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林顔夕不禁一窒,剛剛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那裡。
而章勝卻不理會她,直接又說道,“剛剛對你的刑訊雖然并不算是太過靠近實戰,可疼痛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
”
“人體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即便是你已經超過那個臨界點,那也已經到了你的極限。
”章勝看了看她,又說道,“可以這麼說,如果有人對你使用了這種藥物,那也就意味着你的重要性。
”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如果能撐得過剛剛那些,那也意味着你至少可以通過疼痛的考驗。
”
“可是……”章勝說到這裡頓了下,“審訊者是不會罷手的,一種方式不行,還有其他的方式。
”
邊說着,章勝拿了一根新的注射器,向她展示裡面的藥物,“身上很還是很痛,疼的受不了是不是?
”
“這個可以緩解你的疼痛,并且可以敏感的痛覺神經恢複正常,甚至連之前的疼痛感覺都消失。
”
可聽了他的話,林顔夕卻疑惑的看了過來,“你會這麼好心?
”
“我的确沒有這麼好心。
”章勝說着自己先搖了搖頭,
“這一針下去,它的确可以讓你的疼痛感消失,但卻也會讓你的精神恍惚、反應遲鈍,慢慢的……卸下所有防備。
”
“林顔夕,這是一個挑戰,你願意接受嗎?
”章勝看着她正色的問道。
有了剛剛的教訓,林顔夕再不敢小瞧它了,于是看着他竟有些遲疑起來。
章勝這次竟也不逼她,站在那裡默默的等她回答。
而看着他,好一會,林顔夕終于咬了咬牙,“來就來,連孫倚雪的嚴刑拷打我都忍過來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
可還不等她繼續說下去,章勝卻似怕她反悔一般,直接上前一步,笑着看了她一眼,“不怕就好。
”
“不是……”林顔夕還要再說什麼。
章勝卻已經一針打了下去,劇烈的疼痛再度襲來,林顔夕一時沒能忍住叫了出來,“章勝你個王八蛋,你不是說不疼嗎?
”
藥物注射完畢,章勝随手将注射器扔到了垃圾箱中,“你現在疼痛是正常的,因為剛剛的藥物反應還在,而接下來疼痛會慢慢減輕,意識也會慢慢的模糊……”
聽着他慢慢的說話,林顔夕感覺身上的疼痛沒有減少,但剛剛有些清醒的意識卻真的是在漸漸的模糊。
再顧不得手臂上鑽心的疼,全力的打起精神,對抗藥物的影響。
她知道,章勝一定不是僅僅隻是讓她陷入昏迷,當自己意識慢慢的不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也一定就是章勝趁機審訊的時候。
果然,隻幾分鐘的時間,林顔夕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但卻愈發的抵擋不住昏昏欲睡的感覺,“不能睡、不能睡……”
聽到林顔夕的喃喃自語,章勝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輕聲的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來自什麼部隊?
”
“我……不知道……”林顔夕深吸了口氣,木然的說着。
而章勝聽到她的話,不禁笑了出來,“你不要急,我們可以慢慢聊,你們一個小隊的人現在都在我的手裡,我想你應該不會和所有人的關系都一樣吧,這裡面有沒有你讨厭的人?
”
林顔夕遲疑了下,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看着一旁測謊儀閃着妖豔的燈,章勝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詭異,“那有沒有比較喜歡的,如果我現在想把他們都殺了,你卻隻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
”
“不要……”聽到這話,林顔夕下意識的拒絕,此時的她意識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甚至分不清是真的審訊還是訓練。
所以當聽到章勝的話,馬上去拒絕,不管小隊裡都有誰,她當然都不希望他們死。
可章勝卻不理會,馬上又說道,“可你隻有一條命,你隻可以換一個,告訴我,你願意用你的命去救誰,如果再不說,你連救一個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
“牧……牧霖!
”林顔夕遲疑了下,卻還是本能的說出這個名字。
“為什麼是他?
”章勝聽到她的話,并不算意外,但還是開口問道,“那麼多的人,為什麼是他?
”
林顔夕搖了搖頭,有些無意識的說着,“我不知道,我隻想他活着……”
“你喜歡他?
”章勝竟突然有突兀的問道。
他突然大了聲音讓林顔夕一怔,可此時腦子反應的确是慢了不止半拍,想了好一會似才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我沒有……”
可不等她話音落下,測謊儀突的亮起,章勝有些意外,但随後卻忍不住笑了出來,“林顔夕,既然喜歡他,那你一定不想他有事,隻要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就可以放過他。
”
“不……不能說、不能說……”林顔夕有些木然的說着,隻一會卻又小聲的嘀咕着,“牧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抵抗這樣的藥物審訊,或者可以說是催眠式的審訊,最重要的還是毅力,林顔夕此時雖然已經意識模糊,但憑着本能,對章勝的審問還是抵抗的。
而在眼前越來越暗之時,隻能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能說、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說出來。
”
聽到她一遍一遍的重複,章勝輕輕笑了下,“你不說牧霖就要死,你想他死嗎?
”
“不要……”
“那就告訴我。
”章勝緊逼着繼續說着。
“我……”林顔夕剛要開口,可卻突然無意識的掙紮了起來,而邊掙紮着邊喊道,“不,牧霖不會希望我這樣的,他甯願死也不會希望我這樣救他的,放開我,我要去救他……”
看到她這樣,章勝臉色一變,竟有些慌亂的跑到一旁,拿出似已經準備好的針劑又跑了回來,一把按住激動的林顔夕,一下紮了進去。
“放開我,我要去救他!
