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藍佳音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藍大夫人是支持的,她娘家崇北侯府本就是跟随聖祖打天下的彪悍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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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現在的藍大夫人端莊文雅,可謂是貴族夫人的楷模,可人家小時候也是紮過馬步,練過柳家槍法的,大兒子藍宏旭,次子藍宏森也都是文武兼修。
早前女兒七八歲時,崇北侯就張羅着要給外孫女兒送武師父,可那時候的藍佳音貪玩又懶惰,一聽要習武吃苦,馬上就裝病,惹得藍老夫人和崇北侯夫人雙雙心疼,她練武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時隔多年,倒是自己提出要習武了?
藍大夫人不禁蹙眉道:“你現在都十二了,已經過了習武的最佳年紀,真要是學,吃的苦頭怕是要比小時候大得多。
”
“女兒又不想做武林高手,就想練套拳法健身,别跟四姐姐她們似得,沒走兩步就大喘氣。
”藍佳音心中有底,回答的也是有理有據。
想前世為了生活,她跟着長兄,也是進山打獵,下河捉魚,弓箭用的本就不錯,若是再增強下體力,那就更好了。
“音姐兒又想做武林高手了?
”門簾閃動,藍家的二公子藍宏旭和四公子藍宏森兄弟倆進了門。
兄弟倆齊齊給藍大夫人請了安,藍宏森似笑非笑的瞧着比自己早出生一炷香的藍佳音調侃道:“我記着你前些日子才說過,要做個最厲害的紮兔兒燈大師傅,怎麼?
這個月又換了念想了?
”
藍佳音正在給長兄行禮,聞言俏臉一紅,闆着臉道:“愛親者,不敢惡于人;敬親者,不敢慢于人,你身為幼弟,見姐而不行禮,直呼其名,還刻意調笑,難道你那位鼎鼎有名的先生,就是這樣教導你的麼?
”
屋裡頓時鴉雀無聲,誰不知道四公子慣愛笑話自己這位愛胡鬧的姐姐?
往日裡藍佳音聽了這種話,定是吵鬧撒嬌,然後再由藍大夫人出來勸和,抹稀泥。
可今日,怎麼五小姐卻是一本正經起來?
藍大夫人和藍宏旭相視莫名,做兒子的本着為娘親解憂,清了清嗓子就要出言打圓場。
卻被藍宏森搶先一步,這位神色不同剛才,很是恭敬的向藍佳音行了禮,很是正經的言道:“姐姐斥責的極是,是弟弟失禮了,這就給你賠不是,不過,姐姐做事總是虎頭蛇尾,往往不過三五日的熱度,從來不能長久。
”
“既如此,又何必麻煩外祖父?
弟和兄長本就有武師傅,姐姐何不就近跟着一起?
”
對于這個同胞弟弟,藍佳音心裡其實是怵的,這孩子和藍左相一樣,天生讀書的材料,以九歲稚齡破格進入太學,成為本朝年紀最小的學生,還被極富盛名的竹園居士收為弟子,在京城也是無人不知的才子一位。
可他讀書雖然厲害,為人卻太過尖銳直白,對于這位隻曉得玩樂,絲毫不求上進的姐姐隻有各種的瞧不上,根本沒那份應有的尊敬。
等到藍家抄家流放,原本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地上的砂粒,藍宏森本就中二的性格就越變得桀骜詭異起來。
他也不讀書了,就以譏諷嘲笑兄弟姐妹為樂,搞的所有人見他就怕,遠遠的就繞道而行。
所以該如何和弟弟相處,藍佳音也是苦思冥想了許久,好在這孩子現在還沒變态,用聖人之言來對付他,還算有些用處。
一看戰告捷,藍佳音也不窮追猛打,她屈膝一福,回禮道:“敢叫弟弟知道,姐姐此番求的,乃是女先生,畢竟外院人雜,姐姐怎好常去?
”
“至于事事不得長久,弟弟可敢和姐姐打個賭?
