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人頭蛇身
此時此刻遠在天邊的那人沉眸坐在一座冰冷華貴的宮殿中,一手支着頭看着窗外雲卷雲舒。
之前玄真飛升的那個少年正站在大殿的中間看着坐在首位上的那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快步走來一個武将打扮的俊秀男子,男子走到大殿中先是對少年微微俯身行了一個禮之後,單膝跪在主位上那人的面前。
“仙尊,萬劍冢中外的封印不知為何突然再次張開,現下我們還有不少将士被封印咋萬劍冢,屬下特奉命前來請仙君相助,打開萬劍冢中的封印。
”
坐在主位上的那人隻是将視線移到了來人的身上,抛下輕飄飄的一句。
“是誰強行把本尊召回來的。
”
隻這麼輕飄飄的的一句,卻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來人的身上,幾乎就在話語聲落下沒有多久的時候,那人的額頭上就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水。
自己隻知道仙尊回歸,但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茬呀,這下子自己豈不是上趕着找死嗎?
武将隻得将硬着頭皮說一聲。
“屬下不知。
”
而少年正一臉尴尬的站在大殿中,看着自家師叔越來越陰沉的臉,他想,自己應該能想到師叔是因為什麼才會這個樣子的。
雖然這件事确實不是自己幹的,若是把這件事情給掰開了說的話,這件事又确實和自己脫不了幹系,甚至可以說自己在這件事中是起了一個很棒的推力。
少年一想到這裡心中就忍不住想要腦補自家師叔把自己凍成冰坨子再往天山上的那個池子裡面自然解凍的場景。
真的是想想就覺得酸爽,美麗的人生将在天山天池中看着又冷又容易審美疲勞的雪。
半日前,自己剛剛歸位就暴露了師叔已經醒來了的事情,然後自家師父愉快的選擇了大義滅親,屁颠颠的就去了昆侖山上将師叔給召了回來。
因為師叔是被強行召回,所以神魂會陷入半日的休眠之中,等到師叔醒來之後已經是半日之後的事情了。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就在師叔沉睡的這段不算長的時間中,原夢已經過了幾乎半年的時間。
師叔和那人的三月之約自己多少也聽到了點風聲,隻是自家師父來這麼一手,師叔就直接回來了,在原夢大陸也就算是消失了。
換個說法來說,怕就是話本子裡面的負心漢了,要是被抓到的話沒準會被萬劍砍死的說。
首位上那人從座位上站起,一步一步的朝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将走去。
他每踏出一步都似夾帶着天山上終年不化的雪,涼進了骨頭裡去。
武将低頭看着地面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寒冰,心中不斷地叫喊着。
救命呀,這份差事會有生命危險的。
就在武将以為自己至少會被逼問是誰派自己來的時候,仙君卻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來。
“走吧,萬劍冢。
”
随後,那人就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
武将帶着死裡逃生的幸運跟在仙君的身後往萬劍冢的方向趕了過去。
此時的萬劍冢,一個白眉白須的老者愁眉不展的站在一座巨大的墳墓外頭,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寒氣之後,歡喜的轉了身過來,直接忽視他那一臉的不開心,親親熱熱的喊了聲。
“師弟,你終于來了,師兄可等你等得花都要涼了,你可來了,你是不知道,就在前不久這劍冢裡面的封印又重新打開了來,我們的好些個将士都被困在裡面。
這個劍冢的封印如今也隻有你能打開了,裡面兇險萬分的,要是那些個小娃娃折在裡面,我們神界可又要再等他們來個輪回了。
”
那個被老者稱為師弟的年輕人正是沉淵,此時的他臉上早已褪去凡間中尚能看出些許稚嫩的少年臉龐,取而代之的是屬于青年人的沉穩。
他沒有搭理老者,直接越過他的身子走到了古墓的墓門面前,雙手不斷地翻動着打出一道道繁複古樸的手印。
