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夥子你們這就不懂了。
土樓是姜家寨的,他們是本地人,在這裡生活了幾千年了,而我們不一樣。
你們看見外面那些老房子了嗎?
”
“嗯。
”
我點了點頭,外面的房子和姜家寨的房子建築風格完全不同。
老頭往牆根上一靠,打開了話匣子:“我們祖上是明朝的時候來的,當時清軍入了關,清剿明朝軍士,而我們祖上是明朝的将領,為躲避清軍追捕,就帶着人一路南逃,最後落在了這裡。
所以外面那些老房子是我們外來人住的,叫做複明鎮,當時祖上不是念叨着要反清複明嘛!
後來清朝亡了,我們鎮子的名字又改成了富明鎮。
而裡面那棟土樓是姜家寨的,外人要想進去的話,除非得到他們族長的同意。
”
“哦,那你們和姜家寨平常有來往嗎?
”
“離這麼近,怎麼可能不來往?
我們鎮子上有好多姜家的閨女呢,他們姜家寨還有不少我們富明的女兒呢!
百年的二姑就是嫁給了姜家寨的人。
我們家百年沒過門的媳婦,也是姜家寨的呢!
”
老頭的話很多,但是都不在重點上。
我也懶得彎彎繞了,就挑重點的問他。
“前輩,你知道姜家寨的落花洞女嗎?
”
我這個問題剛剛出口,叮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百年站在鍋台前發呆,地上躺着一個摔得四仰八叉的勺子。
百年怎麼了?為什麼我一說落花洞女,他竟然像丢了魂了一樣?
老頭歎了口氣:“娃娃,你别介意啊!
落花洞女是百年心頭的坎。
哎!
造孽啊!
不提也罷,倆娃娃,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看看其他的人怎麼樣了。
”
老頭說着話拍拍屁股走了,把我和長安晾在了屋子裡面。
我一頭霧水的望着老頭的背影,他不是說人都死完了嗎?
他這是要是看誰?
我一時沒有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人不都死完了嗎?
他幹嘛去?”
百年不陰不陽的聲音傳了過來:“死的是姜家寨的人,不是我們村子的人。
”
我尴尬的撓撓頭,換來長安的一記白眼。
為了緩解尴尬,我跟百年打了個招呼。
可是這家夥就是個榆木疙瘩,隻會嗯啊。
我看得出來百年不耐煩搭理我們,也就識相的閉上了嘴,一個人靠着牆根把最近的事情都梳理一遍。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落花洞洞口的時候,我聽見昆侖守陵人提起說梁教授。
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梁教授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梁教授。
如果是的話,我發誓再見到他,一定擰斷了他的脖子!
以我們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落花洞女應該是族長的女兒,要不然,她也不會殺那麼多昆侖守陵人。
可是,她那麼厲害,為什麼姜家寨死了那麼多人呢?
我有些坐不住了,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我決定夜探姜家寨!
我把這個想法和長安一說,換來百年的一聲冷哼:“就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待着吧!
他們有槍,還有傀儡,你進去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别!
”
百年說着端着兩個盆往面前一擺,一盆臘肉,一盆米飯。
我懶得跟他吵架,無所謂的抖抖肩膀,抱着雙肩往牆根一靠。
心說你不能好好的說話嗎?
說的好像我們巴結你們一樣?要不是你爺,大爺我還不樂意在這待着呢!
算了,不和小毛孩一般見識,累了一天多了,我還是先睡會吧!
“你們先吃飯吧,我去看看我爺爺。
”他似乎知道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有問題,這句話的語氣明顯比剛剛好了那麼一點。
百年的話音剛剛落,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我擡着眼皮瞅了一眼,老頭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百年,我們家裡還有多少草藥?”
草藥?要這玩意兒幹嘛?
“爺,沒有用的,草藥我都試過了,根本就救不了他們。
他們中的毒很奇怪,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看着他們死。
”
我也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又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我隐隐覺得姜家寨的水有些太深了,搞不好我們兩個夠嗆。
“他們還能撐幾天?
”老頭的話又響了起來。
“最多兩天,先前明昌和二刀子一家已經死了。
這幫昆侖守陵人太沒有人性了,連普通老百姓都不放過。
爺,我們跟他們拼了。
”
“拿什麼拼?
坐下!
”
“爺!
”
“吃飯!
”老頭的聲音像打雷一樣,把裝睡的我吓得一機靈兒。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見百年梗着脖子坐了下來,明顯是在生他爺的氣。
老頭的目光和我不期而遇,尴尬的笑笑,起身拿來了碗筷,開始忙着幫我們盛飯。
我本來就不需要吃飯,就給他們省了點口糧,一個人窩在牆根打盹兒。
氣氛古怪的很,再加上噼裡啪啦的碗筷聲,我是死活睡不着,隻能閉着眼睛養神。
吃完飯後,長安叫醒了我,說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老頭的意思是讓我們帶着百年,今晚去把族長偷出來,他負責在寨子門口拖住昆侖守陵人。
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商定了一下具體的行動計劃,我們分頭出發了。
臨走的時候,老頭把我單獨叫住了。
他見長安和百年走遠了,撲通一下給我跪下了。
這下把我吓住了,趕緊一把将他扶了起來:“前輩,使不得啊,你這是幹什麼啊?
