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與厲千絕,四目相視,目光深處裡,别有意味。
“另外一面鏡子的消息,打探到了嗎?
”
白夫人傳音問道。
厲千絕聞言苦笑。
“打探到了。
”
“在誰手裡?
”
“方駿眉!
”
三個字入耳,白夫人目光一怔,神色是飛快的古怪了起來。
“這豈不是說,那面鏡子已經随他,進了虛無空間裡了?
”
白夫人再問道。
“的确有這個可能,但如果當年,方駿眉已經做好犧牲自己,把任上人他們拖進虛無空間裡的準備,他也有可能,提前把自己的重要東西留下,那鏡子此刻,或許在他的仙
神之身的儲物空間裡。
”
厲千絕說道。
白夫人微微點頭。
“方駿眉此人,天縱其材,聽說竟然打破修行桎梏,斬出了三尊仙神之身來,之前自爆掉了一尊,還有兩尊,應該都在勸君島上。
”
厲千絕再道。
白夫人聽的又是點頭,說道:“将你手裡的那面鏡子還給我,我既然出來了,此事便由我親自去處理。
”
“是!
”
厲千絕爽快答應,取出鏡子奉上。
至此,這第二面鏡子,又回到了白夫人的手裡,方駿眉想要得到,隻怕就更難了。
對于厲千絕的表現,白夫人尚算滿意,大方了賞了一件極品先天靈寶給他,厲千絕歡喜告退。
……
風繼續吹,永不停歇。
大部分鏡外修士,早已經離開了人族中央聖域,隻有有限的一些,還在這裡,或是為了那些廢棄的機緣,或是為了其他原因,海放歌,陸縱酒,蒼摩诃三人,就是其中之
一。
陸縱酒二人,轉移人族的事情,這些年來,基本上幹的差不多,之所以沒有去勸君島,一來是愛上了如今的中央聖域的清淨,二來則是擔心鏡中世界的修士,會找上他們
開辟的小世界。
因此,時常到處走走看看。
看似悠閑,但對體内一點點誕生的信仰之力的揣摩,卻是一直在持續着,沒有虛度時間。
這是二人最初世裡,想也不敢想的機緣,如今格外珍惜,對弱小凡人的牽挂也更深起來。
二人不走,海放歌也是陪他們。
廢棄空城,荒無人煙。
三人落在一座空蕩蕩的酒樓裡,喝着從酒窖裡挖出來的美酒,喏大的城中,隻有他們三人。
說不出的荒涼。
但也說不出的令人安甯。
隻有三人知道,那些離開的人,此刻正在遠方山中,地下深處的一個小世界裡,過着太平日子。
“你們兩個家夥便好了,信仰之力也有了,從此大道無憂。
”
幾口老酒下肚,海放歌都囔着般道。
二人聽的一笑。
“你這個家夥,之前喊你和我們一起救凡人,偏偏你要裝清高,不肯和我們一起幹,現在卻說這樣的話。
”
陸縱酒白了他一眼道。
當然知道,他是不肯分了自己二人的信仰之力,但心中着實為他可惜。
“我們兩個,就算了有了信仰之力,也要先到兩步半,才能沖擊第三步的,你如今已經找到兩步半的方向,不比我們差。
”
蒼摩诃也道。
“那可不好說,這個方向是對是錯,我自己都無法确定,更不要提,找到那個機緣了。
”
海放歌略顯沉郁道。
“既然是他指點你的,當然不會錯。
”
陸縱酒笃定道。
蒼摩诃也是同意。
海放歌點了點頭,神色卻沒有太釋懷。
别人的指點,有時候也會把局面帶向另外一個方向,若沒有君不語的指點,海放歌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去尋找,有了這個指點後,反而束縛住他了,令他在這個方向上死
磕。
……“我身為金修,又擅長時間加速之道,這時間,說起來對每一個生靈都是公平的,天道對每一個生靈,也是公平的,這就是我追求的天道的宏大演繹,但這個機緣,到底在
哪裡?
”
海放歌自言自語般說道,目光裡一片迷茫。
“或許就像這城中的一間間房子一樣,修的不堅固,修的再堅固,都是要化為黃土的。
”
陸縱酒道。
“但我畢竟不是房子,這個機緣,必定和我自身有點關系,而我――和一般的生靈,畢竟不一樣了。
”
海放歌唏噓再道。
“确是如此,你已經兩步境界,除非被人殺死,否則壽元無窮,光是生老病死這一點,時間對你和對那些凡人,就不公平。
”
蒼摩诃說道。
“但那是他費了千辛萬苦修來的,追來的,憑什麼還要求他和凡人一樣生老病死?
我反而覺得,這才是天道的真正公平所在,有大付出,當然就該有大收獲!
”
陸縱酒馬上反駁。
轉眼之間,一個公平二字,就衍生出了兩個方向來。
蒼摩诃沒有擡杠,點頭同意道:“你這話,也不無道理,海大少你傾向于哪個方向?
”
二人一起看向他。
海放歌一陣沉默。
好一會道:“我們修士修道,無非是奪天地之造化。
坦白說,站在一般生靈的立場上,有付出有所得沒有錯,但在天道的這個更高遠的立場上……我們隻奪了他的造化,卻
沒有回報他……當然,你們可以說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但那些付出的東西,畢竟不是給天道的。
”
二人聞言默然,目中思索之色浮現。
“有理!
”
“同意!
”
片刻之後,二人一起點頭。
“但我還是想不出來,我的機緣到底在哪裡!
”
海放歌馬上哭喪着臉道。
二人哈哈大笑,隻能陪他喝起老酒來。
……
一場老酒,喝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三人駕上雲光,飄然飛去。
轟隆隆――
身後方向裡,轟隆之聲傳來,那空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殘破酒樓,仿佛完成了最後一樁使命一般,轟然倒塌,一片塵土飛揚。
陸縱酒二人,沒有在意,繼續飛去。
但海放歌的身影,卻是蓦的一停,轉過頭來,呆呆的看着那倒塌房子,眼中露出極古怪的神色來。
“怎麼了?
”
二人也停下,陸縱酒問道。
海放歌不答,眼中神采,明滅變幻,二人見狀,立知他有了什麼感悟,不再出聲打擾。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
片刻之後,狂喜之意,從海放歌的口中傳來,這個威武漢子有回過神來。
“我的機緣就在――修房子!
從今天開始,我海放歌要去修複那些被修士打碎打爛的山河天地,往昔奪了天地的造化,現在我就還給天地一個朗朗再造乾坤,如此一來,他
對我和其他生靈,才真正公平了!
”話到最後,放聲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