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226羊皮紙
慕氏兄弟的調笑沒能讓秦悠沉重的心情有半分放松,現在她隻想弄清這裡的一切,然後平安離開該死的封魔陣。
或許心中還有那麼一點複雜,隐約有種在異國他鄉見到老鄉的親切感,心中忍不住猜測這位穿越前輩的命運如何,是埋葬在了這個異時空,還是有什麼方法能回到現代。
如果真有辦法能回去,她又該何去何從耘?
前世已經了無牽挂,仇與怨不值得她拿一生的命運去了結,在這裡,她有了值得她守護的父親和兄姐,然而她始終無法真正融入這個時代,思想上的差距讓性格獨立的她無法接受女子附屬品的地位踝。
一番糾結讓秦悠警惕的心亂了幾分,沒有留意到霧氣中悄然多出的一抹古怪味道,這種味道很淡很淡,非嗅覺靈敏之人聞不出來。
慕含光忽然出聲道:“從下了台階到棺椁的距離并不遠,以我們這樣的速度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可是現在都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了,仍不見棺椁的影子,肯定是這煙霧有古怪,迷惑了我們的方向感。
”
秦悠暫時将紛亂的想法抛諸腦後,停下腳步仔細觀察。
純粹的黑暗中是分辨不出有沒有霧氣的,有光亮的情況下才能看清白色霧氣,現在火把的光芒微弱的可憐,可是四周并不是黑暗,仿佛每一粒細小的霧氣都在散發着微弱白光,白茫茫一片,很是詭異。
四周沒有任何參照物可以确定他們現在的方位,秦悠隻好蹲下身,在青石地面上用刀劃下一道刻痕。
很淺的一道痕迹,内裡被封,她根本使不出力氣。
貓着腰往前走了好長一段,就在衆人以為沒有走回頭路的時候,腳下出現了剛做下的記号,似乎他們正在圍着棺椁轉圈,無論怎麼變換方向都走不到棺椁旁邊去。
衆人隔着白霧面面相觑,慕含光忽然一拍腦袋,揚聲叫道:“王爺,您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聽到的話給我們指條明路吧?
”
他們雖然看不到宋微君等人,但是這麼近的距離聲音卻可以傳達,否則他們也不會聽到那一陣歌聲了。
秦悠搖搖頭,她并不抱什麼希望,宋微君明知道封魔陣的威力卻無動于衷,他把他們送入陣中是有原因的。
至于是什麼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隻是想不到為了設計她,他竟然連自己手下的兩名得力幹将都舍得犧牲,她是不是改為自己能得到如此豐厚的“陪葬”而感到榮幸?
秦悠諷刺的想着,心情漸漸低落,前世連她的親生母親都厭棄她,視她為畢生恥辱,今世重新得到了親情,卻被自己的夫君如此陷害,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一旦失去價值,等待她的隻有抹殺。
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活着會妨礙到這麼多人,人人得而誅之,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死,一了百了,免得受思念煎熬,也不必再看這個肮髒不堪的世界……
慕含光的喊話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應。
秦悠自嘲的笑着,握緊了手中的斷魂,纖指撫過刀身,華麗冶豔的花紋神秘而詭美。
就在秦悠慢慢舉起刀刃對準自己的脖頸時,一陣幽幽歌聲響起,清清潤潤的嗓音,此刻卻猶如驚雷炸響在她腦海裡,将她迷迷糊糊的神志攪得天翻地覆,同時也清醒過來。
待她看清周圍的情形後,頓時覺得背脊發寒冷汗涔涔,跟随她踏進陣法的人此刻全都舉起武器對準了自己的要害之處。
白霧中隐約能聽到一兩聲重物倒地沉悶聲響,皿腥味濃重的令人作嘔。
秦悠快速擡手點住慕含光的穴道,阻止他自殺,在準備以同樣方法制住慕含喬時,發現他握劍的手已經頓住,混沌清寒的眸中回複清明,等看清四周的情形,瞳孔也是一陣驟縮。
“王妃……”
他正想問問秦悠有沒有事,卻被秦悠出聲制止:“别說了,快阻止他們,救下一個是一個。
”
這個地方太邪門了。
