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忙囑咐:“你隻要把裡頭的人都救出來就好,仙橋有個萬一,你就不好過了。
”
鳳屠頓了下:“我就知道你仗義,等着,我會把一劍門所有人都送到安全的地方,保他們無虞。
”
夜溪點頭,以鳳屠的能耐,搬運些人分分鐘的事。
可她想不到,鳳屠的能耐不止是分分鐘搬人。
一旁鲛王王子燎也聽明白了,原來是奔着夜溪來的,怒,夜溪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與夜溪作對就是毀滅他們的希望!
鲛王一笑:“兒子,等會兒好好表現。
”
王子燎重重點頭,雙手背在身後極快速的劃來劃去,時不時在鱗片上蹭一蹭,一雙手漸漸變綠,越來越綠,綠到發黑。
身後海水裡安靜注視着這邊的海族默默散開。
王子要發大招了,退後,這是王子第一次發大招,别被誤傷了。
夜溪所料不差,前頭的人正是奔着她來的。
夜溪與鳳屠說完,垂下手,淡淡看着已經近在百米外的一行人。
最前的女子純黑的眸子裡閃爍着冷漠無情的光,完美無暇的面孔冰雕一般,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像九天之上的天女俯視人間,俯視卑微的生靈。
水真真,你很好。
停下身形,所有人都驚奇不已的看着鲛王和王子燎,天呐,原來真的有鲛人,這麼美麗這麼神奇,其中有一夥人抖個不停,更有嘴巴都抖個不停的,太激動了。
夜溪一掃,認出來了,是隐世家族和廚家的人,嘴皮子哆嗦的是廚家的人,其中就有廚家家主,那副貪婪的饞樣兒啊,就差擦口水了。
才想到這裡,廚家主就擡手擦嘴。
夜溪:“…”
不看丢人現眼的東西,隻看水真真和卓焻,确切的說,隻是水真真。
從互相望見開始,水真真的視線就放在夜溪身上沒偏移過半分,哪怕旁邊有美麗的魚人。
“夜溪,你果然在海域,真是——太好了。
”
水真真的聲音很輕,輕似呢喃,在場每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夜溪更是聽出了她話裡的一絲快意。
她在愉悅什麼?
水真真笑了,那一笑,仿佛信号。
逍遙宗,一個水真真也笑了:“動手。
”
然後,海域上的夜溪變了臉色:“水真真你敢!
”
她的神識化物,所有給出去的神識化物,同一時間給她傳回來很不好的感覺,人沒死,但在遭受折磨。
水真真竟敢對所有她的人同時下毒手!
水真真又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癫狂。
夜溪沉着臉看她,這是在海域,她聯系不上陸上的人,隻有鳳屠,可鳳屠在救一劍門。
誰知道水真真把她的人弄到了哪裡。
等終于止住笑,水真真終于肯正眼看鲛王和王子燎,細長手指正好指着王子燎鼻子尖兒。
不知為什麼,哪怕正面為敵,她也不想直接挑釁鲛王。
當然,不是因為鲛王長得太好,而是——被鲛王看一眼她心底的恐懼就壓不住。
或者,不該得罪鲛族的,可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
那麼,就隻有将對方踩到絕無翻身之力。
“這就是你的夜族?
哈哈哈——夜溪,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夜族吧,或者說,夜族就是你一個。
”
啧啧,你終于猜到了真相,可惜啊,本王一個人的夜族也不是你惹得起的。
夜溪挑眉:“水真真,徹底翻臉對你沒有好處。
”
就是這樣薄涼的語氣,就是這樣不屑的态度。
水真真臉皮扭了一下迅速恢複平靜:“是你要與我作對,是你要與天命作對!
”
“天命?
”夜溪朝上看了眼,不知何時上頭烏雲密布,一嗤:“水真真,你莫不是以為天道能拿我如何吧。
”
水真真平靜一笑:“我知道你不在天道中,但不代表天雷就找不到你,我與天命通,隻要我知道你在哪裡,難道以你凡人之軀能抵抗得了天滅之雷?
”
“天滅?
天若能滅我也不會等到現在本王還好生生蹦跶。
”夜溪一頓,呃,自己說自己是螞蚱好嗎?
不對,喪屍也是蹦跶着來的。
“廢話不說,你不就是來殺我的嗎。
殺呗,看誰殺得過誰呗。
”夜溪甩給水真真一個我就是看不起你的眼神,扭頭傳音問鲛族:“黑水,加上天雷,你抵擋得住嗎?
”
鲛王:“放心,護得住你,不過是區區幾個凡人修士罷了。
”
夜溪:“我要去岸上,水真真把所有與我交好的人都制住了,我得去救人。
你們這裡無事吧?
”
“毒婦!
”鲛王一驚:“你放心去吧,黑水的威力已經在減弱。
”又不屑:“我就說他們驅使不動神器。
一定是那位大人把陣法破壞了,沒有後力,黑水就是死水再掀不起浪花來。
這一男一女枉為神器的臨時主人,竟連這個也沒感覺到。
你放心去,天雷奈何不了海域。
”
夜溪點頭,又對王子燎傳音:“我們從海底走,你要跟我一起走。
”
王子燎點頭,小動作不停的雙手終于從背後出來往眼前一揚,已經黑到看不出綠的兩團以飄逸之姿迅雷之速射向對面一行人。
看到那顔色,鲛王滿意的點頭,手中王杖輕輕一點,那兩團黑雲就穿過了透明高牆向衆人罩去。
看似不快卻躲閃不及。
這就是一群土鼈,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大招,但不妨礙他們感覺到黑雲裡翻滾的深深惡意,紛紛拿出法寶放出靈力神識抵禦。
誰知那黑雲光影一般沒有實體,也不是障礙物能隔開的,穩穩當當就把一衆二十多人罩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夜溪拉着王子燎向海底一沉。
噗通一聲——
水真真心中一個不好,握在手裡的月之神杖一揮,眼前黑雲散開,隻見對面鲛王身邊已經空空如也,而那手握王杖威嚴無匹的鲛王正冷冷看着自己,眼中全是嘲弄。
不寒而栗。
水真真飛快對同樣用日之神杖揮開黑雲的卓焻道:“夜溪一定回岸上救人去了,我們走!
”
兩人竟真的轉身就跑,而且是撕裂空間的逃。
那個鲛王不好對付,即便有神器在手,可神器的發動需要大量靈力,沒有準備之下他們催動不了。
鲛王見他們落荒而逃,鄙夷不已,搖頭:“這是天道選定的天命人?
如此自私無情——真是為陸地上的生靈捏一把汗。
”
呸,他才不會出汗,自己的選擇自己受着。
還是夜溪更靠譜。
鲛王看着對面被詛咒纏繞的人如此想到。
王子燎發出的這個詛咒很簡單,讓他們感同身受一下下。
所以二十來個高手眼珠爆出将眼皮都瞪沒了,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嘴裡伸出長長的軟觸手,同時身軀漲大,手腳變成觸手或者軟肉,衣服被撐爆,皮膚臌脹充了水般透明,沒得一刻,全變成醜陋的觸手怪,噗通噗通掉下海。
下頭黑水雖然慢慢變淡,但威力還在,非常體貼的将每一寸身體包圍,抽幹,腐蝕。
他們終于體會到一路上而來看到的那些海洋生物屍體臨死前是什麼感覺,但再也笑不出來了。
或許,這一刻,他們心中恐懼的同時還有怨恨——天命人,為什麼不救我們?
我們投靠了你們,認你們為首領,甚至此行也是簇擁你們而來,為什麼你們丢下我們不管不顧?
天命!
天命!
天命不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