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小慢歸來
把一個修士,關上一百二十五年,除了修煉,什麼也不準他做。
聽起來似乎有些痛苦,但反過來想,或許也是一段難得的修煉時間,沒有任何事情,會來打擾方駿眉。
他要做的,隻是專心修煉,增強實力,然後再去破開那個危險的局面。
一壺酒飲完之後,方駿眉就知道,自己跟那二十七倒黴蛋一樣,已經别無選擇。
既然如此,那就修煉吧!
道胎期的功法――東陽真解,在進階道胎初期之後,蹉跎道人已經傳給他了。
道胎期仍是分初中後三個小境界,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法力的積累,而是各有鮮明的征兆,分别是破胎出,開天眼,和躍龍門三個征兆表現。
法力積累夠,又令劍胎破胎而出,才算是修到了道胎中期。
開了道胎的天眼,道胎才由死轉生,才算跨進了道胎後期。
最後一關,躍過了龍門,就将正式成為龍門期的修士,而在躍龍門的時候,将迎來修士一生裡的首次破境天劫――龍門天劫,度不過的修士,不死也要重傷,進階當然也失敗了。
一百二十五年的時間,對于一個普通的新晉道胎初期修士,幾乎是不可能沖擊到道胎中期境界,起碼也要兩倍的時間。
但方駿眉手裡劍靈石充裕,還有數量不少的上好精元丹,再加上自己本身修道資質上佳,對靈氣的吸收速度極快,未必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方駿眉心中火熱起來。
說幹便幹!
方駿眉先把所有的精元丹取了出來,盤點過後,又收了極少的一部分。
他已經有些修道經驗,再加上蹉跎道人的指點,為了争取最快的速度沖擊到道胎中期,決定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作推開道胎中期的大門時用,其他全部吃了,不夠了再吸收劍靈石。
精元丹這種東西,吸收的效果雖然比靈石更好,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随便用的。
那強勁的靈氣洪流,釋放出來之後,對身軀有着巨大的沖擊傷害,除非是肉身強悍,并且對痛苦又有着極強的承受意志的修士,否則絕不能吃的太多太頻繁。
這兩點,方駿眉都已經具備。
對痛苦的承受意志,自然不用多說,強悍的肉身,因為劍道入骨和瀝皿的效果,也大大強化了。
看着那剩下的精元丹,方駿眉微一沉吟之後,就抄過一瓶,揭去塞子,像糖豆一樣,朝自己嘴裡倒去!
嘩啦嘩啦――
“嗤――”
丹藥入肚之後,立刻化為滾滾靈氣洪流,在方駿眉經脈裡亂湧起來,吞了一萬根針一樣,紮經脈的疼。
疼的方駿眉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
“倒多了……”
方駿眉抽搐的着面皮,十分沒出息的自言自語了一句,若讓閃電看見,包準又樂歪了大嘴巴。
不敢浪費藥力,連忙忍着疼痛,運轉起東陽真解,吸收起來。
……
方駿眉被關押在那暗無天地的地下牢房裡修煉,外面的世界,卻沒有因為他而停止向前。
那些熟悉的人,該修煉修煉,該闖蕩闖蕩,該回來的,也終究要回來。
又是一年,桃花盛開之時。
楊小慢回到了桃源仙山。
劍光從西南而來,楊小慢腳踏青色的劍光,在雲中穿梭。
依舊是一襲杏黃色繡碎花衫子,垂到膝邊,肩罩翠煙紗,足蹬黃革靴,額前整齊的劉海飄飄。
但神色明顯又成熟了幾分,那彎彎的月牙眼角處,帶着幾分疲憊的傷情。
身子骨似乎既長開,也清減了幾分,纖長苗條,不複以前的嬌小豐盈,多了幾分大氣柔美的氣質。
為了尋找任平生和唐杞,她在外面,尋找了十幾年之久,從南找到北,從東找到西,甚至往龍斷山脈的南方山野中,鑽了一趟。
在那裡,甚至有一番機遇,耽誤了一段時間,但也因此錯過了冰極老祖講道之事,沒能與方駿眉在飛雪神宗重逢。
最終,當然是沒有找到唐杞和任平生的。
算算出來的時間太久,隻能黯然而歸,看看其他人有沒有消息。
很快,落在山門前。
“師姐!
”
兩個守山門的修士,倒也認的她,連忙上來行了一禮。
“有勞兩位師弟守山門了。
”
楊小慢輕輕道了一句,亮了亮自己的身份銘牌,走進了山門之中。
她進了山門之後,那兩個弟子,卻是想到什麼,面面相觑了一眼,神色古怪起來。
“師兄,這位師姐許久沒回來,該不會還不知道不動峰的事情吧?
”
其中一人說道,語調裡有些擔憂。
另外一人聞言,眉頭皺起,想了想,又舒展來來,說道:“無論知與不知,都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專心守山門吧。
”
“是,師兄。
”
……
楊小慢進了山門,自然要碰上一大堆往來的門中弟子。
此女曆練的不錯,立刻就察覺到,衆人看向她的目光裡,帶着某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之色,但又沒有哪個多嘴廢話。
“難道不動峰出事了?