秦悠一邊點穴救人一邊忍不住為先前自己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厭世态度唏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想讓她死,她隻會将所有人都送進地獄,那才是她,什麼狗屁活着沒意思,不如一死了之成全别人,這種懦弱到可恥的人怎麼可能是她。
慕氏兄弟帶領的這些人都是綠衣門的殺手,意志力比普通人堅定的多,受到蠱惑之後大部分
人都堅持到了秦悠與慕含喬的解救,立時也就清醒過來,隻有少數幾人不幸喪命在自己刀下。
衆人全都一臉後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幾個同伴,若非有人及時阻止他們,恐怕他們也都稱為自己的刀下亡魂了,他們不懼死亡,但這種死法未免太過憋屈窩囊。
“多謝王妃與斷水劍主出手相救。
”綠意殺手紛紛對秦悠慕含喬施禮道謝,再看向秦悠時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排斥,多了抹感激與認可。
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但卻不是恩将仇報的白眼狼,王妃救他們一命,對于救命恩人态度自然恭順許多。
秦悠沒有多說什麼,蹙眉看向濃霧中某處,歌聲就是自那裡傳來的。
若非這歌聲,她也已經是一具死屍了,對于這位穿越前輩,好奇的同時也心生感激,如果這裡封印的真的是他的屍身,她會盡全力解開封魔陣,或者帶他離開。
有了歌聲的指引,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海域出現一盞燈塔,衆人很順利招到了棺椁所在。
此時的棺椁上,那道身影果然又出現了,懶散的坐在棺蓋上,耷拉下的一條腿還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很是惬意。
霧蒙蒙中他清俊的面容蒙上一層朦胧色彩,有種霧裡看花的美感,隐約可見自信飛揚的眉梢眼角,唇邊笑意淺淡,令人神往。
比起宋微君如烈陽般存在感極強的精緻昳麗,他更如一縷風,清朗随性,又有着風的不羁與疏狂。
“前輩……”盡管知道他根本聽不到,秦悠還是忍不住出聲喚他,對他拱手施禮:“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
人影一曲歌畢,又開始仰頭看着看不見的天頂,這樣的舉動,在地宮封閉的幾百年了也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秦悠不知道棺椁中是被封印的他,還是他封印了什麼人,沒敢貿然動棺椁,隻湊過去好奇的觀看攤開的布帛。
近距離才看清這是一張羊皮紙,上面手寫體的簡體字洋洋灑灑,A4紙大小的頁面上書寫的滿滿當當。
秦悠莞爾,如果這羊皮紙真與寶藏有關,恐怕除了她便沒人能看清這上面的内容了。
難道這位前輩知道會有其他穿越人進入地宮,還是單純的不想自己書寫的東西被其他人解讀出來?
羊皮紙有一半壓在人影的屁股下面,秦悠不客氣的拿起來,另一隻手好奇的伸出去,觸向人影的手臂,不出意外,她的手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仿佛那裡隻是一團空氣。
“王妃,這上面寫了些什麼?
”共同經曆過一次生死,慕含光自覺與秦悠關系更緊密了幾分,不過也謹守本分的沒有湊上前,主子就是主子,有着不可逾越的禮儀規矩。
周圍光線太暗,秦悠不得不把羊皮紙舉到自己眼前,眼睛都瞅疼了都沒看清幾個字。
就在這時,秦悠感覺背後有人忽然靠近,劈手就要搶奪她手中的羊皮紙,秦悠心中一凜,手下意識的反方向一縮。
兩人同時發力撕扯,秦悠完全來不及阻止,羊皮紙嘩啦一聲被扯成兩半的同時,秦悠另一手中的斷魂已然斬向那隻搶奪的手。
兩人快速交手,秦悠暗自心驚,她雖然内力被封,武功招式還在,可對方竟完全不輸于她,一番比拼誰也沒能奈何誰,但是秦悠還是輸了,她眼睜睜看着半張羊皮紙在眼前被搶走。
慕含喬與慕含光也同時出手,可離得近了看清搶奪之人的面容,兩人同時驟緊眉頭:“怎麼是你?
你這麼做是何意?
”
秦悠也已轉過身看清來人,眸中劃過譏诮與森然厲色,冷笑道:“雨側妃不做管天管地的聖母,又改行做盜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