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可好了,這薛如蘭陰差陽錯之下,為着保全父母,兒女,情人,不被沐逸山拖到沼澤地裡不得翻身,竟然選擇和沐淩炫聯手了!
這也就意味着,先抛開白氏這個老婆娘不說,最起碼薛如蘭娘幾個,是和沐淩炫母子站在一條船上了。
這可是解決了大問題了!
想那白氏,再怎麼能以柔弱的姿态,謀得侯爺的憐惜,她的實際年齡也在那裡放着呢,老婆娘裝嫩,她也裝不了幾年了。
再加上眼下看來,沐逸山這條命還不會有什麼危險,她心中有了寄托,希望也沒有崩塌,估計還不會不管不顧的走極端。
而失去了薛如蘭的幫助,白氏一個人,又能搞出多大的風浪呢?
她先前能給梁文玉添堵,無非是靠着兒子在外領兵,手裡有實權,薛家這個強有力的助力,在平京也頗有勢力。
這會,所有的優勢和依靠,都在悄然崩塌,試問,白氏還能蹦跶個什麼勁兒?
藍佳音嘴角上翹,心中大慰,想到早上那粉團似的沐冰彤,再想想溫柔貼心,将她當成朋友看待的沐冰元。
還有那處處示好的薛如蘭,她突然就覺得,也許經曆了一場生死,兩世造化,化敵為友,也并不算是件壞事兒呢。
所有的軌迹,愣是在這裡拐了個彎,沒有走上和前世一樣的道路,事情和人都随着這拐了彎的新路,默默開始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細想想,沐淩炫和他老子的這筆買賣,做的十分劃算啊,你想,前世沐淩炫硬抗着沐德邤的巨大壓力,用确鑿的證據逼死沐逸山。
結果,沐逸山這個禍害是死了,但卻弄得活着的親生父子,兩看兩生厭,讓人都覺着他們父子幾個,有種死了的是解脫,活着的是折磨的凄涼感。
許是老天開眼,也許是被愛情改變的沐淩炫,行事方式大大的不同,這才有了眼前的神轉折。
現在沐逸山并沒有死,活的好好的呢,沐淩炫父子倆也就沒有了前世的矛盾,感情自然也不會走到冰點去,至少前世那七八年不見面,見面不說話,父子倆誰不搭理誰的局面,是徹底不會再發生了。
怎麼看,怎麼想,怎麼比,今世在沐逸山這件事上的處理手段,沐淩炫都要比前世棋高一着啊!
你說,面對着這樣好的結果,藍佳音她能不欣慰,能不感歎世事無常的奇妙嗎?
沐淩炫見她瞪大眼睛,又是感慨,又是歎息,格外豐富的小表情,簡直就可愛的不行,笑眯眯的點頭,“大嫂為了娘家父母能安享晚年,也為了自己的三個兒女,能不做傀儡,平安健康的長大,下這樣的決定,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
“畢竟她和沐逸山的感情本就不好,沐逸山寵愛黃氏和林哥兒,本就是梗在大嫂心中的一根刺。
”
“再加上,沐逸山這次為了在父親跟前給自己脫罪,還置她的名聲于不顧,推她出來當了遭禍水,用妻子和屬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在父親跟前博同情,自己清白無辜,卻将結發妻子和心腹手下擱到了砧闆上。
”
“我要是大嫂,早就反了他了!
”
語音一頓,沐淩炫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着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大嫂本身就沒有錯,可是,我總覺得是沐逸山不對在先,要不是他利用薛家賣命的同時,還要冷落妻子,瞧不上嫡子,大嫂也不會做出這種不好的事情.....”
藍佳音聽着他對薛如蘭還是稱作大嫂,對庶長兄卻直呼其名,就明白,沐淩炫對薛如蘭的配合态度很是滿意,短時間内,還是會遵守雙方的約定,保她母子四人平安的。
所以暫時,也不想在薛如蘭和沐仁的事情上多費什麼口舌,她看出沐淩炫的尴尬,笑着打斷了這位的話,“人家家的事情,咱們就不要議論了,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咱們隻需要看對你我有利于否就好。
”
“我覺得你選擇和大奶奶聯手,是挺好的選擇,畢竟你和沐大爺的事情,往大了說,是關系到侯府未來的要緊事,往小了說,也隻是兄弟間的争鬥,能在家庭内部自己解決掉,是最好不過。
”
“鬧得人盡皆知,丢的還不是沐家的臉面?
