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道胎中期
楊小慢看到範蘭舟的一瞬間,原本是有些怒怨之氣的。
但看着他那張愧疚面孔,再掃過那條空蕩蕩的斷臂袖子,半句責怪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潸然而下。
範蘭舟無聲走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慢,你不用太擔心,師傅已經為駿眉安排了最好的那條路,或許他會闖蕩的很辛苦,很艱難,但終有一天,他會實現自己的夢想。
”
說完,頓了頓,又道:“至于令狐,讓他也去世間闖吧,他心中的恨與魔,不是誰的教導可以感化的,希望他在塵世間,自己找到看破的機緣。
”
楊小慢點了點頭,總算是釋懷了一些,又問道:“那老師弟究竟去了哪裡了?
”
範蘭舟不語,伸出一根手指,向西一指。
楊小慢愕然。
範蘭舟手在腰間一拂,取出一張玉簡遞給她道:“駿眉留給你的。
”
唰!
楊小慢飛快的一把抓了過來,看了起來。
也不知道玉簡中說了什麼,楊小慢眼中神采,很快變換起來,最終露出一個羞喜笑意,還神神叨叨,鬼鬼祟祟的斜了範蘭舟一眼。
“二師兄,你有沒有偷偷看過?
”
楊小慢抹了一把眼淚,突然問道。
“我當然沒有。
”
範蘭舟這耿直的書生性子,被楊小慢這麼問,立刻否認,闆了闆臉。
楊小慢嬌哼了一聲,把那玉簡,像寶貝一樣,收了起來。
蹉跎道人這個老江湖,看着楊小慢的小兒女姿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壞壞的笑了笑,說道:“小慢,駿眉在玉簡裡,是不是說了什麼類似在那邊等着你之類的話?
”
聲音裡滿是打趣之意。
老家夥見楊小慢心結解開,也是高興起來,又打趣道:“我什麼時候幫你們帶孩子?
反正師傅也修煉不到多高深了。
”
“師傅――”
楊小慢瞬間面頰飛紅,紅到了脖子根,不依的嬌嗔了一句,聲音首次酥人的骨。
蹉跎道人和範蘭舟,看着她的樣子,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這人手越發慘淡起來的不動峰,總算是來了一樁喜事,若方駿眉和楊小慢,最終能走到一起,二人當然是高興。
楊小慢被他們二人,笑的更是窘迫,狠狠白了二人一眼之後,急急的朝院外而去。
“小慢,無論你有多麼想見駿眉,都等到進階龍門之後,再去找他吧。
那一路上,太危險了。
”
蹉跎道人朝着她的背影,再道了一句,神色已經正經起來。
……
時間永是流逝,不斷向前。
想要再邁出一步的老輩修士們,心高氣傲的年輕修士們,前赴後繼般的,奔赴西方的修真繁榮之地。
他們之間的絕大多數人,将死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再不會回來,激流勇退,狼狽而歸,也是需要勇氣的。
在冰火島上,在那地下世界的牢房裡,人數一個一個在增多着,速度不算太快,畢竟大部分從東往西去的修士,會選擇龍斷山脈的中間段。
而方駿眉,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已經徹底的陷進了修煉之中,定要在那樁莫名其妙的任務開始之前,令自己的境界,再提升一下。
不大的房間裡,白色霧氣蒸騰,将方駿眉的身影,徹底淹沒,看不到半點!
石床上堆滿了或灰或白的劍靈石。
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方駿眉準備的那一份精元丹,早就吃的光光的,但還是不夠用。
那白色霧氣中,有兩團金芒射來,仿佛其中有兩輪烈日橫空一樣。
白色的劍元霧氣,從劍靈石中流出來之後,朝着那兩輪烈日中灌注而去。
那就是東陽真解的獨到之處。
這門道胎功法,已經不像浮塵期的三重桎梏密錄一樣,用渾身的毛孔來吸收劍靈氣,而是用的兩隻眼睛。
吸收速度自然是更快,但對兩隻眼睛的損傷也極大,若非是知道方駿眉經過入骨瀝皿煉體,蹉跎道人也不會選擇這門功法傳他。
吼――
低低的吼聲,在房間中的回蕩,帶着幾分壓抑的痛苦之意。
方駿眉睜開的兩隻眼睛裡,已經完全被灌注而來的元氣洪流覆蓋,看不出半點神色來,但隐現兩個小型旋渦般的樣子,而他的面皮,則是在微微抽搐着,沒有停止過。
在他的丹田氣海之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元氣洪流進了眼睛之後,直下丹田氣海而去,進了丹田氣海,又朝着道胎中灌注而去。
那嬰兒一樣的道胎,還和之前一樣,在那個白色圓球之中,依舊是沉睡狀态,說白了,還是死胎,隻有破胎而出,并且開了天眼之後,才會真正活了過來。
而在此之前,隻能靠方駿眉使用外力來幫他破開這層胎膜!