單看他手指的翻動,肉眼則完全捕捉不到他的動作。
随着沉淵手中的動作,在古墓的上空的結界開始出現一陣一陣的波瀾,就像是有一顆石頭投到了水面上驚起來的圈圈漣漪。
随着時間的過去,結界上的波紋越來越大,最終從頂上開始慢慢的消融着。
沒過多久,困擾了衆人許久的結界就被人給打破了來。
此時遠在原夢李家廂房中的憐惜正在喝着茶水,但就在結界被破開的那麼一瞬間,憐惜的心口猛的傳來一陣抽痛。
手中的茶杯猛的掉在地面上發出哐當一聲,碎成幾片殘渣,此時已經是原夢的深夜。
憐惜緊緊握住心口的衣裳,整個人摔在地上蜷縮了起來。
疼痛迅速的從心口順着經脈蔓延到了識海,憐惜在劇烈的疼痛中清晰的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己的識海中橫沖直撞,像是要從中出來一般。
豆大的汗珠從憐惜的額頭沁出再順着鬓角處滑落下來。
憐惜從地面上撐着盤腿坐了起來,不斷地運着心法,調動起丹田之中的靈力,期望能夠緩解這會子的疼痛。
但憐惜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存在的任務,因為随着靈力的運行,丹田中盤腿坐着的元嬰身上猛的竄出一陣火焰,而憐惜的元嬰就在丹田之中苦苦掙紮着。
憐惜猛的睜開了眼睛,朝着地面噴出一大口鮮皿,待到這一口鮮皿被吐出之後,心口和識海中的疼痛愈發的劇烈了起來。
憐惜這些便是連再次運功的力氣都沒有了。
憐惜閉上眼睛,心中再一次生出一股子瀕死的感覺。
重活一世怎麼感覺并不是老天給我開了金手指,而是因為他無聊了,怕是隻想找找樂子了吧。
好在住在隔壁院子裡面的滅穹發現了空氣中開始異常暴動的靈氣,這才發現了憐惜這邊的異常。
滅穹來到憐惜的房間,立刻就在房間中設下了一個禁制。
“少主,你怎麼了?
”
憐惜氣若遊絲的聲音在滅穹的耳邊響起。
“識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
”
滅穹沉眸,轉頭看着她走到憐惜的身後。
“得罪了,少主。
”
說完,滅穹就将手掌貼在憐惜的背後,将自身的魔氣輸入進憐惜的身體中,試圖引導憐惜丹田中的魔氣運行周天。
“少主,我現在先領着你的魔氣運行一個周天,請少主不要反抗,屬下好幫少主找出原因。
”
憐惜微微點頭,随後也就跟着滅穹投入體内的魔氣開始順着身體内的另一條經脈開始運行着。
等到兩人的魔氣都運行至靈台附近時,滅穹突然在憐惜的識海周圍探查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此時憐惜的神識也觸及到了這一抹溫暖的氣息,頓時間,憐惜隻感覺靈台一陣清明。
随後,滅穹輸入憐惜體内的魔氣被盡數吞滅。
滅穹幾乎就在下一瞬間就想到了什麼,隻再次将自身魔氣不斷地輸入進少主的體内。
随着大量的魔氣被憐惜識海中的那團氣息吸收殆盡,憐惜也漸漸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這下,憐惜也知道自己遇到什麼了。
自己的那個便宜師父,怕是要出現了。
憐惜沉聲對滅穹下令。
“停下來,剩下的魔氣已經夠了。
”
事實也确實就像是憐惜的預料一樣,在滅穹的魔氣撤走之後,盡管憐惜将大部分的魔氣都往靈台周圍輸送都險些不夠供應,好在最後還是挺了過來。
随後,憐惜就清晰的看到了紅衣女子伸手從自己的識海中一把抓出不知道幾乎是密密麻麻一大堆的劍,那些長劍在她的手中卻不斷地壓縮着,最終凝結成了一把長劍從憐惜的眉心飛了出去。
待到憐惜感覺飛劍離開自己的神識之海的時候,她看到了魔主轉過來的臉,遠遠比記憶中要來的明豔多了。
紅衣女子對着憐惜微微一笑,伸手做出一個指着飛劍離開的方向的動作,兩隻手開始不斷捏着法訣。
憐惜心中明白,她怕是也要出來了,剛剛的法訣怕是就是為了教導自己應該如何召喚她出去,也就閉上了眼睛,仔細的觀察着她的手勢。
“滅穹,再在房間中設下一層禁制。
”
滅穹依言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陣盤放在房間的桌子上,手中開始打出一個繁複的手訣。
等到滅穹将陣法布置完成之後,憐惜也剛将這一段法訣給學了個清楚。
憐惜睜開眼睛看了滅穹一樣,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開始調動着身體裡面的魔氣,配合着手勢開始嘗試着召喚魔主。