”可林顔夕的反應依舊激烈,甚至連章勝都險些控制不住。
見這情況,章勝不敢馬上解開她手腕上的繩索,隻能一把按住她,“林顔夕,你醒醒,這是訓練,審訊已經結束了。
”
可林顔夕卻似沒聽到一般,依舊掙紮着,力氣大的甩開了章勝的手。
卻在這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牧霖直接闖了進來,見到這情況,臉色一變,幾步走過來對着章勝一拳打了過去。
正控制着林顔夕的章勝根本沒有注意,一下被打個正着,直接跌倒在地。
牧霖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随後看到情況不對的林顔夕,再顧不得理會,扭頭看向林顔夕,一手扶住她一手解開她手腕上的束縛,“小夕,你醒醒,是我。
”
正激動的林顔夕聽到這個聲音竟突然一窒,但随後卻又擡手打了過來,“混蛋,你放開我……我要去救牧霖。
“
看到她這樣,牧霖的眼中露出幾分心疼,任她的拳頭打在身上,拉住她輕聲說道,“小夕,我就是牧霖,你清醒一點。
”
不知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還是聽到了這個名字,竟突然停了下來,慢慢的睜開眼睛,“你是牧霖?
”
牧霖用力的點了點頭,“是我,訓練結束了,沒事了。
”
“沒事了?
”林顔夕有些無意識的問着,而擡頭看向他,伸手慢慢的摸到他的臉上,“真的是你……”
而說完再堅持不住,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小姐!
”牧霖見了一驚,猛的擡頭看向章勝,“還看什麼,還不叫醫生?
”
“她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隻是腦神經承受的壓力過大,才暈了過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人沒事。
”章勝見到林顔夕暈過去,反而不急了,站起身輕擦了下嘴角被牧霖打出來的皿迹,邊對着他解釋道。
聽了他的話,牧霖一氣,還想再上前,可看了眼已經暈倒在他懷裡的林顔夕,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瞪了他一眼,直接将林顔夕抱了起來,“白頭蝰,她要是有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
說着不再遲疑,抱着林顔夕向外走去。
可就在牧霖剛要出門之時,章勝卻突然開口,“牧霖,想知道我審訊的結果嗎?
”
牧霖突的一停,他雖然擔心林顔夕的安全,可也知道林顔夕自己一定會很在意這次的考核,雖沒有回頭,卻也還是停了下來。
看到他的動作,章勝馬上又說道,“你是她的弱點……如果是合适的契機,甚至更精心的布置,我完全可以利用你審訊出所有的東西。
”
“所以,你們不适合在一個小隊裡,而如果再繼續在一個小隊裡執行任務,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
他的話讓牧霖心中一驚,忍不住低頭向懷裡的林顔夕看去,而昏迷中的林顔夕不知是不是在他的懷裡異常的安心,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激動與掙紮,反而異常的平靜。
看到這樣的她,牧霖的臉上去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張了張嘴,但最後卻沒說什麼,擡起頭直接向外走去。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章勝的臉上又恢複了原本的冷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下軍裝,也走了出去。
雖然章勝說她還一切正常,但牧霖還是不放心,快速的把她送到醫院。
如章勝所說的,林顔夕一切身體症狀都正常,這次審訊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連點皮外傷都沒有。
可偏偏就是一直沒有醒來,幾個小時過去,依舊還沉沉的睡着。
“我問過醫生了,她這樣的情況并不是特例,許多人在經過這樣的訓練,心理上難免會受到刺激,人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會有一個本能的自我防護的意識。
”
“而現在林顔夕應該就是還處在這個意識之中,所以暫時沒有醒過來,你也不用太擔心。
”罂粟此時同牧霖一樣,站在門外看着病房内沉沉睡着的林顔夕,對着身邊的牧霖解釋。
牧霖聽了輕點了下頭,可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罂粟見他的表情,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個訓練有些太……殘忍,可卻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我們的情況不同于其他小隊,所以這訓練必須要進行,希望你能理解。
”
牧霖沒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房間内的林顔夕看着,“訓練結果你看過了嗎?
”
罂粟輕點了下頭,見此牧霖卻馬上又問道,“真的像白頭蝰所說的?
”
“這個……”聽到這個,罂粟卻遲疑了一下,“我仔細看過了她的審訊過程,不得不說在審訊過程中出現了些松懈,而這個突破點也的确來自于你。
”
聽了這話,牧霖臉色不禁又難看了幾分。
“你也知道,對于審訊最怕的就是被人抓到弱點,當然,任何人都有弱點,即便是我自己也不敢保證一點弱點都沒有。
”
“可現在你們在同一個小隊裡,她的弱點就在身邊,對于她來說……”罂粟說着看向牧霖,“而且我現在還不能确定,她會不會也同樣是你的那個弱點。
”
牧霖怔了下,擡頭看向了過來,“罂粟,我沒和你開玩笑。
”
“當然,我也是在說正事。
”罂粟說着看向他,“你這次審訊訓練有所保留,可以說并沒有試探到你的極限,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敢确定。
”
“我們現在在說林顔夕!
”牧霖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見他轉移話題,罂粟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我們繼續說她。
”
“其實事情并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嚴重,你現在也不用太過擔心。
”罂粟停頓了下,才又說道,“其實審訊的過程中,雖然因為你的原因險些讓她徹底崩潰,但卻也同樣是你,讓人她清醒過來,竟抵抗了藥物以及催眠的控制,這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在第一次藥物訓練中可以那麼快脫離的人。
”
“所以我現在還不敢确定你的存在,或者說,你們在同一個小隊,一起執行任務,對于她來說到底是壞事還是好事,都不得而知。
”
“那麼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尚早,一切還是等她醒過來再說吧!
”邊說着邊輕拍了拍他,“你也不用太過自責,說不定這還是好事。
”
“另外……我還是希望你有時間去看一看她的審訊錄相,有些事你還是清楚的好。
”
而說完,不等牧霖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