”
“大奶奶畢竟是内院的婦人,這次又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她所求的,不過是三個兒女将來幸福,你本就是孩子們的四叔,做到這點,也是應當應份,大家互利互助,不挺好的嘛?
”
“我總覺得,少幾個針鋒相對的敵人,多幾個依靠你的家人,是好事,不是壞事!
”
這一番真心話,就是藍佳音此刻的感受,她對沐淩炫這麼說,一是為了肯定心上人的做法,是對的,二來,也是不想沐淩炫的心裡不痛快。
這人能将自己大嫂的醜事告知,是對她絕對的信任,藍佳音正是深知這點,才更不願意讓沐淩炫有一丁點不好的錯覺,比如:‘自己會瞧不起他們家什麼的。
’
本來麼,薛如蘭愛和誰在一起,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隻要不在宣平侯府興風作浪,隻要做得隐秘,不帶累到侯府的名聲,藍佳音才懶得管這些呢。
如果沐淩炫剛才所言,能在短時間内成為現實,那麼藍佳音這輩子,肯定是作為世子夫人,光明正大嫁入沐家的。
作為未來的侯夫人,過門之後幫着梁文玉管理家務,那就是順利成章的事情了。
前世的藍佳音,不過是梁文玉的結義妹妹,就能将白氏和薛如蘭弄得一死,一廢,今生她作為世子正妻,更是身份貴重,若薛如蘭是真心和沐淩炫結盟還好,如果對方是嘴上一套,心裡又是另一套的話,哼哼,可不要怪管着她們娘幾個的世子夫人,手下不留情呦。
“音音,你能這樣想,真是再好不過了!
”沐淩炫眼中閃過感動的光芒,“我不想我們倆之間有秘密,你能理解大嫂的事,真讓我輕松不少。
”
藍佳音用手上的帕子掩唇輕笑,“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
“若是那起子迂腐呆木的,你能......”
這話說了一半,卻是戛然而止,實在是‘喜歡我’這三個字,羞得人說不出口啊。
好在沐淩炫和她心意相通,瞬間就明白了自家小丫頭想說什麼,這位不知怎地,突然間也羞澀起來,低着頭呵呵的傻笑。
“這樣其實最好不過,牽連的少不說,還能直截了當的把事情給了結了,省事也省心。
”藍佳音沒話找話說,迅速的瞟了一眼傻傻的沐淩炫,垂下眼簾說,“早先我不慎得罪了郭大将軍的掌珠,元姐兒還苦口婆心的勸我來着,這孩子倒是個心善體貼的,隻可惜明年就要出嫁,我們倆竟是無緣呢。
”
“什麼,你和郭家小姐起了争執?
”沐淩炫聞言瞪大了眼睛,瞬間不犯傻了!
他坐直身子,驚訝的問道,“你從來都是個笑臉待人的,自打和你相識,除了在我跟前耐不住脾氣,那便是對待身邊的丫鬟,小厮,也是春風化雨一般,怎麼就能和人吵起來?
”
“是不是郭紫奇這潑辣娘們,說了什麼不好聽的?
亦或是行事讓你看着不順眼了?
”
藍佳音心中一柔,暗想,“你倒是這般的信我,不問緣由,也知道我不是那起子冷眉冷眼,挑事的人。
”
“隻可惜,這次确實是我故意的,實在是前世的事情,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對這位郭小姐到底是愛不起來,笑不起來,和善不起來的。
”
隻不過,沐淩炫這般明打明的偏向于她,卻讓藍佳音心中無比受用,她淡笑着,柔聲對沐淩炫說:“郭大小姐說話行事一看就是爽利人,也并沒有刻意針對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一見她就不喜,連敷衍都不樂意,說起來,倒是我沒把郭大小姐的面子擱住,以後就算她心裡惱我,也怪不得她。
”
沐淩炫被她這話逗得一樂,擡手指着她笑道:“哎呦,沒想到你也有這般随性随心的時候,我總覺的你做什麼事情,都是隻想着别人,想着大局,想着因果,都不知道把自己放在什麼境界裡去了,合着,你也有這天啊。
”
“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誰還沒有個不喜歡的人了?