起先憐惜的法訣打的并不是那麼的熟練,雖說沒有錯處,但是速度卻完全沒有紅衣女子打出的手訣那般的快速。
随着憐惜一遍一遍的練習着,在第三遍的時候,打出的法訣已經近乎是最完美的狀态。
若是有人能看清并記住憐惜和遠在天宮之中的沉淵的所打出的法訣就不難發現,兩人所打出的法訣竟有八成額相似度。
滅穹詫異的看着憐惜那宛若鬼才一般的學習能力,似乎有些理解姐姐為什麼要選擇她成為魔族的下一任魔族的用意了。
從最先似乎隻是看過一遍就開始模仿着打出的法訣到第二遍不能完全的将魔氣灌注在法訣中,再到最後一遍,也就是第三遍就能完全的将這份法訣完美的打出。
就這樣的學習能力,何愁我魔族後繼無人,何愁我魔族無一強大之主。
等到憐惜完全将這一次的法訣打完的時候,一道紅光開始在她的靈台處開始閃爍着,最後化成一個靈體出現在了憐惜和滅穹的面前。
那就是憐惜傳說中的便宜師父,魔族的立族之主。
這一次再見女子身上的戾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雖然憐惜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終歸是件好事,因為仇恨會将人心吞滅。
紅衣女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微笑着站在兩人的對面,美好的就像是畫中的仙子一般,隻是她的魂體開始越來越淡了。
滅穹看着女子的魂體,眼中也開始有了些許晶瑩,就連說話的聲音中都帶着些許顫抖。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
紅衣女子微微笑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已經長大了男子,眼中彌漫着都是歡喜和小驕傲。
“姐姐的小穹兒都長這麼大了,族人們還好嗎?
”
“好,族人們都很好,姐姐你不用擔心,我這次出來還帶了一個小孩,他和我小時候很像的。
”
女子臉上的笑更歡快了些,她笑着說。
“姐姐好久沒有見到族中的小孩了,可以把那孩子領來給姐姐看看嗎?
”
“嗯,姐姐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
幾乎就在這句話剛剛說完,滅穹就打開了一小道縫隙離開了房間。
在目送滅穹離開之後,紅衣女子轉身笑着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子。
“徒兒,你可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為師?
”
憐惜點頭,随後想起了什麼,跪在紅衣女子的面前磕了三個頭,算是全了這份拜師禮。
“師尊在上,弟子莫憐惜拜見是師尊。
”
魔主擡頭微笑着看着她,并不言語。
憐惜知她是特意支開滅穹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為自己解惑的機會,也知滅穹也是故意給自己創造這個機會,當下,憐惜也不顧及什麼,隻将自己想問之事盡數道出。
“師尊是何時進入我的識海中去的,還有我又為何能夠靈魔雙修,身體裡面的那兩條逆行的經脈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初見時師尊身上的戾氣很大,但是靈魂也很強大,為何現在?
以及,剛剛的近萬把飛劍……”
憐惜說完之後就低下了頭,小聲的說着,“還有太多太多沒有問清楚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
就在這個時候,憐惜就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一擡頭就看到自己那個今日才算是正式見面的師尊正環着自己。
她正輕輕的在自己的後背拍着,就像是在哄着一個小孩兒一樣。
“徒兒不怕,師父一定會幫你解答了這些疑問的。
”
明明對方隻是一個魔頭,而且還是一個剛剛才見過的魔頭,憐惜卻為對方的溫柔感到淚目。
魔,不都還是充滿着暴虐氣息的嗎?
為什麼你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