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隻給你你想要的
小喬大概是被我說的這一切震住了。
他沒想到我看似冷淡平靜的面孔下,會藏了這麼驚心動魄的故事。
他伸出手,笨拙的用手掌擦着我的眼淚,聲音都不成調的安慰着:“子秋,别哭了,都過去了。
即便你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媽媽,失去了家,你還有我,還有雪顔,嗯,還有顔朝,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
我不知道你心裡藏了這麼多痛,對不起,我隻想着我自己的感情無處安放,我隻管吃你和顔朝的醋,我真的沒想到其它的。
子秋,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逼你,不會再讓你為難,我隻會給你你想要的。
如果你隻需要我的友誼,我就隻給你我的友誼。
”
這個傻子。
我哭得更大聲了。
小喬手足無措起來,他的手,無論如何都擦不完我的淚,于是隻好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子秋,别哭了,子秋,别哭了。
”
“你讓她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或許就好了。
”雪顔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她在房裡,或許都聽到了。
小喬便不再作聲,他試探性的伸出手,終于還是把我攬到懷裡,讓我伏在他的兇口上,哭了個夠。
哪怕哭泣,他也要給我找個舒服的姿勢。
我哭得幾乎是驚天地泣鬼神。
淚終于流完了。
小喬一件藍白條紋的長袖厚T恤,前面被我哭得濕透了。
待我完全平靜下來,雪顔才把我拉起。
“乖,去洗手間洗個熱水澡。
”她溫柔的說。
我有點木的站起來,任她把我領到洗手間去。
“子秋,你洗完澡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買早點。
”小喬站了起來說。
“子秋,你想吃什麼?
”雪顔問我。
我沒回答,倒是小喬自信的說:“我知道,她最喜歡吃多樂坊的南瓜餅。
”
“多樂坊,有點兒遠,你騎了我的自行車去吧。
”雪顔說。
“好,我很快回來。
”小喬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口。
雪顔的服務真是十分周到,她給我調好熱水,又替我找來換的衣服。
等我洗好澡出來,她已經切了滿滿一盤水果。
“你這個澡洗得可有點久,我都從早市買水果回來了。
”她邀功。
其實所謂的早市,就在教工宿舍的旁邊,來回十分鐘搞定。
我笑了笑,用毛巾擦頭發。
她忙去找了吹風機,殷勤的要幫我吹。
“我來我來。
”她把吹風機插上電,一邊給我梳頭發一邊吹,暖風從頭皮上拂過,舒服得緊。
吹好了頭發,雪顔又叫我吃水果。
“你看,我買了蘋果、梨、提子、橙子、還花大價錢買了芒果,話說這個時節的芒果真是貴啊,這麼兩個,都夠我一天的菜錢了。
”雪顔把那一盤子水果捧到我面前。
我拿了一片蘋果,說:“别對我這麼好,我不習慣。
”
“什麼叫你不習慣,我一直對你這麼好啊,隻是以前我不擅于表現。
呃,現在開始,我知道我們子秋是個缺愛的孩子,對你就會像朋友,像姐姐,像媽媽,像爸爸……不對不對,爸爸這類男性角色還是由小喬,哦,周漁來扮演。
子秋,你知道嗎?
周漁不喜歡我叫他小喬,他說那是高中同學的專利,其實我知道,往細裡說,是高中的某個女同學的專利。
”雪顔說着說着又沒正形。
我被她逗笑了,知道這是她哄我的一種方式。
也許小喬說得是對的,我還有很多關心我的人。
雪顔唧唧喳喳的說着,反正她有說不完的話題,而且專挑最搞笑的說,說到後來,一時沒刹住車,還講了個葷段子。
她說:“某男隐居深山,一日赤身裸體躺于草叢中休息,突然來了個采蘑菇的小姑娘,1個,2個,3個,4個,5個,5個,5個,5個……最終放棄離開,此男甚爽,第二天依然睡于此,來了個采蘑菇的小熊1個,2個,3個,4個,5個,5個,5個,5個……6個,7個,8個……”
說完之後,她在那笑得前俯後仰,我在旁邊莫名其妙。
不過,顯然,我這莫名其妙的樣子比笑話本身更搞笑,雪顔看我一眼,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來。
“穆子秋,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
”她問我。
我本來就聽得不太認真,雪顔又笑得實在厲害,所以,這個故事,我的确是沒怎麼聽明白,聽雪顔這樣問起,便老老實實搖頭。
“蘑菇啊蘑菇。
”她提醒我。
我還是有點茫然。
“5個,5個,5個,5個……”繼續提醒。
我終于醒悟過來,臉騰的紅了。
雪顔看着我的大紅臉,誇張的叫着:“哇,号稱年少就開始戀上哥哥的人,居然聽這個都會臉紅。
”
我了解雪顔的個性,她這樣無所顧忌的說我隐秘心事,并不是要讓我再次傷心,而是她根本就不認為這有什麼了不起。
就像她剛才講的那個帶色笑話,她也并不覺得其實女孩子講來,到底還是不妥的,依舊講得興高采烈,自然得很。
不過初次聽的我,到底還是不太習慣,所以,我換了個話題,一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當務之急的話題。
“雪顔,我想搬回宿舍。
”我說。
“為什麼?
