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再禍害小丫頭們了,為父老了,你婆母和你三弟這一走,更是心灰了大半,還擡什麼新姨娘呦!
”藍老太爺急的眼都紅了,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上不來的下不去,嗆得直咳嗽。
藍宏旭趕忙上前,伸手給老爺子撲娑順氣,連聲勸道,“祖父莫生氣,咱不做昧良心的事情,就讓我娘親差人,接了兩位老姨奶奶回來便是。
”
藍老太爺神色還是猶豫不決的,藍宏森眼睛滴溜溜一轉,上前言道:“祖父若是擔心有人造謠,大可趁着我們過幾天離京之時,勞煩祖父往十裡長亭走一趟,到時候事實勝于雄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亂嚼舌根子的小人,就算想要借機生事,怕也得掂量掂量了。
”
藍老太爺聽的連連點頭,他用欣慰不已的眼神,看了二孫子,又看四孫子,感慨不已的說:“你祖母做夢都盼着咱老藍家,能真正的在京城站穩腳跟,開枝散葉,可惜啊,她竟是聽了你父親下大牢的噩耗去了的,心裡指不定有多放不下呢。
”
老太爺說着,說着就紅了眼圈,手抖得也越發厲害,看的藍宏旭兄弟倆一陣心驚,連忙好言撫慰。
好一會,藍老太爺才算是緩了過來,他含着淚說,“你們哥倆都是好的,祖父看着你們就高興,隻要你們這些小的出息了,祖父和你祖母也就了無遺憾了。
”
言罷,他對藍大夫人說,“老大媳婦,就按你說的,把胡姨娘和郭姨娘接回來吧,也省的老二一家子,既要照顧三房的老小,還得照顧我這個病歪歪的老頭子。
”
“說起來,當年為父也對不起她們,現如今把人接回來,也算是彌補一二,就當是為你婆母修個來世吧。
”
從老太爺院子出來,藍明東和藍明南兄弟倆并肩而立,看樣子,已經在垂花門等了他們母子幾人一會了。
這要擱在早先,藍明東早就闆臉開訓了,可經曆了牢獄之災,喪母失弟之痛後,這位溫潤的先左相,卻是越發的溫和可親了。
他笑着問妻子,“在和父親說什麼?
怎麼這會才出來,二弟妹她們娘幾個可都上車了。
”
藍大夫人笑着和夫君二叔見了禮,等孩子們起身後,她笑着把老姨奶奶的事兒給說了。
藍明洞撫須颌首,藍明西笑着說,“到底女子的心要比咱們男子的心細,需知老人最怕寂寞,大嫂能想到将兩位姨娘接回來,陪着父親說話談天,想來對他老人家的身體,也是大有益處的。
”
藍大夫人指着正站在馬車邊,和藍二夫人娘倆隔着車窗說話的藍佳音,“是你侄女兒想到的,要不是她多問一句,公公可有姨娘,我哪兒還能想起來胡,郭兩人呢?
”
藍明西含笑誇了句:“音姐兒越來越懂事,您和我大哥,也能少操點心了。
”
藍明東瞧了瞧天色,打算叔嫂兩人愉快的談話,“天色不早,咱們還是出發吧,若是去的晚了,嶽父大人少不了要訓誡幾句的。
”
這位還是一如既往的畏懼嶽父,藍明西扭過臉偷笑,暗想,“大哥也有害怕的人,這才叫一物降一物啊。
”
一路無話,半個時辰後,藍家的馬車安安穩穩的停到了崇北侯府的垂花門上,栁澤星父子迎了藍明東諸人,爺們家耐煩不得,隻打了招呼,柳澤星便先陪着妹夫等人去給娘親請安。
柳大夫人和柳紅珊便接着藍府的諸位女眷,因着分離在即,柳紅珊明顯心情不佳,給藍大夫人妯娌倆請了安,便耷拉着臉,站在藍佳音的身旁。
眼見一向精神的表姐,也有這般郁結的時候,藍佳音心裡也酸酸的,她扭臉吩咐錦珠和蔡媽媽,“你們帶着我給珊表姐準備的東西,先去她院子裡等着,錦紋跟在我身邊,鈴铛你們帶了去,萬一有事,便喊她來尋。
”
柳紅珊聞言皺了皺眉,輕聲道:“我娘親和淩姐兒都在祖母那裡,要不讓錦紋先去我院子?
”
藍佳音搖了搖頭,“不必,錦紋現在是我的丫鬟,要打要殺,那也得我點頭才成。
”
柳紅珊先是一怔,接着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哎呦呦,好大的氣勢,可是要走了,也不怕得罪人了?
”
藍佳音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道:“一會歇晌,咱們去你院子,我有好東西給你。
”
柳紅珊的婚期就在陰曆十月初八,因着北安城裡京城足有六七百裡路,馮七公子八月底就會進京迎親了。
不管怎麼算,藍佳音肯定是不能送她出嫁了,這會送東西,十有八九就是送的添妝。
“人不在跟前,送我座金山又怎樣?
”柳紅珊悶悶不樂的想。
可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這可是表妹的一片心意,不管自己再怎麼郁悶,也不能傷了表妹的心不是?
一行人在柳大夫人的招呼下,上了備好的軟轎,不一會到了慶和院,藍大夫人等下轎,剛好看到柳澤星,藍明東一行離去的背影。
“他們倒麻利。
”藍大夫人忍不住嗔了句,有點嫌自家老爺,在娘親跟前坐的時間太短。
大約是因着小姑子一家即将離京,去的地界兒,還不是什麼好地方,柳大夫人今兒個對藍大夫人是格外的親熱,“妹妹不知道,今日父親和母親,還請了族中親戚,朝堂上要好的朋友來家小聚,六姑婆和三嬸娘都在裡面坐着呢,姑爺怕是耐不得煩,這才匆忙離去的。
”
一聽這兩個人也在,藍大夫人頓時不愛,“娘親怎麼想的?
竟請了她們倆來?
難道是怕今兒宴席上不夠熱鬧嗎?
”
柳大夫人對藍二夫人伸手做請,完了又挽了小姑子的胳膊,一邊往裡走,一邊輕聲道:“那裡請了她們來?
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的信,厚着臉皮就來了,你是沒看見,剛才三嬸娘竟是偷麼的,把一個裝雪梨的瑪瑙盤子,給揣在懷裡了!
”
“唉,真真嘔死個人,可饒是咱們瞧見了又能怎樣?
”
“到底,當初六叔公和公公都上了戰場,隻公公一人回來了,打從那時候起,咱們家就再也說不清了。
”
“開口閉口,都是六叔公是為公公擋刀死了,但事實究竟如何?
公公他不提一字,誰又能知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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