”
藍宏森讀書識禮,對藍佳音這個觀點還是很認可的,不覺颌道:“姐姐言之有理,倒是弟弟疏忽了,雖然君子不賭,但是此番不妨破例,姐姐請直言。
”
“嗯,你說我三五日的熱度,那咱們不妨以一月為限,若是姐姐我堅持下來,那就是我赢,反之就是弟弟你赢,這彩頭麼......”藍佳音眼睛骨碌碌一轉,拍手笑道:“不如就讓對方在各自房中任意挑選一件物品,如何?
”
藍宏森的先生雖不入世為官,但門下弟子為官者衆多,而他作為先生最疼愛的小弟子,好東西絕乎沒少給,别小看那些孤本殘譜之類的東西,賣好了,可要比金銀玉器值錢的多!
藍佳音早就惦記弟弟的書房了,奈何藍宏森是個把家的,不像藍宏旭的書房,誰都能進,他的書房時常都有小厮把守,想進去難,想拿走東西更難!
不如借此機會,劍走偏鋒,想來這個賭約的結果,不但能讓弟弟對她有所改觀,也能讓她的箱子裡多一些囤貨。
藍宏森那裡能想到自家錦衣玉食的姐姐,打的這樣主意?
幾乎沒有糾結,便點頭應了,稍後等三小姐藍佳柔請過安,母子幾人便往老夫人院子而去。
藍佳音趁機和藍大夫人擠在一起,路上便說起石全的事情,藍大夫人對她如此執着,非要讓奴仆變平民十分不解。
現在的世道,高門奴才甚至要比小官有權勢,如果石全是個能讀書的,那麼為了科舉,放他自由很正常。
偏偏這位是個慣愛仗勢欺人的,就靠着主子的勢力在外面好勇鬥狠,你硬把人給趕出去做平民,這不是斷人後路嗎?
藍佳音有她自己的道理,“誰說不科舉就不需要自由身了?
”
“我覺得全哥挺适合去做巡捕的,您想啊,大表哥可是白虎營統領,管着諾大的北城,讓全哥進去當差,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
藍大夫人看着女兒的眼神登時深邃起來,這孩子委實讓人吃驚啊,剛才不吵不鬧的和森兒據理論事,這會小腦袋瓜子又動到了娘家侄兒身上。
這還是那個玩樂第一,吃穿第二,睡覺第三的藍五小姐嗎?
“好好的,怎麼想着讓全哥去當差了?
”她按耐住心中的驚訝,語調平穩的問了句。
藍佳音笑嘻嘻的言道:“還不是因為錦珠?
”
“您也知道,女兒和她打小同吃同住,名為主仆,卻情同姐妹,本來想着要是奶娘願意脫了奴籍,就能讓錦珠找戶好人家,有您在,咱們找個六品,七品的小官,那還能是難事麼?
”
“可是奶娘她一根筋,死活不答應,那女兒也隻能是曲線救國了,倘若全哥能領了正經差事,将來上進了,錦珠還更能高嫁呢,大表哥的白虎營裡,好男兒可不要太多。
”
“這孩子竟是想的這些......”藍大夫人不覺籲了口氣,自覺想的太多,笑道:“你到是個有情義的好主子,也罷,看在你近日來曉得上進的份上,娘親就全了你的願吧。
”
言罷,還将外院小劉媽媽的小兒子,年滿十歲的于成給了藍佳音,這孩子從小跟着他做采辦的爹,走西街穿東街的,很是機靈,也省的離了全哥,女兒沒人可用。
藍佳音大為高興,本來還想提那徐先生的事兒,這會倒是壓住了,反正全哥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身邊還又多了個小機靈鬼,不愁沒人監視自家三叔。
又何必這會多嘴,徒然讓娘親生疑呢?
改變,也是要循序漸進的,一下子撲的太猛,恐怕反而要起反作用了。
至于三房那邊,到底也是作了兩個守夜的小厮,并三個竈上的媽媽丫鬟。
不消說,為了讓藍三夫人心裡平衡,不再揪着下毒之事不放,大竈上空出來那個管事媽媽的位置,便讓她身邊的周媽媽頂了。
也算是用銀錢買個安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