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剛才監區長說留下我和徐男錄口供,然後她們就走了,而且指導員也說我們走吧。
誰知道她們根本沒走,還幹回馬槍。
隻不過,回來的隻是指導員一個人。
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和徐男站直,等她走到身旁後:“指導員好。
”
她看着我,說:“你過來一下。
”
“是指導員。
”
跟着她走到了,又到了,那個角落。
“請問指導員,什麼事。
”我說。
“看來你有很多的小秘密不願意和我說啊。
”指導員眯起眼睛,問我。
“請問指導員,你說的小秘密是什麼小秘密。
”是啊我的确很多秘密,各種秘密,都有。
不知道她知道的哪個。
“還有一部手機,是證物,為什麼剛才沒有和我說!
”她氣着問我。
“我,我,唉我忘了這事,你剛才問了我好多事,可我忘了這事。
”
“忘了?
那麼重要的事情你忘了?
”她問完後,突然換了一個表情,溫和了下來,說,“小張啊,那部手機剛才偵察科的人也和我說了,說你拿着薛明媚從駱春芳手上搶來的那部手機,手機上有駱春芳的一些罪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駱春芳要殺了薛明媚,對不對?
”
我靠,變換表情變得比川臉還快。
“對,駱春芳一直用那個手機和外面聯系,據說要販毒,據說殺人,據說勾搭情人。
我不知道,我沒看,但我感覺那麼重要,就藏起來了,這如果是真的,可關系到好多人的命。
”我說。
“你也知道關系好多人的命啊,那你為何不和指導員說啊?
”
“指導員,我緊張的什麼的都給忘記了,是我不對。
”
“既然那麼重要你還不去趕緊拿來交給我?
叫給警察?
”這才是重點,因為我看到她說到這裡,表情比剛才當初的更加嚴肅。
我說:“就因為重要,所以才藏好,我剛才也和警察叔叔說了,我把手機放一個朋友身上,她出差了,明後天回來,來了之後我就拿給警察。
”
“不要給警察,給我,知道嗎!
”她大聲了一下。
随即又覺得太不妥,繼而說:“小張啊,你這個事情,你看你抓住了罪犯,抓到了她們的犯罪證據,還阻止了監外人員對我們監獄犯人的一場謀殺,你有功勞的,你把手機拿來,交給指導員,這事情很大功勞,我會上報給監獄長,有可能,輕輕告訴你。
”
她伸腦袋過來對我耳邊說:“升官。
”
“哇那麼好啊!
”我趕緊假裝高興,心裡想,交給你丫就完了。
“真的,升我什麼?
監區長!
副監獄長!
”我假裝開心。
“不行不行,監區長沒有七八年的曆練可不行,副監獄長那也是要有經驗的,都是一層層爬上來的,你連小隊長都沒做,怎麼能讓你做監區長。
”
“哦,這樣啊,那意思說估計可以做個小隊長什麼的,那,有沒有錢拿,獎金啊,工資什麼的?
”
指導員循循善誘:“隻要升職,工資一定會提高的,甚至我還可以讓你兼職領取後勤處的多一份工資。
獎金嘛,十萬八萬估計會有的,你立了那麼大功,應該給你的。
”
我說:“還可以兼職領取後勤處的多一份工資?
那我怕我幹不來啊。
”
“不用去幹,你看監獄裡很多有點關系的,都是這麼挂着那個虛名多領一份工資的。
”
我靠這群蠹蟲!
她們的腦子怎麼就那麼好使,真他娘的無孔不入。
我假裝開心的說:“真的啊指導員,好好好。
”
“那你看你朋友明天或者後天回來了,趕緊把手機上交給我,讓我好好查一查這起案子!
”
交給你啊?
我低着頭,想着如何搪塞,我問:“指導員,警察說讓我交給他們,為什麼你要我交給你,那我到底聽誰的?
”
“先交給我,監獄領導們還有偵察科的人一起檢查一下。
”
“為什麼呢?
”
“因為這部手機,很有可能牽扯到監獄一些管理人員的前途,小張你是個聰明人,你明白的,很有可能有些人因為這部手機,被抓,被開除,被處分,那些沒身份沒背景的人就算了。
但是!
我說的這個但是,你要注意,但是有一些人,她是有背景的,有關系的,碰到了她們等于觸到了雷區,别害死你自己了。
”她倒也直截了當,開口威脅我,恩惠威脅并用。
威脅從來都比利誘有效。
康雪深深明白這一點,她繼而說:“這麼說吧張小帆,我說清楚一點。
這個手機交上去了的話,很有可能監獄裡很多領導也被連累,有些事情,鬧大對你也沒好處,對誰都沒好處,還不如鬧不起來,我向你保證,該法辦的那些人,駱春芳章冉,照樣會法辦。
”
你保證,你保證有個鳥用,沒了證據,你如何保證法辦?