”
楊小慢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沒有多問,速度猛的加快了幾分,直朝不動峰的方向飛去。
很快,不動峰就在望,隻遠遠凝視了幾眼,楊小慢就發現了不尋常,那山頂的院門處,竟有着些許打鬥過的痕迹,盡管已經修複過,但那籬笆,明顯不是以前的籬笆了,換了新的。
楊小慢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加濃烈起來。
砰!
幾十息之後,楊小慢重重一聲,直接從劍光上跳下,落在地上,收了寶劍,撤去劍光,進了院中。
院中無人。
範蘭舟的房間開着,無人在其中。
方駿眉的房間關着,但沒有打上禁制,靈識探去,也無人在内。
任平生的房間,也是如此。
令狐進酒的房間,同樣如此。
楊小慢看的心中接連咯噔的跳,三步并作兩步,飛掠到唯一一間關着的,且被禁制封鎖的門前,觸動禁制,那是蹉跎道人的房間。
很快,蹉跎道人出來。
老家夥又老了幾分,頭發胡須一片花白,面上皺紋橫生,老到讓人心疼。
楊小慢看的楞了楞。
“小慢,是你呀,你終于回來了。
”
蹉跎道人說道,見到楊小慢回來,當然是高興。
“師傅,你怎麼會老了這麼多的,山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們幾個呢?
難道還沒回來?
小師弟找到沒有?
”
一連竄的問題,就從楊小慢的口中,蹦了出來。
蹉跎道人欣慰的笑意,轉為苦澀,沉默了片刻,朝着那桃樹下的石桌示意了一下,楊小慢扶他而起。
落座之後,不等楊小慢再催,蹉跎道人将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不會的,不會的,老師弟他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是甯九疑在誣陷他,他不會殺平生的,就算要殺,一定也是有正當理由的。
”
聽了一半,楊小慢面色,已經層層刷白了下去,口中連連否認,嬌軀微顫着,顯然是更站在方駿眉這一邊的。
怪不的她,人畢竟是感情的動物,多少會傾向于那個相處的更長時間的人,更不要提她對方駿眉,還有一種别樣的情愫。
“人是他誤殺的,而且駿眉他的确也是有正當理由的。
”
蹉跎道人點頭道:“雖然不能提供證據,但他立下了誓言。
”
說完,将任平生與魔修勾結,殘害凡人的事情道來。
楊小慢聞言,不免黯然神傷和唏噓不已,任平生畢竟也是師弟。
唏噓過後,楊小慢又道:“既然如此,那老師弟便是清白的,還有什麼問題,他此刻人去哪裡了,藥王峰嗎?
他又跟宋舍得鬼混去了?
我去找他!
”
話音落下,轉身就去。
“小慢,不用去了,他已經被逐出我們桃源劍派了!
”
蹉跎道人喝道。
楊小慢聞言,身軀猛的一震,身影停住,緩緩轉過身來,不敢置信般的問道:“為什麼?
”
“因為他還牽扯到另外一樁案子。
”
蹉跎道人又把蕭雲雨的事情道來。
聽到是方駿眉承認殺了他,楊小慢眼中,有淚花起,無言道:“老師弟真傻,他又何必要承認呢,爛在心裡,不就行了嗎?
”
而聽到竟然是令狐進酒當着一幹長老和内門弟子的面,将這件事情捅了出來的,楊小慢氣的身軀直抖。
“令狐師兄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瘋了嗎?
他人在哪裡,我定要找他問個明白!
”
楊小慢神色激動的咆哮起來,仿佛母豹,目光剛烈異常。
蹉跎道人示意她冷靜一下,說道:“駿眉離開之後沒幾天,他也下山去了,至今也沒有回來過,不知道去了哪裡。
”
說完,歎息了一聲,一副魂斷神傷之相。
楊小慢聞言,冷靜下來,神色卻依舊難看。
想了想,又問道:“二師兄又去了那裡了?
”
蹉跎道人道:“他随大師兄去學習處理宗門事務之道去了,大師兄已經把他立為少宗主。
”
楊小慢聞言再怔。
下一任宗主不是顧惜今,而是範蘭舟,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
“小慢。
”
就在這時,有溫和中帶着感慨之意的聲音,從後傳來。
楊小慢轉身看去。
範蘭舟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院中,依舊是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站在院子口,沒有走近,眉宇之間,帶着愧疚之意。
死了一個師弟,走了兩個師弟,他這個師兄,卻成了少宗主。
在這人心險惡的世界裡,範蘭舟必然要承受一些風言風語的。
盡管他心中坦蕩赤誠,并不在乎,但面對楊小慢,他還是止不住愧疚起來,幾個師弟鬧出矛盾,他這個做領頭師兄的,終究是要負些教導無方的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