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淪。
過往的傷痛,在彼此的心尖撕扯着,可越是恨,就越是愛。
那些刻苦的痛,蝕骨的疼,終究都抵不過内心深處最原始的渴望。
這一晚,他們隻有彼此,再無他人。
一切停歇,天空也露出一絲魚肚白。
身側的人也終于沉沉睡去,容胭側身,深深地凝視着眼前這張棱角分明的臉,像是要将他刻進自己的骨髓裡。
最後,她緩緩地湊近他,在他菲薄的唇上印上一吻,就像是印上了這一生珍藏在心底的炙熱。
傅深,再見。
我們之間,終于有一個結局。
從此以後,陌路天涯,各自保重。
容胭無聲無息地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在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照耀下,獨自一人走上雲橋,過到了河對面。
單薄的身影,就這麼漸漸消失在山野之中。
傅深靜靜地看着空蕩蕩的床畔,手放在原先容胭睡過的位置,直到那裡徹底變的冰涼,直到空氣中,再也沒有絲毫屬于她的味道。
眼淚,終于喧嚣着釋放,無比狼狽地滴落。
他知道,這一次,他的容胭,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曾經彼此承諾要相守一生的人,終究,隻成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奶奶在門外敲門,隔着門對他說,“小深,如果真的愛,就去追,不要等錯過了時光,才知道後悔,夫妻沒有隔夜仇,如果你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那就拼盡一切去祈求她的原諒,小胭還愛着你,奶奶看得出來。
”
“好。
”
傅深點頭,洗漱完畢,将自己整理妥當,這才在熹微的晨光之下看向那座連接着和河岸兩邊的橋,斑駁的日光落在橋上,那些原本形狀不一的石塊在倒印在水面上,細看之下居然顯現出了一行字。
容胭,我愛你。
隻是,終究是沒有看到。
等到了市區,手機才恢複信号,未接來電上全是電話,容氏夫妻的,父母的,還有公司的。
他皺眉,回撥父母的電話,那邊立刻就接聽了,電話那頭說了很多的話。
而傅深隻聽清楚一句。
“容靜自殺了。
”
他握着電話的手,就這麼突然收緊。
容胭的死,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她那麼一個惜命的人,跟誰都沒有交代,穿着一襲潔白的婚紗,就這麼自殺在昆城的别墅之内。
雪白的婚紗被染的通紅,旁邊,還有一封遺書。
我容靜,是傅深唯一的妻子,傅家唯一的兒媳婦,在我死後,不管是誰看到這封信,都請告知我的父母,将我的骨灰送回傅家,葬入傅家的陵園。
我生,是傅深的人,死是傅深的鬼。
沒有任何人能将我們分開。
容靜這輩子,為愛而活,為愛而瘋,生得不到傅深的愛,就用自己的死,讓傅深永遠記住她。
可傅家不會承認一個殺人犯是自己的兒媳婦,傅家更是當天就召開新聞發布會,表明容靜早就和傅深離婚,他們傅家也不會接受這樣一個道德敗壞,品行不端的女人進入傅家的陵園。
可看在容靜到底曾經是傅家的兒媳婦,她的身後事傅家會全權料理,也會幫她找合适的地方安葬,讓她死後不至于半點顔面也不留。
傅深關掉新聞網頁,秘書已經上前恭敬地征詢傅深的意見。
傅深望着窗外飄揚的大雪怔怔出神,大學之中,有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在互相嬉戲打鬧。
兩個女孩兒分工明确,一個在男孩前面分散注意力,另一個在後面包雪球攻擊,三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
他靜靜地看着,片刻後,才緩緩開口。
“死者為大,就以我妻子的名分,妥善安葬吧。
”
秘書點頭稱是,繼續專心開車,而傅深,也不再說話,看着道路兩旁飛速退去的風景,心下空茫。
這場戲,終究是容靜,赢的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