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昏昏沉沉,想是沉浸在一個噩夢之中,拼命想醒過來,卻怎麼也無法蘇醒。
那兩個女人穿着黑色的袍子,長發披肩,神情肅穆,嘴唇不停地微微翻動着,看起來就是兩個巫婆。
這和我早上見到她們時的樣子完全不同,那時候,她們倆一個是滿臉慈祥的老奶奶,一個是溫婉賢淑的良家少婦。
我徹底懵了,這一家人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她們的咒語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急促,地上的燭火也随着聲音猛烈地抖動起來,像是被狂風吹的一樣,火苗左右搖擺着,一會像是馬上要熄滅,一會又轟地一下猛然竄起老高。
我感到渾身一陣陣的惡心和難受,頭頂處好像有個旋渦在飛速旋轉着,搞得我頭暈眼花。
忽然,就見那兩個女人分開合着的雙手,然後又伸出去在空中對擊了一下,然後又交叉着對擊了幾下。
掌擊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好像使周圍的空氣産生了一股強烈的震蕩,我就感覺自己的心髒也随着她們一次次的對擊在震動着,就像要從兇口跳出去了一樣。
她們倆這樣相對着擊掌了幾次之後,忽然口中一起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然後同時高舉雙臂,一個人向這我這邊,另一個向着那個老頭那邊,刷地一下揮舞了出去。
我猛然就感到頭頂那個旋渦變成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就像把我一下從自己身體裡吸出去一樣,然後在空中橫飛着掠過那兩個女人的中間,呼地一下撲向了那個呆坐着的老頭。
然後我眼前一黑,又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先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陽光,适應了片刻後,我看清自己是在一間有明亮窗戶的房間裡,周圍站着幾個人,正有說有笑着,隻是我還聽不到任何聲音。
等我再看清楚一些後,看清那幾個人分别是之前的那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隻是已經換上了我早餐時見到的穿着,她們身邊是那個小孩子。
還有一個男人,站在一面鏡子前,鏡子反射的陽光使他的樣子有點看不清楚,但又有點熟悉的感覺。
等我再定睛看清他,心頭不由一震,這個人竟然是我,就是我自己,和我一模一樣!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得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我又睜開眼睛,看到了我眼前的一雙滿是皺紋和老人斑的手,這雙手就長在我身上。
我目光向前看去,就見那個“我”站在鏡子前轉動着身子,像是在欣賞着鏡子裡自己的身體。
而在鏡子一側的邊緣處,映照出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隻是,這個老頭現在就是我!
我看着鏡子裡的這個蒼老形象,心裡震驚無比,我怎麼變成這個老頭了?
我又看看那個照鏡子的“我”,忽然一下明白了,我變成了那個老頭,而那個老頭變成了我!
那兩個女人對我做的邪法就是把我的身體交換給了那個老頭!
我恐慌地掙紮想站起來,但發現半邊身體完全沒有感覺,而另半邊身體隻能微微的活動,根本無法站立。
這時我的聽力恢複了,就聽到那個“我”帶着滿意的笑容對那個少婦道:“奶奶,我很滿意這個身體,真是謝謝你們了!
”
那個少婦微笑着摸摸身邊那個小男孩的頭道:“你要謝謝你爺爺,多虧他把這個家夥騙來了,不然還要費點力氣呢。
”
那個“我”沖着那個小孩俯身鞠了一躬道:“謝謝爺爺!
”
這時那個老婦人對那個“我”道:“你不能忘了這裡面也有我一份功勞呢!
”
那個“我”微笑着摸了摸那個老婦人的臉道:“是啊,也要謝謝我媽,等一下我就報答你,把那個女孩的身體換給你!
”
那個小孩道:“這事還是讓我們來辦吧,你剛換了身體,要适應一陣。
現在你爸爸正帶着那兩個人在船上四處轉悠,等吃過午飯,我們再動手。
”
我一時聽的有點懵,他們這一家到底是怎麼個關系,怎麼亂叫呢?
想了一下,我忽然明白了,這一家人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體,他們全都用邪法換了别人的身體了!
那個少婦和那個小孩本來是奶奶和爺爺,那個老婦人和那個姓劉的男人本來是媽媽和爸爸,那個中風的老頭本來是孫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中風的老頭都有七八十歲了,他的爺爺和奶奶不得一百五六十歲?
難道,他們竟然可以利用這種邪法換身後一直活着?
這太恐怖了,這套邪法簡直就是一把可以長生不死的萬能鑰匙!
他們又聊了一陣,但我沒有聽下去,我現在要解決的,是怎樣從這個老頭的身體裡出去,回到自己的身體。
按目前的情況,我被轉移進這個身體裡的,應該是我的魂魄,但我想不到任何可以破解這套邪法的方法。
而且,他們馬上就要對朱霞動手了,怎麼能救她,也是個問題,我現在既不能說話也不能行動,而且還時刻有被他們除掉的危險。
所以,先要想辦法恢複說話和行動的能力。
這個身體是因為中風造成的癱瘓,在我們修道人來看,其實就是因為腦部和身體裡的一些氣脈堵塞了,氣脈無法正常循環導緻的。
現在我的神識還在,引到氣脈流動的方法并沒有忘記,我隻要嘗試着找到這個身體裡丹田中的精氣,然後用那套方法引導這股氣沖破那些堵塞的氣脈,應該就能恢複行動和說話的能力,隻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行,但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思定之後,我開始閉目調息,先把這具身體裡五髒的氣集中到胃部,然後用神識引導這股氣順着任脈到小腹處的丹田穴去。
這具身體雖然已經老邁不堪,但隻要是活人,身體裡就會有先天的精氣在,隻是老人的氣比較虛弱,僅剩下了一點點。
我暗暗運着氣,表面上裝出一副癡呆的昏昏欲睡的樣子。
這時那個少婦走過來推着我的輪椅向外走去,一邊溫柔地俯身沖我道:“爸爸,我們吃飯去吧。
”
這句話說的讓我簡直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