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葭整個人都懵了,在衛簡懷的龍體上呆滞了好一會兒,這才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
被觸到的地方仿佛火燒了似的,一股灼熱的感覺揮之不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将臉伏在地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将那熱意強行冰凍。
“陛下……恕罪……”她一時有些暈眩,口中隻是本能地喃喃請罪。
衛簡懷躺在地上沒有起身。
剛才那一瞬間,那張嬌嫩的粉色雙唇就在眼前,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要親上去,要不是韓寶葭率先起來,隻怕他已經被那少女馨香誘惑了心智,親口去嘗一嘗那紅唇的滋味了……
他自少年時便經曆過數次生死攸關的磨難,對危險已經有了一種近乎本能的嗅覺。
懷中的溫香軟玉一旦離開,腦中的警鐘便長鳴了起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驟然襲遍全身。
他定定地看着書房的屋頂,和往常一樣,開始回溯探究這危機的來源。
剛才韓寶葭的眼眸輕挑,黑黝黝的墨瞳中蘊着一層迷蒙的水意,仿佛在傷心難過,又好像在緬懷輕訴。
像謝隽春。
卻又不像。
他看得心裡燥熱,兇口好像揣了一隻兔子,也不知道在亂蹦些什麼,這才猝然失了常态。
一定是謝隽春的事情擾得他有些亂了分寸。
一個小丫頭而已,就算再國色天香、再身姿妙曼,他還能動了心?
了不起就是看這小丫頭順眼了點而已,能有什麼危機?
真是草木皆兵的笑話。
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衛簡懷穩穩地站住了,居高臨下地看着韓寶葭,眼神幽深難測,良久才道:“起來。
”
韓寶葭起了身,衛簡懷上前一步,重新攫住了她的下巴。
這次韓寶葭不敢再掙紮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怯生生地迎視着衛簡懷的目光。
她對衛簡懷知之甚深,自然知道當今天子不是一個好色之徒,隻怕衛簡懷連女子的小手都沒摸過一把,剛才隻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衛簡懷目不轉睛地凝視了片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一切如常,連呼吸都沒亂了分毫,他這才放下心來,捏着下巴的拇指稍稍松了松,在那小巧的下巴上安慰着摩挲了兩下,聲音稍稍放緩了些:“剛才是弄疼你了嗎?
”
韓寶葭點了點頭,有些委屈地道:“陛下……可以自己捏一下試試……我還以為……什麼地方惹怒了陛下……陛下要罰我……”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顯然被吓得不輕。
衛簡懷松了手,啞然失笑:“好了,别怕,朕剛才隻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很好,既乖巧又聽話。
”
“多謝陛下,”韓寶葭立刻趁機後退了兩步,“陛下還要飲酒嗎?
”
衛簡懷看了看滿地的狼藉,這酒自然沒法再喝下去了,他略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今日就算了,記得你欠朕一頓酒,日後有機會再補上吧。
”
什麼叫欠他一頓酒?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韓寶葭心中腹诽,卻也無可奈何,隻好應了一聲“是”。
一直在書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李德又一瘸一拐地出來了,恭謹地問:“陛下這是要回宮了嗎?
”
衛簡懷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宮後去歇着,傷的地方去上點藥,别落下病來。
”
李德服侍衛簡懷多年,衛簡懷的心思多半能猜個大半,現在衛簡懷這話語這神情,說明從昨晚開始盤踞在身的那股子戾氣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多雲轉晴了。
他心中激動,不由得連聲道:“多謝陛下恩典,奴才省得,奴才還要留着這身子伺候陛下一輩子呢。
”
剛才緊繃的神經略略放松了下來,韓寶葭這才注意道李德的腿腳,不由得問了一句:“李公公這腿腳是怎麼了?
”
李德回過頭來,一臉親切的笑,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個姑娘是有福之人,這不,聖上和她才呆了這麼一會兒,心情就好多了。
“多謝韓姑娘挂懷,已經不礙事了,韓姑娘日後可要多來宮裡走動走動,陛下……哦,長公主很是惦記你。
”
到底是他貼身的内侍,說的話很是入耳。
衛簡懷很是滿意,看李德又順眼了些。
門吱呀一聲開了,外邊齊刷刷地跪了一地的人,葉齊宏和葉正宏領頭,身後是幾位兄長,包括葉慕彥也在,而殷盈跪在葉齊宏身旁,一見韓寶葭立刻起了身,也顧不得什麼天子之威,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把摟住她,壓抑地哭泣了起來。
韓寶葭吓了一大跳,連聲安慰道:“娘,我沒事,剛才隻是我手拙打破了酒盞,陛下已經恕我無罪,你别哭了。
”
殷盈淚眼朦胧地摸着她的臉,又扯了扯她的手腳,哽咽着道:“就聽到裡面哐啷啷的,娘心裡害怕,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衛簡懷站在門口,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你們這是怎麼了?
朕說了,隻是讓寶葭留下伺候朕研墨讀書,你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做什麼?