這年代,做什麼都将證據的,憑我這張破嘴,憑我們這幾個破嘴,能算什麼證據。
康雪還是把她此行的目的暴露給了我,我沒想到她如此坦白,我想一定是有人讓她來的,要她必須完成這項任務。
監獄裡的水,本就深不可測。
我說:“指導員,我也不想鬧出大事,可你看見了,那駱春芳一個勁地要緻我于死地,我先不說她弄不弄薛明媚。
就說我。
我當時你也看見的,就是在操場上阻擋了她殺薛明媚,她就對我又是栽贓陷害又想着殺了我的,如果駱春芳不除去,我怕我哪天被她害死都不知道,你看她那些手段,靠,狠毒啊,呂蕾那麼大個子,讓她幾句話威逼上吊了。
我害怕啊指導員。
”
“放心,駱春芳持刀謀殺未遂,法律會對她進行懲罰,這一次,罪上加罪,不是死緩也是無期徒刑了。
也許不在我們監獄,就算到了我們監獄,到了D監區,她想折騰你也折騰不起來,那裡自然有人收拾她。
”指導員給我吃安心藥。
我想了想,不對勁啊,趕緊問:“不對啊指導員,你剛剛說,駱春芳持刀殺人未遂,可明明是章冉殺人的啊。
”
“你看見章冉殺人了?
”她反問我。
我靠這突然的就把章冉殺人的事情抹去了,這還得了,就連姚圖圖估計也要抹去了,到時候沒有證據,隻說是監獄女犯駱春芳因和另一名監獄女犯薛明媚個人結仇,騙監獄管理人員章冉開監獄門,持刀殺另一名監獄女犯薛明媚未遂,而那姚圖圖,完全可以這麼說:受到監獄女犯駱春芳指使監外人員金鍊子光頭等人威脅,到監獄醫院對薛明媚進行再次謀殺未遂。
好了,這下完美大結局,駱春芳幾個也沒什麼大罪,沒有什麼監獄内販毒,沒有什麼監獄内勾搭情人,沒有什麼和監獄管理人員買通。
監獄把事情撇的幹幹淨淨,然後到時,再表面的裝作對幾個管教小小處分,這事兒,完全都去了。
監獄領導們更是屁事沒有。
厲害。
我說:“薛明媚說是章冉殺她的。
章冉先動手割喉的。
”
“小張啊,有些事,該說,有些事,不該說的别亂說,明明就是薛明媚口供記錄的,被駱春芳割喉。
”
我大吃一驚!
薛明媚難道這麼交代的?
“我警告你張小帆,這手機,你如果不交給監獄方,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你在監獄裡面的所作所為,打女犯什麼的,告你足以讓你蹲幾年大牢。
你知道蹲牢房的絕望感覺的,記住了。
希望你好自為之。
你和徐男下午六點鐘,回監獄,到時候我派人來換了你們!
”她惡狠狠的說。
換了我們!
那豈不是說,要是到時候有人做掉薛明媚,那很容易了?
薛明媚是證人啊。
指導員她們會這麼幹嗎?
我想到她們對待犯人的招數,不寒而栗,她們為了保自身,為了錢,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而且她還明着說了,說我打女犯,到時候拿着那些視頻資料,作為證據,起訴我,我還真的玩完了。
我也感到棘手了。
駱春芳是逃脫不了責任了,就是監獄方也要把這個殺人責任推到駱春芳身上,可是殺薛明媚和幫駱春芳販毒的章冉,還有姚圖圖,難道就這麼放過她們嗎?
我走回來,徐男問我:“怎麼了耷拉着頭。
”
“沒什麼。
”
“她讓你不要把事情鬧大,是吧?
”
“你知道的?
”我問。
“每次出事都這樣,盡量壓下去不能讓監獄管理人員惹上麻煩,這是規則。
”徐男已經深谙規則。
我苦笑一下。
徐男勸我說:“我也勸你,好自為之。
”
我問徐男:“她們也這麼給你洗腦了是吧,讓你最好大事化了,該說的不該說的。
”
徐男默認了。
我說:“好吧,我明白了。
”
胳膊真的無法擰大腿。
我走進病房,走到薛明媚身旁,我問她:“薛明媚,如果這個案子,駱春芳被判刑,可能是無期可能是死緩,也可能多加十幾年,而章冉和姚圖圖沒有處分。
你能接受嗎。
”
她一下子愣住,她的眼淚流下來:“殺我的,割我喉嚨,章冉。
”
“我知道,薛明媚,唉,我想不到真的那麼黑暗。
怎麼辦?
如果章冉和姚圖圖躲過這一劫,她們,特别是章冉,以後一定會迫害你。
怎麼辦?
我也不想看到她們這兩個殺人犯販毒犯不被繩之以法。
”
“告到上面也不行嗎?
”薛明媚問。
“不是不行,這麼說吧,我曾經和你做的時候,被錄了下來,還有我打過女犯,她們都有錄下的視頻資料,可以調出監控,可以告我。
你知道的,她們可以逼着你告我的。
”我說。
薛明媚的眼淚不停的流了下來,似乎是認了命了。
我感到兇口很悶,站起來,走出了外面。
抽了一支煙。
如果我和薛明媚執意去幹,整死章冉和姚圖圖,那麼她們告我,可能真的要蹲大獄。
我陷入了内心的掙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