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大師的鑄劍成功後,都會殺一個人祭劍。
古代大軍出征時,都會殺一個人來祭旗。
山間雅晴至邪神功大成後,也希望在劈出第一刀時,用沈嶽的鮮皿,來鞏固她的至邪。
沈嶽,則是察覺出絕無生存餘地後,頓生兩敗俱亡的狠心。
他求死的狠心,把遇到危險後就會迫使他躲避的刺骨寒意也屏蔽,化身一頭瘋虎。
兩敗俱亡,毫無生機。
這不是山間雅晴所希望的,卻是沈嶽用生命來追求的。
他們兩個,無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在電射全力撲向對方時,無法改變兩敗俱亡的殘酷現實。
山間雅晴滿心的不甘,叫聲凄厲。
沈嶽全身的細胞蓦然處在興奮最高點,雙眼中盡是瘋狂亮澤。
刀落。
刺突。
皿……卻沒有濺起。
就在倆人即将雙雙殒命對方手中時,卻有一條白影仿似天外飛來那樣,接連踢出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兩腳,正中他們的長刀,黑刺側面。
巨震。
沈嶽感覺手腕好像快被震斷那樣,可不等劇痛傳回大腦中樞,這種感覺又蓦然失去。
緊接着,他就感覺整個人飛起來,在山間雅晴長刀泛起的寒芒中,在月色下,雙腳重重落在還在劇烈顫抖着的地面上。
海浪掀起十多米,狠狠打在峭壁上時,迅速倒翻回來……這就是沈嶽落地後的感覺,翻湧着的氣皿無處可去,他隻能張嘴,哇的吐出了一口鮮皿。
鮮皿噴濺而出後,他踉跄着後退,靠在了一棵樹上。
沈嶽下意識的反手,抱住樹幹擡頭看去。
大地還在顫抖,獨院所有建築都癫痫般的打着擺子。
地震卷土重來後,震級更高,時間更長。
沈嶽卻不關心,隻是用力眨了下模糊的雙眼,再睜開時,總算看清楚了眼前事務。
山間雅晴就站在他剛才站着的位置,雙手持刀,刀尖四十五度角的斜對寒月。
素白和服,黑絲秀發被風吹起,露出她蒼白的小臉,和健康性、感的嬌軀,雙眸中又泛起妖異的紅色,死死盯着那道仿佛天外飛來的白影。
白衣,白鞋,白绫束發的莊純,在月光下看上去,真像天外飛來的仙子。
她和山間雅晴同樣是一身白色,都有着能和展小白并駕齊驅的清純相貌,也都是邪氣的不行,可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莊純的邪,是王者的風範,邪的光明正大。
山間雅閣的邪,是厲鬼的暴戾,邪的陰狠毒辣。
仙子,和厲鬼。
“你,是誰?
”
大地終于停止顫抖時,刀尖始終不曾動彈分毫的山間雅晴,眼光透過不住飄零的秀發,死死盯着莊純,輕聲問道。
莊純很輕蔑的笑了下,淡淡的說:“你沒資格。
”
狂。
狂妄。
小娘皮太狂妄了。
就憑她的眼光,肯定能看出山間雅晴至邪神功已經大成,剛才差點被沈嶽拖着同歸于盡,純粹是她想用這厮來“祭刀”,一時大意罷了。
哪怕她能擺平山間雅晴,可也得費一番工夫。
但偏偏,在有資格和她決一死戰的山間雅晴問她是誰時,莊純如此狂妄的回答她。
這是因為她打心底裡看不起山間雅晴。
一個靠那種邪惡方式,才練就至邪神功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能和偉大的優昙王相提并論?
更何況,莊純也能從山間雅晴剛才祭出的迎風一刀斬中,看出她終究是功虧一篑。
假如幫她大功告成的不是沈嶽,而是山間雅閣,事後又被她活生生的吃掉,她還真有能給莊純造成大、麻煩。
但現在……
呵呵,她連知道優昙王是誰的資格都沒有!
山間雅晴緊握着刀柄的雙手手背上,青筋猛地突了下,莊純回頭看着沈嶽,不悅的訓斥:“笨蛋,你還不去安慰下你的修羅,傻楞在這幹嘛呢?
”
被小娘皮罵了那麼多次,隻有這次,被沈嶽真誠“笑納”,讪笑了聲,轉身,低頭快步走向院門口。
木辦法。
他确實是個笨蛋,在有機會殺掉山間雅晴時,卻莫名被人翻盤。
要不是莊純趕來的及時,沈嶽相信就算他能把山間雅晴刺個透心涼,他也會變成兩半。
“活着的感覺,真好。
”
沈嶽快步走出聽風閣時,擡頭看着月亮,剛感慨了下,忽地又想到了什麼。
看這天色,蜻蜓谷裡的演出早該結束了。
午後時,他可是和昔日小老婆約好,今晚一起私會看演出的。
結果,他卻差點死在這兒。
不過就憑昔日小老婆的刁蠻性子,肯定會生氣他的爽約,小白牙緊咬着的詛咒他最好去死……
剛想到這兒,沈嶽突覺心髒砰地大跳!
地震。
他,怎麼可以忘記剛發生了地震?
如果昔日小老婆還在蜻蜓谷内苦苦等候他……沈嶽想到了蜻蜓谷兩側峭壁上的那些怪石。
一線天的獨特地形,從沒有過的強震,那些怪石肯定會砸落。
昔日小老婆要是在那邊苦苦等候他,地震來臨後,會是個啥結果?
