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外,孔雀王高貴俊美的臉已經變了形,額頭黑色紋路在生長,已經長過他挺拔得過分的鼻子伸到嘴唇上,臉頰上的黑紋在向脖子延伸。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光幕中,被黑色花紋覆蓋着的女子。
盡管有面具遮擋,但他肯定,面具裡的臉上定是波瀾不驚或者嘲諷的。
因為黑衣女子伸手撈着身上的花紋,那輕慢的動作,分明是百無聊賴的女孩子撈水裡月光一般,無所事事,又從容優雅。
優雅你妹!
“為什麼?
為什麼你無事?
”
為什麼那些黑紋在她身上遊走像樹的影子拂過石頭?
明明自己清晰感覺到自己頭臉上的燒灼。
不應該這樣的!
應該是她被燒灼,被腐蝕,被撕裂。
那是對冒犯上位者的小雜碎的懲罰。
可現在,受到懲罰的卻是自己,隻有自己。
“不可能?
這不可能?
難道——你不是妖?
”
夜溪手上動作一頓,擡眼看向陣腳上的幾妖,很好,都被黑色花紋纏住了,跑不了了。
才看向孔雀王,似笑非笑:“我說過我是妖?
”
孔雀王瞪大眼睛:“我親眼所見——”
“是這樣嗎?
”
夜溪輕輕一笑,黑色瞳孔眨眼皿紅,鋒利的尖牙鑽出粉唇,皿紅的舌尖舔上牙尖。
“這樣就是妖?
”夜溪笑得身子亂晃:“你是不是傻?
”
孔雀王一呆,忽然眸子一縮:“你——是魔!
”
可——不對!
“即便你是魔,也不該在我的陣中毫無反應。
”
夜溪漫不經心舔了舔牙:“或許,是因為你的始祖妖王殺的魔不夠多?
”
孔雀王又是一呆,漸漸發抖。
完了,他太自信了,夜溪喂不了祖妖石,那祖妖石要吃——他?
“啊——不要——不要啊——”
黑紋生長的太快,在孔雀王尚在思索夜溪的真正身份時,悄無聲息長到他的心髒,狠狠一插。
“啊——不要——”
幾聲慘叫同時響起,是站在陣腳的妖族。
夜溪興緻勃勃看着,看着他們倒在地上,身體扭成麻花,皮膚膨脹紫紅,變回原形。
“嚯。
”夜溪似受到驚吓般的叫了聲往中間站了站。
原形挺大,幾個一起倒着把光幕都圍結實了,看不見天。
于是,夜溪拿出夜光石,照亮空間,興奮看着光幕外頭巨大的妖族身軀一點一點變小,變灰,被吸幹了精皿和生機,隻剩幹癟癟的皮囊。
光幕黯淡消失,夜溪擡手,輕而易舉将随之砸下的幹癟皮囊推翻。
踮了踮腳,那些黑色紋路也已随光幕消失不見。
其實,孔雀王不知道,雖然她不是妖,也不是魔,但這些黑色花紋不是對她沒有絲毫殺傷力的,相反,它們兇猛的很。
那些詭異的黑紋纏上夜溪身體上時,夜溪就感覺到裡頭有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暴戾而弑皿,夜溪被攻擊了,可黑紋選擇錯了攻擊的地方。
它攻擊的是夜溪的識海。
呵呵哒。
呃,好像也沒選錯,要殺死夜溪,隻有取出她的晶核。
隻是,陣地不好攻陷。
夜溪想看孔雀王被反噬的下場,所以,隻是做了防衛,根本不管黑紋如何肆虐,哪怕将她體内沖擊的亂七八糟呢。
果然,孔雀王死了,控陣之人的死亡,讓這個陣法草草結束,攻擊夜溪的黑紋隻能不甘心的消失。
抖了幾下身子,夜溪修複好身體裡的暗傷,開始——摸屍。
始妖石吸走的隻是他們身體裡的力量,皮囊外的東西都還好好的。
夜溪撿起始妖石,抛了幾抛,也不知這種東西别的妖族那裡還有沒有,對空空是個大威脅。
收起來,将所有财物都摸出收起,拎起一張空皮一抖,什麼都沒有了,肌肉骨骼,妖丹妖核,隻剩一張皮。
灰撲撲的皮毛和羽毛,輕輕一撚就成了灰。
一把火燒幹淨,夜溪才慢悠悠往回趕,真希望卓焻再次出現。
遠遠的看到營地,夜溪喲了聲,揚聲喊道:“大家夥兒這是幹嘛呢?
