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以後對時念卿客氣點兒
四月十七日,白氏集團董事長――白聞敬,七十八歲高壽盛宴,白府門口三萬平的停車場,無一空缺。
十二帝國的商界,但凡有身份參加盛宴的,無人缺席;而資格不夠的富商,則是不擇手段、想方設法都要擠進去。
原因很簡單:S帝國總統霍寒景,出席了此宴。
衆所周知:霍寒景的生母白暖是白聞敬的掌上明珠。
可是霍寒景卻因其母之死的緣故,一直對白家之人不待見。
然而,轟動十二帝國的顧氏金融風暴,卻讓所有人嗅到了:商界,改朝換代的氣味。
白氏,有着強烈收購顧氏的欲.望。
這顯然是霍寒景在背後暗地扶持。
收購一旦成功,白家的權勢,無人能敵。
如果能跟白氏合作,這也變相與霍寒景有了瓜葛。
霍寒景是什麼人?
!
在十二帝國的國民眼中,他就是神。
不能靠近,隻能仰望膜拜,隻能俯首稱臣。
他們自然是不願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晚上八點,宴會上,霍寒景剛一現身,縱使會場豪門貴族精英才俊雲集,卻在頃刻之間全部黯然失色。
霍寒景本就是個矚目的存在,全身上上下下綻放着無人企及的君王氣息,挺拔料峭的身形、渾然天成的強大氣場,讓人不敢直視。
一身喜慶唐裝的白聞敬,瞧見霍寒景的瞬間,不禁有些老淚縱橫。
二十八歲的霍寒景,眉與眼,愈發與白暖神似。
他望着自己的外孫兒,情緒有些失控:“寒景……”
他怎麼也沒想到:霍寒景會來參加他的壽宴。
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願意見他。
與白聞敬的喜悅激動相比,霍寒景刀刻般精緻的臉龐,平靜得不見一絲的起伏,簡簡單單一句“白老,生辰快樂”,卻将冷漠疏離演繹得淋漓盡緻。
可是白聞敬卻是喜不自勝:“同樂,同樂。
”
書房。
白百晟将收購合同遞過去的時候,眉頭也深深擰了起來:“哥,顧南笙根本就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絕,打算跟我們死磕到底。
顧氏拖得越久,對我們也不利。
司南那邊傳來消息,顧南笙四處尋找融資,不惜變賣股份。
”
說到變賣股份,白百晟心裡就窩着一團氣。
顧南笙年紀不大,但是城府卻極深。
原本他想暗地裡将顧南笙出手的股份,全部收入囊中。
誰料,顧南笙對于購買者的資料背景,調查得徹徹底底,他根本就沒辦法從中插手。
霍寒景坐在黑色沙發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懶散緩慢地翻動着合同。
白百晟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霍寒景的表情,心裡很是不安。
猶豫許久,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哥,你今天如此高調來參加爺爺的壽宴,難道沒有顧忌嗎?
!
”
霍寒景是王,他們是商。
倘若走得太近,難免遭人诟病,說他們官商勾結。
這對霍寒景的名聲,很不好。
畢恭畢敬立在霍寒景身後的楚易,低聲說道:“閣下今日前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訴顧南笙,他想要垂死掙紮,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勁兒去折騰。
”
霍寒景一旦出現在白府,這就是像所有人表明:他與白家乃一體。
白家既然有意收購顧氏,還有誰有那個膽子,敢與顧氏合作。
霍寒景翻完合同,順手便遞給身後的楚易,低沉着喑啞的嗓音,漫不經心道:“顧南笙再如此不知好歹,那就直接來硬的。
他喜歡尋死,那麼就讓他死得壯觀一點、迅速一點。
”
白百晟點頭:“我明白。
”
短暫的沉默之後,霍寒景起身,打算領着楚易離開,白百晟突然喊道:“哥……”
霍寒景步子微頓,扭頭看過去:“還有事?
!
”
白百晟猶豫掙紮良久,這才鼓足勇氣問:“你真的要跟那女人結婚嗎?
!
”
霍寒景斂眉。
白百晟重重呼出一口氣,然後冒着被砍頭的風險,一鼓作氣道:“那女人的胳臂肘,一向都朝着顧南笙彎着。
哥,雖然我接下來的話,很大逆不道,但我還是要說。
顧南笙之所以如此猖獗,還不是仗着時念卿喜歡他。
我聽劉總管說,時念卿去過總統府了,霍總管說:隻要她跟你結婚,就把城南的那塊地皮批給顧家。
為了别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算計背叛你的女人,你還要要嗎?
!
難道你忘了,五年前你為了她,差點……”
從始至終,沉默立在那裡的男人,忽而出聲:“閉嘴!
”
此刻,霍寒景黑眸沉幽,白百晟知道:他已經有動怒的迹象。
然,白百晟實在氣不過,紅着眼眸說:“盛雅怎麼辦?
!
你娶了她,你讓盛雅怎麼活?
!
那種吃裡扒外的女人,就該被淩遲處死!
!
”
談及時念卿,白百晟眼裡隻有恨。
五年前發生的一切,他至死都不會忘。
……
應付完那群攀附恭維的老狐狸們,從白府出來,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楚易駕車。
霍寒景疲憊至極,坐在後車廂,沉默無聲。
車廂光線極暗,霍寒景又一身凜冽的黑衣,他的表情融在黑暗裡,模糊不清。
與白百晟談話結束,打從書房出來開始,楚易一直都忐忑難安,處在無盡的恐慌中,他連正眼都不敢去瞧霍寒景,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引火燒身。
快要達到總統府時,霍寒景卻突然毫無征兆命令他停車。
楚易恍然,不明白霍寒景這是何意。
發怔之際,霍寒景冰冷的聲音,再次幽幽傳來:“下車!
