呸。
甯谧忍不住在心裡爆粗。
孫秀玉聞言就笑了笑,回身去廚房乘粥。
甯谧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可能有酒味會被孫秀玉聞出來,貼近李東放悄聲說:“叔叔,麻煩你聞聞我酒味重不重?
”
“怎麼聞?
”他垂眼看她,好笑道。
甯谧一頓,整了整衣服,“當然是我哈一口氣你聞聞。
”
“惡心不惡心,”李東放皺眉,視線一垂就看見她的紅唇,不由想起林佑在酒吧的玩笑話――不演一場苦肉計,怎麼讓叔叔心疼。
說不定從一開始你就想錯了,人家不是沖着老爺子來的,是沖你來的。
假侄女不是個假侄女,是個狐、狸、精。
甯谧嘻嘻一笑,沒注意到他失神,拿酒桌上的話擠兌他:“人家說我長得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誰養的随誰嗎?
我都是你養大的了,肯定當初也經曆過一把屎一把尿的日子,怎麼還嫌棄起我來了。
”
李東放拉近她,居高臨下說:“好孩子,哈口氣這個法子叔叔真消受不了,要不你湊近點,叔叔嘗嘗你嘴裡酒味重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