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佳音見狀,趕緊趁機相勸,“元姐兒,你看,其實你娘能早早的發現薛家公子的不好,是老天爺有眼,格外的眷顧與你,而你祖母能這樣堅決,不怕宣平侯府成為他人言談的焦點,也要和薛家退婚,對你來說更是不幸中的萬幸。
”
“你不妨靜心想想,要是等你歡歡喜喜的嫁過去,經曆了無數個日夜,這才在懷抱希望中發現自己的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到那會,可真是說什麼都遲了,我隻怕你哭都沒有了眼淚。
”
“當初我父親和兩位叔父下了大牢,祖母病逝,正是惶恐凄慘的時候,卻被李家逼着,在退婚和允許李二公子再娶一房平妻中做選擇,那會我心裡就想着,甯願選擇退婚也不自甘下賤,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一輩子嫁不了人罷了,就在家裡做個老姑娘,反正我自己手裡有錢,身邊有人,還有外祖家憐惜着,就算住在郊外的莊子上,照樣活得舒坦滋潤,何苦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委曲求全呢?
”
“所以我跟我娘說‘你要是不答應和李家退婚,我就一頭撞死在祖母跟前,陪着她老人家去地府伺候,也比被人笑話一輩子來的強!
”
“當時那股子憤懑決絕,我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誰承想,許是老天爺可憐,竟是又送了樁姻緣彌補......”
藍佳音說到這裡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就事論事的問沐冰元,“元姐兒,你自己說,你四叔和那位李家二公子比起來,誰更好?
”
“肯定是我四叔啊!
”沐冰元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在她心裡,四叔沐淩炫是人人稱贊的少年英雄,是十三歲就能獨自斬殺野狼王的存在,那見利忘義,膽小懦弱的李二公子憑什麼和自家四叔比?
藍佳音得到了想聽的答案,随即瞧着她緩緩點頭,含笑不語。
沐冰元轉瞬便想通了藍佳音話裡的含義,唇邊終是露出一抹微笑,輕聲歎息道:“隻希望,老天爺也能可憐可憐我,賜我一段良緣,莫要讓我孤老終身,憑白的讓我娘為我擔憂。
”
“音姨,說句心裡話,我一輩子不嫁人都不會有什麼怨言,我就是......”
“就是擔心我娘和祖母承受不住呢。
”
她這說的可全都是真心話,要說宣平侯府和薛家退婚,第一難以接受的是沐冰元這位當事人,那麼第一傷心痛苦的,就是薛如蘭這個親娘了。
當初,宣平侯夫妻倆人都不看好薛家,覺得薛寶山除了是薛家的宗子外,也沒有個正經出身,孤傲清高不說,還總以官場黑暗,不願出仕為虎作伥為由,不去考取功名,到現在也才是個童生,連個秀才都不是。
将來最多也就是薛家的家主,薛氏一族的族長了,可沐冰元呢?
宣平侯府的長孫小姐,其父雖是庶出,可她卻是嫡出,親娘還是薛家的嫡出大小姐,這身份,就是嫁給皇子做王妃都夠格了,何至于如此屈就?
就算不想嫁入帝王家,嫁個郡王世子,侯府公子也不錯啊,總歸是旗鼓相當,門當戶對不是。
偏分薛如蘭那時節還不知道兄長兩口子,溫情的表面下長了一顆黑心,被人家花言巧語的整日裡蠱惑,再加上白氏在私底下老說梁文玉的壞話,使得她心裡難免有些逆反,總不自覺的想和梁文玉對着幹。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堅持己見,非把女兒嫁給薛家,沐逸山本就和薛華暗中勾結,為了更讓薛家死心塌地的為自己賣命,便也默許将女兒給了人家。
反正對沐逸山來說,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孩子,都在古田城陪他,至于家中的三個嫡女嫡子,不過是他鞏固自身全力的上好棋子罷了,那會去深究薛寶山的人品如何?
這麼一樁本以為稱心如意的婚事,到頭來卻是一樁大笑話,薛如蘭真是悔不當初,暗恨自己過去傻的可以,自己給沐逸山娘倆當槍使不說,自己最乖巧的大女兒,也被人家幾下裡一起合夥算計了去。
若不是她當機立斷,見機行事的投了沐淩炫,又怎會被沐投桃報李的告知人家一家子費盡心機隐瞞的真相?
要真的把自己疼愛的女兒給嫁過去了,等知道薛寶山愛男人不愛女人的時候,薛如蘭非被殘酷的事實活活氣死不可!
這也是她憎恨沐逸山和薛華的最大原因,要不然,她現在依據得到了沐淩炫母子的信任,完全可以暗中再幫着那倆人翻盤,但現在隻看沐逸山南山别苑病倒,薛華苟延殘喘活不過年關,就知道,薛如蘭是徹底對這兩位死了心,打心底決定對這兩人的事情不聞不問了。
沒有經曆過背叛,永遠體會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薛如蘭被至親的大哥欺騙,被視作擎天的夫君推出去頂缸,這倆人,前者是要毀了她心愛長女的一生,後者,是不管不顧的将她的名聲徹底抹黑,那一個都是在用無形的利刃宰割她啊。
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薛如蘭的整個世界,都被颠覆了個徹底,到了此種境地,她痛徹心扉的發覺,原來以前的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以前她總以為夫妻同心,夫君對自己不好沒關系,三個孩子總還要依靠父親的庇護,所以甘心情願的做沐逸山娘倆的手中槍。
可現在,薛如蘭再也不用顧忌這些了,沒有夫君和娘家的壓迫,她完全可以活出自我,想要三個孩子将來有好出路,伺候好自家婆婆就夠了。
她本就是潑辣爽利,有仇報仇的性子,對于傷害了她和孩子的人,豈能放過?
說句不該說的,隻有親眼看着那些害人的人過的凄慘,薛如蘭的心裡才能覺得痛快!
因此,在侯府中,但凡是和沐逸山或是白氏有暗中勾結的下人,不論男女老少,薛如蘭全都将人揪了出來,把名單雙手送給梁文玉。
這麼些天來,她跟在梁文玉的身邊,按着名單上的名字,不知打殺發賣的多少人,看着這些人痛哭流涕的求饒,歇斯底裡的想要活路,薛如蘭的心,真是又痛快又煎熬,就像是在鋼針上行走一般,隐隐約約的疼痛,卻又始終提着一股子心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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