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我始終沒見到嚴旭堯這個人,但他的父母非常好,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他們把我送到了醫院的精神科,在那裡我又見到了曾經為我治療過的宋海醫生。
宋海醫生認為,我患有嚴重的癔症傾向和抑郁症,常規的心理疏導幹預沒有效果,建議對我使用藥物治療。
從此,我依賴上了精神藥物,但這是一種飲鸩止渴的行為,雖然暫時能緩解抑郁的心境,但副作用也是很明顯的,一旦停止服藥,就頭痛欲裂,有一種瀕死的感覺。
我始終認為自己的精神并沒有問題,我隻是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而已。
在我住院期間,蘇含卉來找過我一次,問我究竟是沈筠還是徐心月,我說自己是沈筠,那個徐心月已經死了,她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接着,蘇含卉質問我是不是把她的孩子抱走了,因為她又提及了徐心月的事情,我的神經受到了強烈刺激,那種歇斯底裡的症狀又出現了,值班醫生發現情況後将蘇含卉從病房裡請了出去。
但是,蘇含卉不甘心,等我出院後,她又去了嚴旭堯的家中找我,在那裡,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沈筠,快把孩子還給我!”蘇含卉氣憤地說道,“你自己的孩子被張建國搶走了,現在你拿我的孩子來頂包蒙騙嚴旭堯一家,你不覺得這樣很卑鄙無恥嗎?
!”
“這個孩子,我是在我的房間裡發現的。
不管是誰的孩子,當她孤零零地被放到我的房間裡時,就相當于被抛棄了,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而我撿到了這個孩子,有權履行監護義務。
”我強詞奪理地說道,就是不願意把孩子還給蘇含卉,“至于我自己的孩子,我會把他找回來的,用不着你操心!”
“你……你……真是厚顔無恥!其實,我一直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沈筠,現在我是徹底相信了!”蘇含卉氣得渾身發抖,因為她剛産後不久,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無力地靠在牆上,指着我說道:“沈筠,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了嗎?
别癡心妄想了!你這種行為簡直是幼稚而可笑,我這就去嚴旭堯的父母那拆穿你,讓他們看一看自己兒媳的真荒唐不堪面目,讓你以後都沒有臉面繼續在嚴家立足!”
“如果……蘇含卉,如果我用你想要的那件龍形吊墜項鍊跟你換呢?
!”
我打出自己的底牌,而且對這張底牌充滿了自信,同時,我更想知道,在這個女人的心裡,到底是項鍊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蘇含卉聞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是深深的沉默。
我察言觀色,知道她有些動搖了,又說道:“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的,把她當成親生女兒撫養,而你沒有家庭,撫養孩子對你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
“我要看看你說的那枚龍形吊墜項鍊!”
我将那件東西遞給蘇含卉,她拿手上看了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十分複雜,最後說道:“這個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不會拿她與你進行交換,但我知道你如果想在嚴家立足,需要這個孩子來救急。
我可以答應你暫時撫養她一陣子,但在孩子記事前我随時都可以把她要回去……”
“好,那就這麼辦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從沒想過将來的事情怎麼處理,至少把眼前的這關渡過去再說。
濱海,是一個兇險詭谲、爾虞我詐的寒冷世界,與此截然相反,嚴旭堯家是一個可以溫暖人心的港灣。
然而,我卻不配擁有這種溫暖。
妹妹徐心月的瘋狂行為給這個平凡普通的家庭和男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雖然他們至今還都被蒙在鼓裡。
嚴旭堯是一個悲哀的男人,徐心月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利用他,而我則嚴旭堯了這種欺騙,我真的于心難安。
我不敢想象他們知道真相時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但我真的不落忍,所以,對于妹妹種下的惡果,我必須要承擔下去,盡最大限度地減少對這個家庭的傷害,這就是我回到嚴家的最初動機。
妹妹已經死在了地下墓道之中,如果這個時候我不站出來,那就意味着一個好端端的兒媳婦憑空從人家蒸發,這對嚴家二老的打擊将是非常沉重的,他們更無法與出差在外的嚴旭堯交待!
但是,如果選擇以離婚的方式結束這段婚姻的話,對他們造成的沖擊會小一些。
我回到嚴家之後,并非是想代替徐心月與嚴旭堯共同生活,而是等他出差回來之後有一個正常意義上結束。
對于我而言,愛上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遭遇過感情的欺騙和失敗的婚姻,已經不相信任何男人了。
因此,我不會接受嚴旭堯這個男人,更不會假戲真做繼續這段從一開始就充滿欺騙的婚姻,否則這對于我們雙方來說都将是一個痛苦的折磨。
如果我繼續留在這個家生活的話,對嚴旭堯十分不公平,而且将可能招緻災禍上門,這絕不是我想看到的。
從徐心月的描述來看,嚴旭堯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男人,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複仇的念頭曾經如此強烈,中間被壓抑了一段時間,妹妹徐心月的死徹底将我推向了黑色深淵。
我要報仇,所以必須要離開這個家。
嚴旭堯從外地出差回來後,請了一個月的假陪在我身邊,安心照顧我的起居,真的是無微不至,這讓我心中愧疚和自責更加強烈,我不知道離婚的話語怎麼說出口。
有時候,這種無微不至的溫情也是一種慢性毒藥,讓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想着不得不離開,而又害怕失去,這是一種痛苦而矛盾的心理掙紮。
一個聲音在我的心中呐喊,沈筠,你不應該欺騙這個善良的男人,你必須立即做出決斷,謊言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但是,我真的沒有勇氣告訴他殘酷的事實真相。
難道我能告訴他說“嚴旭堯,與你結婚的那個女人其實已經死了,你的妻子是個生性輕浮、不擇手段的女人,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最後把你的孩子也弄丢了”之類的話嗎?
!
不能,我不能說這些,他不會相信的,而且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但是,我必須要離開他。
我給自己劃定了一個期限,等我把徐心月生下的那個男孩找到,我就徹底跟這段虛假的婚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