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面臨危機後,葉老親自出面找到了荊紅命。
荊紅命反複琢磨過後,以私人方式把這件事接了下來,并說服沈嶽男扮女裝潘琳琳,護送葉修羅遠赴東洋,伺機尋找文若萱,奪回優盤。
可因李玟在東洋被羞辱,決心以死來洗滌污點,迫使東洋人不得不低頭,為葉家解決文件被竊的危機,葉春城從中看到了隐藏的大利益。
那就是讓李玟死在東洋。
隻要那娘們死了,無論是對葉家,還是對葉春城本人,都有着莫大的好處。
結果……
葉臨風的失敗,也代表着葉家對荊紅命的失信,更讓為他們賣命的沈嶽,背負了大黑鍋。
這讓葉春城心中不安,幾次邀請荊紅命見面詳談,都被他以有要事在身而推辭。
葉春城真怕某一天,這些醜事會曝光,讓葉家名聲掃地……就是在這個時候,宋銀翹打來了電話,狠吱吱的威脅他,說沈嶽要是出事,就會讓整個葉家來陪葬。
這娘們有多狂妄,沈家又是什麼樣的存在,葉春城心中很清楚,剛聽說沈嶽竟然是她失蹤多年的親兒子時,心中着實慌的一批,真怕事情會鬧的更加無法收拾。
急中生智。
葉春城忽然就急中生智了。
他明明已經知道,沈嶽身邊不缺少美女,可還是立即不顧他和葉家的顔面,誣陷這厮和李玟有染。
宋銀翹氣瘋了。
通話卻結束,看來是老沈在那邊看她情緒失控,把手機奪了過去。
“我正為該怎麼遮掩臨風刺殺那個爛、貨一事而犯愁呢。
你倒是及時送來了一個好機會。
呵呵,鬧吧,鬧吧。
鬧的越大越好。
到時候,丢臉的可不是我葉家,還有你們!
”
無意中抓住機會的葉春城,心中就像放下了塊大石頭那樣,正要長長松口氣時,卻忽然瞪大眼,死死的盯着電腦屏幕。
他看到了葉文。
他現在恨死了文若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削了。
但葉春城卻極為喜歡葉文。
這可能和老來得子有關,也許是葉文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酷似幼年時期的他。
總之,這些天内,葉春城痛恨某些人時,卻始終在牽挂着葉文。
葉春城死死盯着屏幕中的葉文,顫聲喃喃:“小、小文,你怎麼也在蜻蜓谷内?
”
葉文今晚在蜻蜓谷,是跟着謊稱是他奶奶的文若萱,來這邊“吃白食”的。
文若萱被酒店派來蜻蜓谷幫工時,就知道可能要忙到很晚,不放心兒子獨自在家,就帶他一起來了。
地震發生時,文若萱正在和兩個同事收拾吧台,性情活潑的葉文在不遠處獨自玩耍。
大地忽然劇顫起來,亂石從天落下,所有酒店幫工都尖叫着抱着腦袋,有的向谷口處跑,有的往吧台下面鑽,文若萱卻大聲喊着兒子的名字,沖向了他。
她剛沖過去,就看到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直直砸向被吓壞後傻楞當場的兒子。
這一刻,文若萱爆發出了全身的潛力,就像一頭母豹那樣,及時撲到葉文面前,剛把他抱在懷中,就被那塊石頭狠狠砸在了後背上。
她聽到了咔嚓一聲脆響。
從幼年期時就被嚴格訓練的文若萱,在劇痛潮水般把她淹沒之前的瞬間,就判斷出她的脊椎,被石頭砸斷了。
沒誰能承受這種痛苦。
文若萱慘叫一聲,眼前發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她終于從無法形容的痛苦黑暗中,再次悠悠醒轉後,沒考慮她會不會死,隻是艱難呼喚着兒子。
葉文就在她懷中。
老天爺還算可憐這對母子,讓接下來幾次砸落的石頭,都避開了他們。
可這也隻是一時,誰也不敢保證随時都會再次落下的石頭,總是避開他們。
被文若萱抱在懷中的葉文,哭着喊媽媽,說要回華夏,不喜歡東洋……
回華夏?
怎麼回?
文若萱凄慘的笑着,不顧脊椎劇痛,努力雙手撐着地,為兒子撐起一小片脆弱的安全。
她從沒有過的後悔,為什麼會聽從梅川庫茶的命令,偷走葉春城的優盤。
她是東洋櫻花不假。
誓死效忠組織也是她的使命。
但她應該在擁有了可愛的兒子後,選擇以結束生命的方式,來違逆組織的命令。
隻有這樣,葉文才能在葉春城的呵護下,健康的成長。
隻要兒子能幸福,她在九泉之下也會瞑目。
但文若萱卻沒那樣做,而是按照梅川庫茶的命令,竊走了葉春城的優盤,攜帶兒子速速返回了東洋。
她以為,組織會看在她立下大功的份上,讓她退役,安心撫養兒子的。
可她剛回到東洋,還沒出機場,就敏銳發現櫻花要按組織規矩,殺掉葉文這個“贈品”,來确保組織嚴密性的蛛絲馬迹,這才當機立斷,選擇了銷聲匿迹。
尤其當災難來臨,她存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兒子哭着要回華夏的時候,文若萱隻想立即一頭撞死在石頭上,為她犯下的緻命錯誤買單。
“小文,别怕,你會回到華夏的。
媽媽發誓,你會離開這鬼地方的。
堅強些,不哭,不哭。
媽,媽媽愛你。
”
當又一波餘震開始後,聽到上方傳來轟隆隆的落石聲,文若萱就知道母子倆人這次在劫難逃。
可她還是堅強的笑着,努力撐着雙手,眼睛眨也敢眨的看着兒子,顫聲安慰他。
砰!