”
霍寒景駕車超過十分鐘,楚易仍然全身僵硬地站在馬路邊上,一動不動,呆若木雞……
閣下,極少自己駕車。
他突然甩下他,獨自駕車離去,是要去做什麼?
!
……
婚禮,還有三天。
除了劉憲領着人來幫時念卿測量過身材比例,定制禮服之外,再無其他。
蘇媚都要急死了。
天天都嚷着這婚不結也罷,哪有這樣狗眼看人低的?
!
很顯然根本沒把時念卿放在眼裡。
然而當事人,卻無比淡定悠然,事不關己的模樣。
畢竟這場婚禮,無關愛情,隻是利用與陰謀。
在時念卿安然自若享受最後的婚前惬意時光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睨着手機屏幕上不停跳躍的電話号碼,時念卿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那電話号碼,很陌生,隻在她手機裡出現過一次。
可,縱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的主人:霍寒景……帝國時間:23時43分。
沒有絲毫征兆,落起雨來。
雖然不大,但是天地之間,雨霧茫茫。
淅淅瀝瀝的雨,澆得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一片,映着路邊橘黃色的路燈,入目皆是:蕭索,瘡痍。
霍寒景坐在黑色賓利車裡,彎腰去拿副駕置物盒裡的香煙時,他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今晚的自己,太不正常。
與其說煙瘾大,還不如說是:心浮氣躁。
心浮氣躁?
!
意識到不該出現的反常情緒,不受控制,在他的思緒裡橫沖直撞幹擾他的思緒時,霍寒景眉眼都冷沉下去。
擡手,他瞄了眼腕表:距離他給她打電話,足足半個小時了。
夾在指尖的第三支香煙,燃燒至盡頭,時念卿終于慢慢悠悠下樓而來。
瞧見時念卿的那一瞬,霍寒景猶如蟄伏在黑暗裡等待獵物的兇禽猛獸,頃刻之間,黑色的雙眸,色澤急劇加深,恐怖而危險。
時念卿卻被霍寒景那比刀子還淩厲的眸光,盯得渾身都發毛。
相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用過這般兇狠的目光看過她,下意識的,時念卿緊了緊握着黑色雨傘手柄的手。
時念卿走至駕駛區車門處,笑得雲淡風輕:“閣下大人,這麼晚打電話叫我下樓,有何指教?
!
”
“……”
死寂無聲。
天地之間,除了叮咚作響的雨水聲外,再無其他。
坐在駕駛座的男人,一動不動,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一時之間,時念卿立在那裡,尴尬不已,連嘴角的笑意都僵硬了。
換做以前,他這樣讓她難堪,她早就捂臉遁地而逃了。
可是對于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她來說,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能夠傷害她的利器。
她知道:如今的他,厭惡她,厭惡到連話都不屑跟她講。
但,越是讓他難受,她越是樂此不疲。
所以,時念卿就那樣撐着黑傘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與他僵持。
不知過了多久,黑色車窗終于緩慢放下,霎時,濃烈的白色煙霧,猶如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地呼嘯而出。
哪怕隔着一米的距離,時念卿也被嗆到不行。
煙霧彌漫的車廂裡,霍寒景立體深刻的臉部輪廓,模糊朦胧,但是他那雙過于鋒芒的眼睛,卻黑得發亮。
沉默寡言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他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取消這次婚禮。
”
一聽這話,時念卿的紅唇,不禁隐隐往兩端一勾,揚起譏諷的弧度。
取消婚禮?
!
還有三天他們就結婚了。
不止十二帝國,恐怕全世界所有國家的國民都知道:她即将成為S帝國的總統夫人。
該受的白眼,她受了;該受的屈辱謾罵,她也受了。
怎麼取消?
!
時念卿柳眉微蹙,一臉的無辜受傷:“閣下大人,你應該最清楚我的心思,從小到大我都喜歡你,想嫁你都來不及,我怎麼可能取消婚……”禮!
“時、念、卿――!
!
”一向從容不迫、遇事不驚的霍寒景,在聽見‘從小到大我都喜歡你’幾個字時,失了平日隐忍與優雅,英俊的臉孔都跟着扭曲,“倘若你不取消婚禮,我必定讓你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
“隻要能嫁給你,就算讓我立馬死去,我也沒有一點遺憾。
閣下大人,你……”時念卿的話還沒說完,黑色賓利突然啟動,“唰~”的一聲,猶如離弦之箭從她身邊呼嘯而過,車輪碾過積水,濺起高高的水花,刹那澆得她全身都濕透了。
周遭,安靜極了。
除了淅瀝瀝的雨聲,再無其他。
時念卿僵硬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盯着霍寒憤怒揚車而去的方向,許久,她才抿着嘴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可是笑着笑着,她眼底一片嗜皿的紅光。
逼迫她取消婚禮,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娶盛雅為妻嗎?
!
她自然不會忘:盛雅昨天發來的那條短信。
她說:時念卿,死了這條心吧,霍寒景不會娶你。
呵~,她怎麼可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
怎麼可能便宜了那女人?
!
怎麼可能!
!
!
……
回總統府的路上,黑色賓利速度表的指針,在極短的時間内,快速指向:180碼,200碼,220碼……
霍寒景臉色鐵青,目光鋒利,周身仿若被地獄裡最陰寒最黑暗氣息包裹,他連握着方向盤的手,都爆出一條又一條恐怖的青筋……
為了那個男人,不惜連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事,都能眼皮子不眨的當賭注籌碼抛出去。
究竟,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怎樣的程度,才能如此不顧一切?
!
很好……
時念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