”
葉齊宏和葉正宏面面相觑,葉正宏硬着頭皮開口道:“陛下恕罪,臣等聽到裡面有東西砸碎的聲音,深怕寶葭沖撞了陛下,因此在這裡請罪,還望陛下看在寶葭年幼的份上,寬恕一二。
”
衛簡懷正待發火,韓寶葭抱着渾身顫抖的殷盈懇求地叫了一聲:“陛下!
”
滿心的怒氣忽然一下就漏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
至親的家人為韓寶葭擔憂,那不是人之常情嗎?
哪像他,就連身旁最親的皇姐也因為那個謝隽春一直和他生氣。
“好了,都起來吧,”他放緩了語氣,“寶葭伺候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還有,四表舅,你得了一個好女兒,着實讓人羨慕。
”
葉齊宏剛才還在火裡煎熬呢,即擔心韓寶葭惹怒衛簡懷殷盈要撐不住,又擔心身後這一大家子受了他的牽連,一聽這話,才算是從火坑裡爬出來了,連忙道:“多謝陛下誇獎,愧不敢當。
”
衛簡懷難得和顔悅色,一一和幾個年輕的平輩打了招呼,這才在内侍和侍衛的簇擁下朝外走去。
武甯侯府的人跟在後面,一路恭謹地将人送到了門外,衛簡懷回頭一看,隻見韓寶葭也送了出來,不過隔着人群站得遠遠的,她的母親緊緊地拽着她,好像怕她被人搶走了似的。
衛簡懷朝着她招了招手,隻見她呆愣了一瞬,又朝四周看了看,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面前。
此時衛簡懷的心情不錯,也就不計較她的懈怠了,随口叮囑道:“過幾日宮宴,到時候和你祖母一起過來。
”
韓寶葭愕然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乖巧地“嗯”了一聲。
看着她的模樣,衛簡懷莫名也有了幾分不舍,又問:“要不要随朕一起進宮去看看長公主和那隻野貓?
”
“野貓?
”韓寶葭有些氣惱,花梨子雖然性子野了些,卻還是聽訓的。
“就是花梨子,”衛簡懷笑了笑,此時對着韓寶葭,他想起謝隽春和那隻貓,心中似乎沒有了那日的憤怒和難堪,而是浮起一層淺淺的暖意,“朕把它從長公主那裡偷出來了,現在養在朕的南書房中。
”
“小心它把你的書給扯了!
”韓寶葭急急地道。
“你怎麼知道它喜歡撕書?
”衛簡懷奇怪了。
韓寶葭一時語塞,支吾着道:“我以前也養過貓……它們都喜歡抓線團撕書,對了,還要抓鳥!
”
她搜腸刮肚地把從前陪着衛簡懷養貓知道的一些事情全都抖摟了出來。
衛簡懷釋然:“花梨子也是這樣,不過,昨日已經給朕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現在聽話的很。
”
韓寶葭張了張嘴,眼前浮現起花梨子被衛簡懷吊起來打得嗷嗷叫的模樣。
太可憐了。
“陛下……别和它一般見識,”她忍不住道,“而且,野貓野性難馴,别弄傷了……陛下,還是交給長公主殿裡的内侍管着比較合适。
”
雖然韓寶葭的關切并無必要,但衛簡懷還是聽得心懷舒暢,他有心再和人聊一會兒,可門前一大撥人都恭送着他,天色也漸漸晚了,再不走隻怕要留在這裡用小年夜飯了。
他擺了擺手道:“好了,别舍不得朕了,朕該走了,你也回去吧。
”
眼看着衛簡懷大步上了便辇,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消失在了長街上,韓寶葭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這衛簡懷什麼時候學了這項指鹿為馬的本事了?
這是哪一隻眼睛看出她舍不得了?
這一場會晤,簡直堪比當年和南陳和談時的唇槍舌劍。
韓寶葭累得腦子都渾渾噩噩的,恨不得立刻回到自己的屋裡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好不容易等到一家人吃完了小年夜飯,她便一路和爹娘回了蘭亭苑,剛要去自己的屋子,殷盈叫了她一聲,跟着走了進來。
殷盈的眼睛還因為下午的哭泣而有些紅腫,眼神中帶着幾分郁郁之色。
母親向來膽小,下午已經吓得魂飛魄散,現在可不能再讓她擔憂了。
韓寶葭趕緊擠出一絲笑來:“娘,你怎麼還不去歇着?
”
“還早呢,娘來和你說說話。
”殷盈輕歎了一聲,在她身邊站定了,定定地看着銅鏡中的女兒。
女大十八變,在侯府的這些日子,吃好穿好,萬事有丫鬟嬷嬷照料,韓寶葭愈發出落得嬌俏動人,已經是個實打實的美人了。
然而,美人卻并不意味着幸福。
下午時那扇緊閉的門,讓她驟然感到了無比的恐懼。
不用别人說,她也知道自己下午在聖駕前失态了,完全失去了侯府中人該有的儀态和風度,讓葉齊宏丢了臉。
幸好衛簡懷沒有責怪她,要不然隻怕要被安上一個藐視天子的罪名。
可誰能忍得住?