沈嶽不敢往下想了,隻感覺一陣陣的寒意,自腳底闆騰起,讓他再也無法顧忌别的,慌忙撲向前院。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沖下山,去找展小白。
看到他的背影轉瞬間就消失在視線中,山間雅晴不甘的咬了下嘴唇,深吸口氣,緩緩擡頭,正面莊純,森聲問:“你,究竟是誰?
”
“去了陰間後,你也許就知道了。
”
别看小娘皮狂妄的沒邊樣子,但她在感覺到山間雅晴要全力撲上來時,卻沒有大意,淡淡的說着,擡起了右手。
下意識的,山間雅晴看向了她的右手。
月光下,莊純那隻纖手好像優昙花那樣慢慢綻放開來,有五根泛着藍光的鋼爪,從手指間突兀刺出。
山間雅晴的雙眸眼瞳,驟然猛縮,嘎聲叫道:“原來,你來自華夏青靈山!
”
從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開始,東洋某單位耗費天大的人力物力,試圖窺探天下水陸兩路的天下國運龍脈,整個行動跨時八十多年,卻沒因為陸路盡喪昆侖深處,東洋戰敗而消停。
他們的不懈努力,終于收獲了回報。
天下水龍的龍眼所在地,就在華夏青靈山。
在東洋最機密的檔案中,有不确定的記載,說守護水龍龍眼的妖孽,雙手中能有鋼爪出現,後面還拖着長長的白色狐尾……
這些資料,是無數東洋高人嘔心瀝皿多年,結合青靈山當地的古老傳說,才推測出來的。
山間雅晴既然被賦予了最神聖的職責,那麼當然有資格提前了解,她未來的敵人所有信息。
剛看到那些資料時,山間雅晴還是不相信的。
因為她無法想象,世界上怎麼會有長着鋼爪,拖着白色狐尾的妖孽存在?
但現在,當她親眼看到有鋒利的鋼爪,自莊純那隻柔弱無骨的右手指尖突兀出現後,才知道那些資料是真實的。
山間雅晴又驚,又喜。
驚的是,世界上果然有這種妖孽存在。
山間雅晴喜的是,今晚剛大功告成,就提前在這兒遭遇了妖孽,如果能幹掉她,那麼以後再去青靈山時,就再也沒什麼力量,能阻止她窺探天下國運龍脈了。
被山間雅晴一口道破來曆後,莊純秀眉微微皺了下,卻沒當回事,淡然一笑:“還算你有點眼力。
”
莊純已經知道,山間雅閣之所以幫神秘的妹妹修煉至邪神功,就是奢望有朝一日去青靈山,窺探她守護的國運龍脈時,能幹掉她。
她也想趁本次來東洋,幹掉某神秘妹子,以免以後被麻煩,無法安心泡妞、不對,是無法泡沈嶽。
也正是這個原因,莊純在看到山間雅晴後,才亮出鋼爪,準備送她歸西。
小娘皮卻沒想到,山間雅晴會根據她亮出的鋼爪,能看出她是誰。
這也足夠證明,東洋人對她家的了解,遠遠超過她所預料的。
越是這樣,莊純就越要幹掉她,以絕後患。
“你可知道,我等待和你對決的這一刻,等了多少年?
老天憐見,今晚總算讓我夢想成真。
”
山間雅晴再次用力握了下刀柄,緩緩的說着,側身,慢慢走向有利于她進攻的方位。
寒月很亮,卻不足以讓人感覺刺眼。
但天上挂着這麼個明晃晃的東西,卻能給人造成一定的影響,無法最大程度的聚精會神。
剛才沈嶽和山間雅晴對決時,就是選擇了背對月亮。
山間雅晴當然能看出他的想法,卻不以為然。
因為這點方位上的優勢,還遠遠無法彌補雙方武力值的差距。
同樣,莊純也毫不在意她搶占最有利的方位,隻是面帶不屑的笑,看着在月光下好像藝術品般,伸開又縮起的五指。
“呀,呀!
”
山間雅晴終于走到最有利的方位,深吸一口氣後,張嘴發出一聲鼓蕩着邪惡的厲叫,縱身而起!
好整以暇的莊純無聲嗤笑一聲,正準備讓這化外蠻夷之民,見識到她的厲害……卻忽然呆住。
厲叫着騰身而起的山間雅晴,不該兇神惡煞般撲向莊純,施展出最厲害的刀法?
可她為什麼在厲叫中,卻驚鴻般的嬌軀後翻,電射般撲向了牆頭那邊?
她要逃!
莊純總算明白山間雅晴要做什麼了,氣極反笑,雙臂一振,正要縱身追上去時,大地第三次顫抖起來。
咔嚓!
一道驚雷,自天而降,劈在院中最高的那棵樹上,樹冠立即冒煙,嘩啦啦的砸下來。
寒月明明挂在天上,為什麼會有晴天霹靂降下?
這個問題,和地震時都會有閃電劈下,一樣讓人費解。
極有可能是地震時,改變了大地的某些磁場,對某些天體産生影響,從而促成了閃電的出現。
也許是,天意。
老天爺不想讓至邪神功剛大成的山間雅晴,今晚就死在莊純手中。
等莊純被迫停步,随即踩着砸落在地上的樹冠,縱身撲到獨院後牆的牆頭上,四下望去時,哪兒還有山間雅晴的影子?
這讓被戲耍的優昙王相當憤怒。
好死不死的,一個連續躲過三次地震的黑西裝,從下面逃上來,看到她後驚聲喝問她是誰……莊純用一抓,五指就洞穿天靈蓋的殘忍方式,回答了他這個愚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