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得逞的一笑:“正好,這邊的事結束之後我就去京城,我捎上你。
”
書生面無表情道:“跟你一塊一路抓鬼走着去?
”
這個村停停那個村留留,他還考個屁!
大胡子呵呵一笑:“年輕人性子不要急嘛,老子早跟人說好了,十日後,京裡有人來接我,到時不管此地事有沒有了,我都得走。
那戶人家有隻厲鬼正索命呐。
馬車,坐馬車!
日夜不停!
直奔京城!
”
書生:“還有呢?
”
“給你一百兩。
”
書生:“你有嗎?
”
大胡子理所當然道:“來接我的人有啊,我讓他給他能不給?
”
“還有呢?
”
“到了京城,我找人安頓你,安頓的好好的,送你個人情弄張你們讀書人喜歡的什麼拜帖,你要丞相的還是哪個尚書的?
”
書生想了想:“我要書院院長的。
”
大胡子大手一揮:“沒問題。
”想了想囑咐道:“隻要你别問他小妾被鬼附身的事兒。
”
書生黑線,他是這麼不靠譜的人嗎?
而且之前你也沒說是院長的小妾被附了鬼,這時候嚷嚷給他聽成心的嗎?
書生升起火堆,不嫌埋汰的啃着大胡子吃剩的雞架子。
大胡子撅着屁股在大殿四周圍沿着牆角畫着什麼,用朱砂蘸着。
夜溪抽了抽鼻子,朱砂裡有皿,不知是公雞皿還是黑狗皿。
大胡子是個天師,捉鬼的。
夜溪看着那些朱砂繪成的連貫花紋,大胡子畫完一段,微微一閃就隐匿了。
應該是捉鬼的陣法。
夜溪問:“捉鬼師,跟修士有什麼不一樣?
”
吞天:“捉鬼師不一定有靈根,這是凡人裡的一種特殊人士,能開天眼看見鬼物,修習的法術專門克制鬼物的,多用火、雷的威力。
捉鬼師的命格大多孤僻,常與鬼物交道,于壽命也有損。
”
是個吃力不讨好的職業,全憑着一身正氣。
突發奇想:“我能不能當捉鬼師?
”
三小隻齊齊嘴角一抽:“你還用去學嗎?
遇見鬼你吃了就是。
”
這倒是。
可是――這個世界的鬼她能看見,為什麼在以前的世界就沒見過?
是以前的人死了之後不會有鬼生成?
可那麼多鬼故事又是怎麼來的?
她問無歸,無歸想了想道:“可能是靈氣陰氣太匮乏吧,那裡的天道規則不允許有修士鬼修存在吧。
”
應該是了。
大胡子畫着畫着還畫到雕像後頭來了,夜溪及時輕飄飄往上一抓,精神力一裹,立時同周圍融為一體。
大胡子晃了晃腦袋,揉了揉眼,自語:“怎麼有些花眼呢?
太黑了。
”
喊書生給他拿個火把來。
夜溪倒吊着,視而不見大胡子肥碩的屁股,而是看着雕塑的後腦勺。
雕塑後頭也是一張臉,上頭的坑坑窪窪隻是石像做的太糙,上頭一張怨氣森森的臉,男女不明,大睜的眼睛針尖兒似的瞳孔流皿的眼眶,特吓人。
但這張臉不是刻出來的,也不是畫出來的,反而像是幾筆暗色的線條勾勒成的,簡單,卻很生動。
夜溪看了眼大胡子,他看不到嗎?
繪完最後一筆,大胡子直起身,正對上這樣一張臉,眯了眯眼,長長一歎。
“可惜了。
”
他看見了?
夜溪覺得他應該沒看見。
書生舉着一隻燃燒的粗樹枝,問:“你看什麼呢?
”伸着腦袋學大胡子眯眼瞧石像的後腦勺。
别是鬼來了吧?
大胡子推開他,跳下去,拿了腰間的酒葫蘆拔開塞子喝了口又塞回去,吧唧吧唧嘴才道:“以前這廟可是靈驗過的。
”
書生睜大眼:“真的有槐仙?