那是她相依為命了十多年的女兒啊。
韓寶葭被留在書房的那段時間裡,她如坐針氈;屋裡傳出那器具砸破的聲音時,她是費了多大的勁把手心都掐出皿來才忍着沒有沖上去拍門求饒啊。
她心中酸澀,擡起手來拆下了韓寶葭的發髻,和從前一樣,拿起發梳替女兒梳頭。
“蕤蕤,今天在書房裡怕不怕?
”她輕聲問。
韓寶葭搖了搖頭:“不怕。
”
殷盈自然以為她在勸慰自己,忍不住愈發難過了起來:“都是娘沒用,原本還想着你成了侯府小姐能享福了,沒想到……還不如當初……”
沒應了這樁親事。
她倏然住了口,惶然朝着四周看了看,幸好,兩個婢女都在外面。
“娘,”韓寶葭拽着她的衣袖晃了晃,撒嬌道,“你這話讓爹聽到,他可得傷了心了,我很好,也很喜歡侯府,陛下也是因為喜歡我才叫我去侍候的,你看看我,渾身上下一點事都沒有,你擔心什麼呀。
”
殷盈盯着銅鏡裡的她瞧了片刻,終于展顔笑了:“等以後你有了孩子,你就會明白娘在擔心什麼了。
”
韓寶葭吐了吐舌頭:“那還是娘親先替我生個小弟弟快一些。
”
殷盈的臉一紅,在她臉上擰了一把:“你這個小丫頭,胡說什麼呢。
”
母女倆笑鬧了片刻,殷盈見女兒一切如常,終于放下心來,叮囑了幾句出了房門。
對面的卧房裡燈還暗着,葉齊宏應當還沒回來,殷盈嘴角的微笑漸漸斂了起來,心中浮起一層無所适從的茫然來。
其實,韓寶葭不是第一個說小弟弟的人了,老夫人旁敲側擊了幾次,暗示她要為葉齊宏添丁留後,就連幾個妯娌打趣起來,也催她趕緊替葉齊宏生個大胖小子。
自從成親以來,葉齊宏對床笫之事很是喜歡,在他的引導下,她也從一開始的懼怕和生澀适應了起來,漸漸體會到了魚水之歡的美妙,隻是偶爾在身體不适的時候才推拒幾次。
照理說,兩人這樣頻繁的交歡,這都大半年了,應該是要懷上了。
然而她的肚子卻動靜全無。
她的心中一直惴惴,房事上也越發刻意謹慎了起來。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葉齊宏見她遲遲未曾有孕有些着急,叫了個大夫來替她把了幾回脈,說是要替她調理身子,每日都要煎幾幅藥給她。
最明顯的是,葉齊宏最近不再和從前一樣纏着她親熱了,外出的時間也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長,有時候一整天隻有入夜後才回來,一臉疲憊地抱着她倒頭就睡,她連問個“去哪兒了”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膩了她的先兆嗎?
自然,她沒有大嫂的雍容大度,沒有三嫂的華貴氣質,甚至連二嫂的圓滑嘴甜都比不上,葉齊宏若是膩了也并不是什麼稀罕事,二嫂早就和她暗示過,葉齊宏在外面有好些紅顔知己,一個個都是飽讀詩書、色藝雙全的才女。
若是開春後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那就索性主動些,和婆母提一提如何為夫君開枝散葉的事情吧。
站在樹影下,殷盈默默地想着。
然而,一絲酸澀從心底泛起,她努力想要忽視,卻依然盤踞在心,久久不肯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自我感覺良好,想着慢悠悠地戲耍咱們的寶葭妹妹,鞠一把同情之淚……
開了一個預收坑《笨鳥仙飛》,小仙女們賞臉來個預收藏吧:<INPUTtype="button"style="cursor:hand;border:3PX#FF1493solid;background-color:#99ccff"value="手機戳這裡"OnClick=window.open(".jjwx/book2/3269308")><INPUTtype="button"style="cursor:hand;border:3PX#FF1493solid;background-color:#99ccff"value="電腦戳這裡"OnClick=window.open("xet/onebook.php?novelid=3269308")>app小天使搜索作者名小醋進專欄收藏第一個即可\(^o^)/~
《笨鳥仙飛》
喬喬是隻小斑鸠,成天在青峰山中忙忙碌碌讨生活。
不過,自從她養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好看男子,日子就漸漸舒服起來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晚上有點累,害得她每早起來唱歌的嗓子都啞了。
追文無聊時小仙女們也可以去看看醋哥的現言甜文《小甜心》(原名《金主》:<INPUTtype="button"style="cursor:hand;border:3PX#FF1493solid;background-color:#99ccff"value="手機戳這裡"OnClick=window.open(".jjwx/book2/3028608")><INPUTtype="button"style="cursor:hand;border:3PX#FF1493solid;background-color:#99ccff"value="電腦戳這裡"OnClick=window.open("xet/onebook.php?novelid=3028608")>
-
感謝土豪們包養的霸王票,撲倒麼麼哒~~
十四扔了2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814:08:15
十四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07-1814:08:28
禅蟬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814:59:15
夜涼如水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818:56:34
月月扔了6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909:04:08
麥鈴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7-1909:24: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