那灌注而來的劍元氣,進了道胎身軀中後,又反逸出來,凝結成了一把把小而細的劍芒,朝着胎膜發了瘋般的劃了起來,卻又怎麼也劃不開。
這表明兩點。
第一,道胎破胎而出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第二,吸收的劍元氣的力量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力量供道胎吸收。
方駿眉的腦子,始終處在一個清醒的狀态裡,意識到這兩點之後,不斷回憶着蹉跎道人之前的教誨,計算着自己吸收的劍元氣的數量,再來斟酌什麼時候用那最後的精元丹沖關。
這個時間點,需要把握的十分精妙。
若因為用早了而導緻破境失敗,那就是浪費精元丹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方駿眉始終沒有用。
……
又過了不知多久之後,那胎膜中的一道道劍芒,越發的粗壯起來,并且劃動的時候,已經在胎膜上留下了實質般的劍痕。
方駿眉知道,時機到了!
手在腰間一摸,飛快的取出特意留下的那份精元丹,揭去瓶塞,方駿眉朝嘴裡倒去。
又是嘩啦嘩啦,如吃糖豆!
很快,洶湧的藥力生出,仿佛洪水猛獸一樣,朝着道胎中灌注了進去。
幸虧是在肉身裡誕生的,不用從眼睛走一遍,否則保管他的眼睛要爆掉。
精元丹中蘊藏着的元氣和劍靈石中流來的元氣一起,朝着道胎中灌注進去,反逸出來之後,令那一把把劍芒,更加的粗壯鋒利!
割!
刺!
劃!
每一把劍芒,都仿佛在被一個劍道高手催動着,施展着玄妙的劍訣,對那似虛還實的道胎,進行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疼痛之感,也如潮水一般開始沖擊着方駿眉的腦神經,從眼睛處,從經脈裡,從道胎身上……從每一寸肌膚裡。
吼――
那吼聲,越發的厚重起來,仿佛夏日午後的悶雷一般。
但除了忍受,方駿眉别無選擇,他的肌膚表面,汗水層層而下,将那身武士服打的濕透。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蓬!
又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之後,轟然一聲炸響,陡然從丹田中傳來。
隻見那層包裹着道胎的胎膜,轟然一聲,炸為了虛無,道胎終于破胎而出,雖然沒有醒來,但那嬰兒般的面孔的嘴角,卻勾出一個笑意來,仿佛在慶賀着自己又朝前邁出了一步一般。
那萬千劍芒,在破開了道胎之後,散為雲煙樣的劍元氣,無聲無息的鑽進了道胎的身體之中。
道胎中期,終于達成!
方駿眉内視着那道胎,也是哈哈大笑起來,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雖然是個小境界,雖然絕大多數的道胎初期修士,都能跨過去。
但真正跨出這一步的時候,還是讓人忍不住的高興。
“呵――”
長長籲了一口氣後,方駿眉仰頭倒在石床上,任由身上汗水橫流着,有種再也不想動的感覺。
心中的感覺,自然是說不出的興奮。
走到這一步之後,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和道胎之間的那種心神聯系,又清晰了幾分。
喘了好一會氣,方駿眉才再次盤坐起來,繼續吸收劍靈石,開始鞏固起了境界,沒有範蘭舟和蹉跎道人敦促着他,方駿眉必須自己嚴苛要求自己了。
……
一眨眼,又是十天過去,方駿眉終于将境界鞏固下來。
聞着自己一身的汗臭味,方駿眉嘿笑了一下,脫光了衣服,變出水來,将自己洗了個幹幹淨淨,又換上一身幹淨衣服。
洗罷之後,摸出一壺酒來,一邊喝着,一邊思索着。
到現在為止,都沒人來找他,表明那一百二十五年的時間,肯定還沒到,隻是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年而已。
但既然還有時間,總不能虛度了。
接下來做什麼,繼續修煉東陽真解,還是修煉神藏海密典,或者其他東西?
方駿眉目中精芒閃過,又一次深恨起時間不夠用,每一門都需要修煉,但哪來那麼多的時間?
思索到最後,一壺酒也下了肚。
方駿眉擺起一個架勢,開始修煉起了那篇在無底光界的中央神殿裡學來的無名功法。
照他猜測,這篇功法,肯定是要配合着那面鏡子使用的,雖然那面鏡子,到現在都祭練不成功,但總不能等到鏡子祭練成功了,再來修煉那篇功法,顯然應該早做準備。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這個機會練一練吧,看看究竟有什麼古怪。
方駿眉再不耽擱,修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