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還在傻愣的時候楚雲弈拽着謝芙蓉出了宮殿,已經遙遙走遠。
謝芙蓉自顧思忖着什麼,連掙脫楚雲弈的手都忘記了。
楚雲弈瞧着謝芙蓉的樣子,嘴角笑了笑,将謝芙蓉的手捏得更緊了些。
謝芙蓉一時回過神,猛然從楚雲弈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方才出來的時候謝芙蓉一直在擔心,一直以來他給皇帝的印象都是和帝京的誰都走得不是很近,這樣皇帝才會在春闱之後放心地使用他。
可今天的事情完全就是個意外,直接在她的意料之外,皇帝會不會因此而對她起了疑心,以後在用她的時候會重新思量。
楚雲弈似知道了謝芙蓉内心所擔心的事情,雲淡風輕地悠悠道:“你放心,春闱原本就是各憑本事的事情。
如果他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就更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
”
楚雲弈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皇帝。
在楚雲弈的心中,他又何時覺得皇帝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過?
謝芙蓉一本正經地朝着楚雲弈行了一禮:“王爺,今日的事情,榮甫就當是王爺開了個玩笑,但是這樣的玩笑,王爺日後還是不要再開,為你為我都好!
”
楚雲弈不以為意:“你當是玩笑,隻怕看在别人的眼中可不這麼想!
”
隻怕過了今日,整個帝京城,甚至整個大周都會傳遍北宮的豫王和博雅草堂的王榮甫是斷袖之風的謠言。
謝芙蓉覺得又氣又好笑:“王爺,你我有盟約在先,都是各有所謀的人,各取所需便是。
何必再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還請王爺自重!
”
楚雲弈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謝芙蓉:“回去将這東西好好瞧瞧,最好是在三日後筆試放榜之前就研究透了,對你有用!
”
謝芙蓉有些疑惑,沒有去接。
楚雲弈幾乎是直接扔進了謝芙蓉的懷裡,催動着輪椅離開了。
人都走遠了,卻遙遙傳來一句無奈的聲音:“還是那麼不讨人喜!
”
謝芙蓉将那冊了拿在手中,仔細地瞧了瞧。
雖然冊子用明黃的錦緞塑封着,似乎有些年頭,發黃的有些破舊。
但冊子的主人似乎十分的愛惜它,破舊的地方被壓的平平展展,連個翹起的邊兒都沒有。
翻開冊子,首頁寫着《南楚定國冊(上)》幾個大字,字迹潇灑俊逸,筆鋒銳利。
但謝芙蓉卻從一些細微的地方瞧出來是個女子的筆記。
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有将剛勁和内斂兩種風格運用的如此自如的字迹。
所謂見字如見人,謝芙蓉瞧着這字迹,好似都能瞧見這冊子的主人風華絕代的不凡風姿。
于是她又接着看了下去。
裡邊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東西。
有寫國運的;也又分析風水的;有寫為君之道的;甚至有幾頁是教人如何行竊的;還有些文字歪歪扭扭,彎彎曲曲的寫的極醜,就跟畫符一樣,謝芙蓉根本就看不懂。
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楚雲弈為何會給他?
并且要在殿試之前看完?
難道殿試會考這些?
不可能吧?
就算皇帝再沒有水準,也不可能考這麼低俗的試題吧?
這裡是皇宮,明、暗眼線到處都在,謝芙蓉不可能站在這個地方将楚雲弈給他的東西仔細地去研究。
所以隻能先收了起來,回府。
春闱的筆試成績要在三日後才能放榜,榜單名額首先排出前三甲,進入殿試,也就是禦前面試。
由皇帝當場出題再考一遍,按照禦前面試的成績決定在朝中的職位,但大多時候也都是被分到翰林院,做個編纂、編修什麼的。
因為這麼多年來禦前面試的時候實在沒有出過成績是特别優異的。
前三甲之後再排出七名成績優異者,根據各自所長,分到六部之中,從所在部門的最底層慢慢熬起。
沒有在三、七榜單上的,就要重回骊山書院繼續學課。
皇帝之前答應王曦,謝芙蓉如若中了春闱,便許王曦将骊山書院院首一職讓出來給謝芙蓉,自然說的是謝芙蓉能在前三甲之内。
準備并謀劃了這麼久,謝芙蓉就是沖着這次的春闱前三甲來的,可以說這次能否中前三甲,直接關系着她日後的很多計劃,
不過,她對自己的筆試試卷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幾日,謝芙蓉一直在自己的房子裡窩着,研究楚雲弈給的那個冊子。
雖然冊子的内容稀奇古怪了一些,但三天的時間謝芙蓉還是将冊子的内容吃透了,就算不能吃透的,也死記硬背了下來。
最後謝芙蓉又翻到寫了《南楚定國冊(上)》幾個字的那一頁,很是疑惑,這冊子的内容似乎和這冊名根本就沒有多大的關系麼!
也跟春闱殿試沒有任何邏輯關系,楚雲弈為何提示他要在殿試之前研究透呢?
三日的時間很快就到。
春闱的筆試按時放榜,果然謝芙蓉是在前三甲内。
同在前三甲的還有忠武侯府上的秦祁烨和弘農楊氏的長子楊廉。
榜上後七位分别為京兆韋氏的韋孝寬、荥陽鄭氏的鄭泰、範陽盧氏的盧循、清河崔氏的崔浩、颍川庾氏的庾候陽、谯郡桓氏的桓植、河東柳氏的柳顔。
其中弘農楊氏是當朝四妃之一楊賢妃的母族。
京兆韋氏和廬陽韋氏,也就韋相的母族是同宗同族。
其餘都是大周京外各地的大族。
之前能在骊山書院學課的,或多或少族中也有人在京中就職,就算沒有,其家族地位也是不可小觑的。
韋孝寬、鄭泰、盧循、崔浩、庾候陽、桓植、柳顔七人在殿前經過皇帝一番訓話之後直接按照各自所長被分到了六部之中。
接下來便是皇帝直接殿試此次春闱前三甲中榜者。
衆人都無比豔羨地瞧着謝芙蓉、秦祁烨、楊廉三人着一身雲白色的長袍,如帶着無數耀眼的光環一般進了承乾殿。
那是骊山書院隻有中了前三甲的學子在參加禦前殿試的時候才能穿的院服。
材料考究,是用常山紅玉繡坊所織的常山玉錦所制,上面又由常山最好的繡娘用反扣繡法繡了輕松白鶴。
穿在人的身上,氣質天成。
三個人一進來,就連林列在兩邊一字排開,一項在朝上目不斜視的大臣們,也不自覺地朝着他們多看了幾眼,尤其看向了謝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