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大夫人原本隻帶女兒和胡清惠赴宴,但是因着婆母開了口,讓她帶藍佳雨出門見見世面,老人家這般直白的提要求,并不多見,心裡再怎麼不願意,婆母的面子還是得給足了的。
今日一大早,她便帶着藍佳音,藍佳雨一同出門登車,打算順路去胡家,接了胡清惠一起往城外的雍錦山莊去。
藍佳音冷眼看着,覺得藍佳雨對于祖母此番費心安排,并不見得有多麼高興,不但打扮的比往常上心時随意許多,就連神色都透着一股子郁郁寡歡。
不禁暗笑自家祖母忒多事,“人家孩子明明心有所屬,一心瞧上了自家妹夫,打定主意要硬插一腳,把妹夫給撬過來做夫君。
”
“您老人家不配合也就罷了,怎麼還拖起後腿來了?
”
藍大夫人見她暗戳戳的笑,不由微笑搖頭,擡手給女兒理了理鬓邊的亂發,嗔道:“讓你用些頭油,你偏說頭油香味大,熏得人頭暈,看看,這碎頭發多的,這一點那一點,你都不嫌煩麼?
”
藍佳音自覺今日不過是個陪客,也就是去湊熱鬧好頑的,又何苦費盡心思的極力打扮,去和那些有需求的貴女們别苗頭?
她身上穿了件丁香色的雲錦襖兒,衣角袖口繡着精緻的白芙蓉,象牙白的水仙裙,鑲了丁香色花草紋的襕邊。
腿邊搭着的蘭花色白狐毛鬥篷上,也繡着同樣的白芙蓉,隻不過比襖兒上的要大一些。
這丁香色清純,蘭花色婉約,淡雅的顔色跟藍佳音看似溫和的氣質倒是挺契合的。
一身都是文文靜靜的,偏耳朵上戴着的白玉燈籠鑲紅珊瑚耳墜子,在她白玉般的臉側調皮的輕輕晃動,搖曳生姿,凸顯了幾分嬌俏,讓整個人都變得鮮活起來。
藍大夫人瞧着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兒,就覺得打從心底裡泛着喜歡,暗道自從女兒懂事後,就連眼界都變高了,今兒個打扮的尤為簡潔雅緻,即合身份,又不顯輕慢,當真讓人舒心。
“外面賣的頭油是太香了些,也難怪五妹妹不愛,姐姐那裡有自家配的茉莉花頭油,味道清淡,回去就讓綠雲給你送些。
”藍佳雨回過神,淺笑着向藍佳音示好。
藍佳音早就看透了她是披着美女皮的一條毒蛇,哪敢用她給的東西?
不過大面上總要抹平,當下笑着謝過,藍佳雨的刻意讨好,藍大夫人的豁達大氣,才能使馬車上的氣氛不至于太尴尬。
要知道,藍大夫人身體已然好轉,卻遲遲不提要回管家權的事兒,讓藍三夫人如被懸在梁上,上夠不着天,下沾不着地,心裡忐忑的不行。
她本就是個心大貪财的,如今曉得主事的美好,嘗過手握掌家大權的美妙滋味,那裡就能舍得放下?
不但厚着臉皮隻字不提交回對牌,甚至還在心裡起了别的心思,并将其付諸于行動。
但藍大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可都是胡媽媽和大劉媽媽一手帶出來的,蘭萱院說是銅牆鐵壁都不為過。
就算有幾個不安分的,也都被暗中監視着,隻要稍有不對便能立刻察覺出來。
當那混合着讓病情更重的藥汁擺在眼前時,藍大夫人真是恨透了這個妯娌心狠手黑,吃着自己的,用着自己的,十幾年了,都還是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三房這對夫妻倆,在某種程度上,可真是相像到了一種極緻呢!
礙着大事就在眼跟前,她也能咬牙先忍了,甚至還配合着自家老爺,繼續做出身子不适的模樣。
若非今日是早早答應女兒,要給胡家女娃兒一個體面,非出來不可,她多半正卧牀服藥,讓某人暗自得意呢。
胡清惠上了馬車,跟長輩姐妹見過禮,便很是關心的先問了句,“侄女兒瞧伯母的臉色不大好,可是您的身子還不舒服?
”
藍大夫人很是湊趣的用帕子掩唇輕咳兩聲,搖頭笑道:“沒事,出門前才服了藥,已經好了很多,老在家裡窩着怪悶的,今日也趁機出來散散心,婉婉無須擔心。
”
胡清惠心中大為愧疚,欲言又止。
藍佳音早在沐淩铉的提醒下,留了心眼,自然知道娘親的藥都是給房裡的蘭花喝掉的,可面對沮喪的好友,她還不能說明,畢竟有胡清惠的擔憂,才能讓娘親的病更顯真實。
再怎麼說,也不能在藍佳雨跟前漏了馬腳不是?
其實藍佳音這次真的想錯了,藍三夫人此番都是私心作祟,暗中給大嫂下藥,讓病情繼續惡化的好事,壓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藍佳雨那裡也是死死瞞着的,就怕女兒曉得了要看不起她。
所以這位真是個不知情的,藍佳雨殷勤的斟了熱茶給大伯母奉上,還很是熱心的出主意,“要侄女說,既然吃着禦醫的藥不是很見效,合該就請了金神醫來,這位即能被人稱作神醫,自有些真本事,不妨換了他的藥試試,許就好了呢?
”
藍大夫人接過茶盞,意味深長的瞧了她一眼,笑着點了點頭,“雨姐兒說的也有些道理,回去不妨請金神醫來試試。
”
金陽公主府在内城,可是百梅宴卻開在南郊梅青山腳下的雍錦山莊,梅青山也有溫泉眼,但是不多,僅兩處。
一眼被金陽公主買下建了雍錦山莊,一眼被魯王買下建了翠漪山莊,兩處都是皇家子女所屬,因此建造的十分宏偉,遠遠都能看到半山金頂的反光。
藍大夫人就着女兒的手,往外瞧了一眼,知道到了地方,不免給三個女娃兒交代幾句,“這裡雖是山莊,其實與皇家園林無異,聖上和皇後都曾駕臨過,比之旁的地方,又添了幾分尊崇。
”
“你們進去記得不要私自跑遠,多聽多看,少說少做,至于才藝表演,你們各人看着辦,有喜歡的參加一兩項也無妨。
”
這意思卻是讓她們低調做人,别太出風頭招人厭。
藍佳音除了射箭和繡花還能拿得出手,别的都是三腳貓,射箭人家不會安排,繡花她又不能參加,估計也就隻能陪着娘親,吃吃點心,喝喝茶了。
扭臉去問胡清惠,“婉婉,你想參加什麼才藝比試嗎?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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