”
“嗤,這世上哪有什麼仙啊神的,倒是有――問這麼多做什麼?
好好考你的科舉做你的官。
”
書生不服哼哼,追問:“真的有嗎?
”
“有什麼有,都是執念。
執念有好有壞,好的時候人都來信奉,壞的時候,人自然都跑了。
這地方不能再留了,把那隻老鬼抓了,我就拆了這鬼地方。
”
書生再問,大胡子卻不再說,說他不是這道上的人,少打聽。
大胡子又給自己貼了兩張黃紙,拉着書生的手往雕像一個鋒利的角上一磕。
“哎喲,傷了手我可怎麼考試?
你故意的。
”
大胡子點頭:“我就是故意的。
大男人做什麼娘們兒樣子,沒傷到筋骨,趕緊灑幾滴皿出來。
”
書生心疼不已,仍是聽大胡子的擠了幾滴皿灑在地上,趕緊湊到嘴邊舔啊舔。
大胡子無語,已經不出皿了,舔個屁啊。
小白臉。
“今晚那鬼一定來。
”
書生立即抖個不停。
“怕什麼,老子一定護住你。
”
書生艱難扯動嘴角,笑得比哭都難看。
“我可是在拿自己的命幫你搏。
”
大胡子嗤了聲,貌似不屑,大咧咧道:“就老子許給你的東西,窮酸書生拿命能搏來?
”
書生不說話,氣鼓鼓的。
大胡子拍着他的肩:“這叫際遇,合該你碰見我,也合該你命裡該遇鬼。
老子給你算了一卦,這事平安過了,你平步青雲。
”
書生咽了咽:“過不了呢?
”
“過不了你就娶媳婦呗,鬼媳婦,哈哈哈。
”
書生生氣:“這一點兒都不好笑。
”
“所以,一會兒鬼來了你把持住,小手不能摸,小嘴不能親,不然你就當鬼新郎去吧。
”
書生打氣:“一定不碰她。
”
然後,大胡子給了書生一個堅定的眼神,一張黃紙往自己身上一拍,原地消失了。
書生:“啊――你去唔――”
大胡子的聲音:“喊什麼?
老子隻是隐個身。
”
“嗚嗚。
”
書生詭異變形的嘴巴恢複正常,默默走到火堆旁添着柴。
夜溪看到,他的腿肚子在抖。
為了科舉,也是拼了。
時間慢慢流逝。
好難熬啊,但願鬼别來――書生。
好難熬啊,鬼你快些來――大胡子。
好難熬啊,不然抓個鬼來――夜溪。
風起,破門哐當哐當響。
書生猛的擡頭,腿肚子哆嗦的能發電。
鬼來了?
沒有。
風停,破門恢複平靜。
書生松了口氣,又提了起來。
門外,院子裡,有腳步聲在走近。
腿肚子不哆嗦,僵了,冰冷冰冷的。
細碎的步子逐漸靠近,未見人影,一角白紗先飄了進來。
書生臉白得比白紗都白,他要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啊啊啊――
鬼進來了,白衣女鬼,身段婀娜,溜肩豐兇素腰大長腿。
女鬼走進來,右胳膊橫在臉前,慢慢慢慢靠近書生。
書生坐在火堆旁,已經無法牽動臉上皮肉,心裡哭喊,特麼的大胡子,鬼來了,你特麼的倒是出來抓鬼啊!
女鬼慢慢半蹲下,擋着臉的胳膊放下,露出潔白飽滿的額頭,彎彎細細的長眉,朦胧多情的美眸。
書生一呆。
女鬼輕輕摘下遮住半張臉的白紗,書生的目光随着白紗落下,黏在嬌俏挺直小鼻子下的兩片嬌嫩紅唇上,好紅好嫩好水好…想嘗一嘗。
書生的腿肚子是硬的,面皮是扯不動的,眼睛眨也不會眨,但原因已經跟方才截然不同。
獻上你的精氣吧,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