”
“娃娃,老頭我年紀大了,可是眼神沒花,看的出來你不是普通人,想請你幫個忙。
”
“你說吧,能幫的我會幫的。
”
“百年脾氣太倔,做事從來不顧後果,我希望你以後能管着他點,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
我聽的一頭霧水,老頭要幹嘛?
“娃娃,我這回去了,可能回不來了。
我們老張家,就這麼一根獨苗,拜托你了!
”
“前輩,你要是沒有把握拖住他們,就别去了。
我完全有把握,把族長偷出來的。
”
“你有把握?他們人很多的。
”
“沒事,你就在家待着吧。
”我微微一笑,轉身關上了房門。
我實在是看不了生離死别,自己有能力做的事情,又何必搭上無辜的性命呢!
我出門的時候,長安和百年正各自對着一面牆發呆,誰也不想搭理誰。
見我出來了,百年這才頭前帶路去了。
沿着密道走了大概十分鐘,我們從一戶木樓裡面鑽了出來。
我們出來的位置,在土樓的側面,加上旁邊有很多灌木叢,十分适合偷襲。
按照原本的計劃是順着灌木叢爬過去,然後用軟梯翻上木樓的。
但是,我現在決定不藏着掖着了。
我直接放出了卷魂蝶,讓它們把周圍礙事的事處理幹淨。
又把銀線蜈蚣和雪靈狐放了出來,讓他們去牆上打洞去。
至于我,一個人坐在原地打盹兒。
百年出來的時候,還一臉的不服氣,如今看到這些,變得老實了許多。
十分鐘後,我的小夥伴們相繼回來了,這時我才帶着他們向着土樓出發了。
基本上沒有費什麼力氣,我們就順着銀線蜈蚣打出來的洞進了姜家寨。
我們進去的那間房子裡面并沒有人,隻有一屋子的柴火,應該是老鄉的柴房。
房子外面通火通明,聲音嘈雜。
我示意他們兩個别動,我慢慢的扣開了窗戶紙,眯着眼睛往外面瞅了一眼。
這一看我氣的想罵人,土樓裡面竟然還有一座土樓!
裡面的這座土樓不大,但是和外面的風格不一樣,類似于城門樓一般。
而聲音就是從土樓上面的牆上傳來的,幾個人正坐着一張桌子上喝酒劃拳。
整個樓牆上的燈光很足,幾乎每隔五六米就有一個燈籠。
而我們現在所在的房間,距離裡面的土樓有将近二十米。
我故技重施,靠着窗戶邊等消息。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瘋瘋癫癫的聲音。
聲音折騰了五六分鐘,随着幾聲墜樓聲,安靜了下來。
我往外面瞅了一眼,上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我這才把百年叫了過來,問了他一些關于裡面的情況。
似乎是被我能耐吓到了,他變得特别的聽話。
我大緻了解了一下情況,留下他和長安一個人出去了。
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不适合人多,人多了反而容易出問題。
出門我就看見地上躺着五六具摔得面目全非的屍體,順手把他們身上的手槍取下給百年和長安防身。
又撕了塊布,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這才向着内層的土樓走了過去。
我是直接讓銀線蜈蚣把大門的鎖啃了,光明正大的就進去了。
我怕他們明天再修好,索性留下銀線蜈蚣,讓它們把整個大門都啃幹淨了。
這棟土樓裡面的住戶并不多,亮着燈的房間隻有兩間。
許是夜深的問題,顯得格外的安靜。
我先向着自己左手邊的房間走了過去,裡面很安靜并沒有什麼聲音,也沒有看見什麼人影。
我直接推開了房門,進門就看見了一張桌子。
除了桌子,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是什麼屋子?怎麼這麼幹淨?
不對勁,我好像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問題。
我趕緊抽了抽鼻子,房間裡面确實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種類似于中藥味的東西,但是似乎有夾雜着一股皿腥味。
味道――好像是從頭頂上傳來的!
我猛的擡頭一看,隻見頭頂的房梁上懸挂着一個玻璃壇子。
透過玻璃材質,我看見裡面裝着半壇子渾濁不堪的液體。
由于沉澱的問題,壇子底闆的顔色更深,簡直就像墨水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裡面泡着東西,而且很有可能是嬰兒的屍體。
之所以,我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我剛剛聞到的味道裡面夾雜着皿腥味。
若是單純的藥酒什麼的,肯定不會有這種氣味。
正在打量着眼前的壇子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若有如無的對話聲:
“老八,你害怕嗎?