一塊磨盤大小的落石,重重落了下來,砸在了文若萱的右腿上。
她沒慘叫,也沒感覺到痛……因為脊椎被砸斷後,痛感神經已經被損傷,再也感覺不到疼。
她半根右腿,被巨石硬生生的“切”斷,灰白色的骨茬,在峭壁上不住搖晃的燈光下,看上去是那樣的可怕,鮮皿泉湧。
不用石頭再砸她,隻需過個一兩分鐘,她就會失皿而死。
到時候,她再也無法為兒子撐起最後的天空。
“是我害了小文。
我該在死後,去十八層地獄内受罪。
”
文若萱心中默默的說着,回頭看向斷腿時,突見!
一條黑影好像鬼魅那樣,以不可思議的閃避動作,躲開一塊塊從天而降的石頭,撲了過來。
“我這是看到了鬼麼?
”
文若萱喃喃自語時,就聽那個“鬼”用嘶啞的聲音吼着:“展小白,你在哪兒?
”
他的聲音雖然嘶啞,可文若萱還是聽出他是誰了。
狂喜。
從沒有過的狂喜,讓文若萱渾身充滿了力量,嘎聲叫道:“沈嶽!
”
她無法想像,也沒時間去分析,沈嶽怎麼能在巨石當頭砸落時,卻又不可思議的及時躲開,隻是用最大的力氣,呼喚他的名字。
餘震過去。
亂石停止。
沈嶽沖到了她面前。
他看到文若萱塌陷的腰闆,被巨石硬生生砸斷的右腿後,就知道這個女人完了。
文若萱毫不在乎她的死活,隻是雙眸裡閃着瘋狂的亮色,尖聲叫着:“沈嶽,救救我兒子。
拜托,把小文救出去。
我死後,也會牢記您的大恩大德!
”
這女人說着,把葉文從身下推出來後,用力磕頭。
隻幾下子,她重重磕在石頭上的額頭,就已經鮮皿長流。
她将死。
她的思維轉速,從沒有過的快速。
她能從沈嶽嘶聲呼喚展小白的聲音中,判斷出他為什麼冒死沖進來。
這時候,展小白說不定也在等待他的救援。
如果他把葉文救出去,那麼展小白就可能會死。
文若萱隻是一個有損華夏利益的間諜,是個死有餘辜的壞人,葉文隻是她的孽種,沈嶽會為了救他,而放棄同樣等待救援的展小白嗎?
在用力磕頭時,文若萱淚如泉湧,心中哀嚎着老天可憐可憐她,能讓她打動沈嶽,先救兒子。
她有沒有打動老天爺,她不知道。
但沈嶽卻立即把葉文抱在了懷中,看都沒看上面就靈敏的斜跨一步,躲開一顆從天而降的石頭後,問:“你希望把葉文托付給誰?
”
他已經看出,文若萱将死,當前隻是擔心兒子的安全,才苦苦支撐着,因此實在沒必要考慮救她,幹脆的問她遺願。
當然是給葉春城!
文若萱正要脫口說出這句話時,卻又改為:“如果您能收他當幹兒子,來生我給您當牛做馬。
”
葉文不能回葉家。
文若萱雖說能确定,葉春城極為疼愛葉文。
可她卻無法保證,她把葉家推到懸崖邊上的罪惡,能獲得葉家的原諒。
葉家上下,都恨死了她。
她死在這兒,能躲避那些仇恨。
可她的兒子,肯定會成為葉家仇恨的承載體。
絕不能讓兒子回葉家!
但葉文卻必須回華夏。
那兒,才是他的根,他的家,他的祖國他的未來。
隻是文若萱在華夏除了葉春城外,還能認識誰?
還有誰,能被她在臨死之前,把兒子托付給他?
沈嶽!
他是個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會被派來東洋,搜尋追殺她。
同時,這個男人也是有愛心的……他在拿到優盤,卻沒對他們母子痛下殺手,還留下一張銀行卡的行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于是乎,沈嶽就成了文若萱臨終前最後的希望。
沈嶽可沒想到,文若萱在臨死前,會把兒子托付給他。
看他傻楞當場,自知時間不多的文若萱,聲音嘶啞的哭着哀求:“沈嶽,求求您,拜托了。
除了您,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代替我撫養小文。
拜托,求您。
”
砰,砰砰。
這個女人又在大力磕頭,額頭白骨現出。
被沈嶽抱在懷中的葉文吓呆了,愣愣的看着媽媽。
沈嶽心中歎了口氣,蹲下來松開葉文,拍了拍他的*,輕聲說:“兒子,去親下媽媽,咱們要走了。
”
他說這句話時的聲音雖低,可聽在文若萱耳朵裡,卻像炸雷。
她狂喜,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給沈嶽磕下最後一個頭時,下巴卻被他托住。
葉文呆呆望着滿臉鮮皿的母親,片刻後終于清醒,伸手摟住她脖子,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哭着喊媽媽。
“小文,喊爸爸,喊他,爸爸。
”
文若萱雙眸逐漸黯淡下來,卻更用力的瞪大眼,低聲說。
葉文回頭:“爸、爸爸。
”
女人的瞳孔,在兒子喊了沈嶽爸爸後,攸地擴散。
嘴角,噙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