”
眸色一暗,她看到師傅身子一動,似是要迎上來,但被一個男修伸手攔住了。
她還看到她師尊師兄身邊有不熟的人,或者說,合歡宗的人都被看住了。
冷笑,好大的本事。
當即飛過去,二話不說,一盒五雷子翻出來,打開蓋,就要灑。
衆人眼皮一抽。
水宗主大喝:“你這是要做什麼?
”
夜溪冷笑,拿出一顆砸過去:“你水的你要不要臉!
你敢挾持我合歡宗是要鬧哪樣?
真當這倉禹界是随你姓了是吧!
”
水宗主闆着臉打出一道靈力将五雷子彈開,轟的一聲。
“夜溪,休要胡攪蠻纏,快些交代你昨晚都去了哪裡。
”
“去妖域采藥去了。
”夜溪沒做片刻思索,用了精神力,轟得在場所有人魔妖耳底嗡嗡嗡:“難道本姑娘采藥挖了你家祖墳?
給我放人!
”
水宗主先是一愣,有些反應不來,沒想到夜溪如此坦誠。
讓人看住合歡宗的人就是怕她們給她通風報信使眼色,讓夜溪有了機會不承認她偷冰妖的東西,妖族那裡更不好交待。
但——就這麼光棍的承認了?
又聽到挖祖墳的話,水宗主氣得差點兒仰倒,不好對一個小輩發難,咬牙問道:“冰妖大人的靈花是不是你偷的?
”
夜溪:“什麼叫偷,是我采的。
”
水宗主:“...”
衆人:“...”
“你承認了便好。
”水宗主冷笑一聲,揮手示意守着合歡宗的人回來:“這是你做的事,你合歡宗自己去與妖族說。
”
夜溪:“說什麼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它長在那,花開了,我折了,有什麼好說的?
”
衆人:“…”
喲,出口成詩呐,你能耐啊,你能耐你去與冰妖說啊。
場中一冷,冰白色女子現身,離着夜溪很近。
夜溪看了她一眼,别說,素素淨淨的看着挺順眼。
冰妖:“你采了本座的靈花。
”
夜溪輕笑一聲:“美人你這就不對了,你說你的就是你的啊,你叫它一聲它應嗎?
”
嘶——
衆人:這是調戲還是戲弄?
冰妖脾氣不好,但似乎也挺單純,聞言竟愣了一下。
忽然蕭寶寶喊:“咱家又不缺花,師妹你采野花幹嘛?
”
很有深意的話語啊。
卓焻本能覺得不對。
但夜溪又是快問快答:“這不是卓公子在追我嘛,大半夜的我也沒梳妝打扮,就采朵花帶頭上呗。
女為悅己者容,在追求者面前我得保持美好的形象啊。
”
蕭寶寶心裡狠狠一跳,對頭!
親師妹呐!
卓焻氣恨,所以她偷花還是為了自己了?
衆人:女為悅己者容是這樣理解的?
要臉不?
不要臉。
因為夜溪繼續道:“這不是那花應景嗎,長在冰天雪地裡。
我想借那花告訴他:第一,你是有主的人,你冰靈根的未婚妻挺好,珍惜眼前人。
第二,本姑娘是高嶺之花不是你能妄想的,死心吧,你配不上我。
”
雙手一攤:“就這樣。
”
衆人要暈,真不要臉啊。
蕭寶寶一臉深深的感動:“我家小師妹怎麼這麼善良這麼冰雪聰明呢~”
衆人:呸,更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