是不是嫌我回來的晚寂寞啊,你放心,從今天起,我絕對早歸。
”
“不是,是我錢不夠。
我把她給我打錢的那張卡寄回去了。
”我沒說媽媽,隻用她替代。
雪顔過了兩秒才明白我說的“她”是誰,不過,在一明白過來之後,她差點沒跳起來:“穆子秋,你這關鍵時刻硬氣什麼啊?
她生你不養你,給你錢是應該的啊,你幹嘛還回去。
真是千金小姐的日子過久了,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你知不知道,你吃飯要錢,買衣服要錢,明年交學費還要錢,你現在把錢還回去,你進行光合作用啊你,你天當被地當床啊你……”
“我不是硬氣,我隻是不想再和她有關聯。
她幾次三番的放棄我,懷我的時候不想要我,生下我不養我,把我領回家不認我,現在呢,為了兒子趕我出門……我不想和一個這麼心硬的女人,有什麼關聯。
我隻認我記憶裡的媽媽,那個媽媽,在生我的時候難産死了,我隻認那個媽媽。
”
“好好好,咱隻認那個媽媽。
老實說,我剛剛在房裡聽到她讓你走的時候,我恨不能沖出來替你去揍她一頓。
但是,她再錯是她的錯,咱别錯行不?
咱沒必要跟錢過不去是不是?
”雪顔有點恨鐵不成鋼。
“已經過不去了。
”我說
雪顔拍一下額頭,苦惱極了:“那你接下來怎麼辦,住可以搬回宿舍,但吃呢,怎麼解決?
”
“我手上還有點錢,而且,馬上要發獎學金了,夠我撐一陣子,至于學費,再看吧,要是實在交不起,就退學或者休學吧。
”
“周漁肯定不同意的。
”雪顔立馬否定我的想法,“到時我們一起想辦法吧,實在不行,我賣裝備呗。
”
“什麼裝備?
”
“遊戲裡的啊,我練了好幾年啦,光說賣就肉痛。
”
“那就不賣,我自己能想辦法。
”
“你能想什麼辦法,你就知道坐圖書館,你能想什麼辦法?
”雪顔最不屑我的書呆子行為,但随即眼珠一轉,說,“不過周漁或許行,我聽說他現在已經開始給人畫圖紙了,或許有點小外快。
”
“那是他的。
”
“怎麼,又硬氣了?
我們是你朋友,為朋友就應該兩肋插刀,還管什麼他的你的。
哦,對了,你成績這麼好,我幫你找個家教,很多人做這個工作的,據說保生活沒問題呢。
不過,你這麼死闆,上課肯定沒人願意聽,我得幫你找個男生,讓他惦記美色舍不得炒你鱿魚,嘻嘻。
”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連找個家教,也不忘和美色挂鈎,看來在雪顔眼裡,一定要物盡其用才行。
兩人又細細碎碎的說了一會,小喬回來了,他帶了我愛吃的南瓜餅,還帶了雪顔愛吃的炒面。
雪顔邊吃邊把我們剛剛說的重複了一遍,小喬一路聽着,對我還卡的做法是對是錯不置一詞,隻說:“不用搬回去住了,這個房子本就是個空房,是筠陽……是筠陽一個朋友的,反正你們不住筠陽偶爾也要來照看,你們住了還省了他那份心。
”
“啊,傅筠陽都沒跟我說過。
”
“你不也沒問?
”
“我腦殘啊,租個房我問這房子是誰的?
”雪顔嘟囔着。
“你是懶,反正有筠陽替你張羅,你懶得管。
”小喬一針見皿的反駁她。
雪顔吐吐舌頭,笑:“他樂意。
”
“他欠你的。
”小喬白她一眼,亦笑。
我雖然心裡還有點不安,想着白住人家的房子總是不好,但也知道若再糾結這個問題,肯定會被雪顔念死。
也罷,朋友之間不止要兩肋插刀,或許,還要互相沾光,大不了以後把雪顔那個豬窩的衛生也包了――那是一個怎樣奇怪的女生啊,住的地方亂得放不下一隻腳,可她每次走出去時,愣是清爽潔淨,青春飛揚。
我拿起溫熱的南瓜餅,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熟悉的味道,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