”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能咋辦?
走吧,趕緊把那個藥屍取出來,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奶奶―的,沒有想到那個老頭子嘴巴這麼硬,死活不肯說。
”
“你說,藥屍真的有長老們說的那麼厲害嗎?
要是真有這麼厲害,為什麼早不用啊?
”
“這個我倒是知道,我聽說藥屍的怨氣太重,一旦上身很有可能把人變成個傻子。
所以,開始的時候,長老們不敢用這種東西,怕把老頭弄傻了。
他要是傻了,誰還知道東西在哪?這不長老們才把寨子裡面的人都抓了起來,挨個殺,殺到最後,那個老頭才開口說出了秘密。
”
“沒有想到的是,老頭的秘密是假的,還讓他女兒跑了!
”
“嗯,後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他女兒跑進了山洞裡面,而去過那個山洞裡面的人都死了。
哎!
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鬼洞!
現在誰也不敢去抓那個女人了,這才要用這最後一招啊。
”
說着話的功夫,門吱嘎一聲開了。
我躲在房門後面,靜靜的看着兩個人走了進來。
他們似乎眼中隻有那個玻璃罐子,根本就沒有發現我。
而我借着這個功夫,閃出了門外,暫時找個角落躲了進來。
我原先還擔心找不到地方,現在有倆傻子來帶路,正好省的我麻煩。
我在外面等了五六分鐘,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兩人抱着壇子前面走,我就在後面跟。
眼見他們抹角拐彎,拐彎抹角,最後進了二樓的一間屋子裡面。
屋子門口站着一排人,個個荷槍實彈,看這陣勢真的是看押族長的地方。
我攤開手心對着卷魂蝶的印記輕輕一吹,七隻卷魂蝶從我的手心飛了出去,轉眼向着二樓的衆人飛了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其中的幾個人開始呵呵的傻樂起來,然後噼裡啪啦的跑下了樓。
料想屋子裡面的人聽見了動靜,慌忙打開了房門,那個黑臉的少年帶着剛剛的兩個人出現在走廊上。
少年看着院子裡面瘋瘋癫癫的幾人,一通呵斥。
奈何這些人隻顧着耍瘋,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
少年一怒之下,開槍将幾人擊斃了。
卷魂蝶從幾人身上飛了出來,圍在我的身旁翩翩起舞。
站在黑暗中的我冷冷一笑,伸手向着走廊上的三人指了過去。
結果不出我的意料,半分鐘後,三個人瘋瘋癫癫的跑了。
我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邁步上了二樓。
進了屋子,發現裡面坐着一個面容憔悴的老頭。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褂,頭上綁着一條深色的帶子,緊緊的閉着眼睛。
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那個玻璃壇子。
似乎聽見我進來了,他的眼皮子動了一下,閉着眼睛開口說道:
“你們還有什麼把戲都使出來吧,反正我們炎族已經沒有人了。
”
老頭的話中帶着一股悲涼,尤其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的心都止不住抖了一下。
我沒有時間跟他解釋清楚,一個腳步上前,伸手直接敲昏了老頭,甩手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我扛着老頭縱身跳了下去,回頭看了一眼那間房子,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們回到密道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我和長安困得不行,就睡覺去了。
畢竟,我們已經不眠不休一天兩夜了,實在是熬不住了。
等我們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屋子裡面已經彌漫着濃濃的煙了。
刺鼻的煙草味夾雜着臘肉的醇香,說不出的怪異。
屋子裡面坐着兩個老頭,一個老頭是百年的爺爺,一個是族長。
他們兩個人一人捏着一個煙鍋子,正愁眉苦臉的抽着煙。
而百年正蹲在簡易的竈台前,忙着燒火。
似乎是覺察到我們醒了,三個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我們。
他們爺倆的目光還好,但是族長的目光就顯得太激動了,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我:“小神仙,你們行行好,救救我閨女吧!
她現在已經進了落花洞三天了,再過四天,她就要死了!
”
他之所以這麼激動,應該是百年爺爺跟他說了我的本事。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望了望長安。
長安打着哈欠望了望我,擺擺手道:“你現在本事比我大,你自己看着辦。
不過,”長安說着打了哈欠,又望向了族長:“族長,你知道我們要什麼吧?
所以,你這忙就算是我們肯幫,也不是白幫的。
”
族長的手一怔,微微的撒開了我,眼神猶豫的又退了回去。
趕屍老頭生氣了,敲敲手中的煙鍋子道:“姜老頭啊,你咋這麼倔呢?
你是非要守着這個秘密不行嗎?
”
“我不能說,這是我們炎族最後的希望。
我說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
“你要是現在不說,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整個姜家寨,就剩下你和蘭蘭了。
蘭蘭現在成了落花洞女,再不救她的話,她就要死了!
我問你,如果她死了,你還守着這個秘密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