”
“雖說因着郭老将軍和郭大将軍父子倆,将來咱們兩家人少不得要往來,可你不喜歡她,誰還能勉強你不成?
”
“不必擔心,總有我給你撐腰的。
”
藍佳音聞言,不由笑了起來,笑容燦爛的,猶如今日府衙裡無處不在的玫瑰花,精神,漂亮,生機盎然,顯見對沐淩炫的袒護十分受用。
“好啦,咱們不說郭大小姐如何了,沒地壞了心情。
”藍佳音擺了擺手,又忍不住問了句,“元姐兒是開年就要出嫁麼?
我和她甚為投緣,也得準備一份禮物呢。
”
“少不得繡個枕套,扇面什麼的,表一表我的心意,這些東西耗時頗多,知道個準信,我也好決定到底繡什麼啊。
”
這卻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話題往沐冰元身上引呢,可見這與人為善,其實是在與己為善,沐冰元起了個好心,這不,藍佳音就趕着給她送回報去。
誰讓沐淩炫以她為重?
和人吵了架,就再也顧不上後面說的什麼了,倒是讓她又想了借口,多問一遍。
沐淩炫聽小丫頭說喜歡沐冰元,覺得挺不錯,想着,‘将來音音嫁過來,倒是有說話解悶的了。
’心裡對自己決定和薛如蘭合作,更覺是做的太正确。
口裡便大有應付之意的說了句,“不要着急,你就是想給她繡一床帷幔,時間也隻有多,沒有不夠用那一說。
”
藍佳音一聽,“哎呦呦,這話裡有話啊!
”
心裡更是貓抓似得癢癢,這證明她想的對,沐淩炫肯定對沐冰元和薛寶山的事兒,知道點啥。
要知道,她剛才旁敲側擊的,又是問沐冰元,又是讓錦珠她們在采茶,綠茶跟前打聽。
已經得知沐冰元和薛寶山的婚期,就定在明年初,原本梁文玉還不樂意,說是太着急,怎麼還不等小姐及笄再出嫁了?
奈何薛家老祖宗舔着臉相求,說是實在喜歡外孫女兒,想要趁着自己的身子骨兒還結實,看着最心愛的孫子和外孫女兒成親,才能安心雲雲。
梁文玉本待不答應,可瞧着薛如蘭這個當娘的一臉願意,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祖母,又幹嘛讨人嫌呢?
當下便沒有再多話,這樁親事,也就算是定下了婚期。
從現在到明年初,不過四五個月的光景,以藍佳音繡活的速度,繡個枕套都緊緊張張,還帷幔呢,怕是一年,兩年也不定能繡出來的。
可沐淩炫偏又言之鑿鑿,四五個月,和一兩年的差距又是這般大,期間要是沒有貓膩,打死藍佳音她也不相信啊。
果然,沐淩炫對自己的小丫頭,從來都是有問必答,笑嘻嘻的說,“先前,我和娘的想法一樣,反正不是自己人,又何必多事呢?
”
“沒想到,大嫂這次卻是主意拿的正,當機立斷,就選擇了上咱們這條船,那既然人家為了家人的未來,連自己個兒的男人都背叛了,少不得,咱們也得将她們娘四個,另眼看待一番。
”
“實話告訴你吧,我這些年對薛家一直關注着呢,從薛家老兩口子,到薛華和薛寶山,都事無巨細的盯着,看着。
”
“無意間,卻是讓人發現了薛寶山的一個大秘密。
”
說到這裡,沐淩炫閉嘴不說,隻笑眯眯的瞧着藍佳音,眼中的戲谑之意,簡直是毫不遮掩。
藍佳音正聽得興緻高呢,對方偏在關鍵處停住了,她脫口便追問,“什麼大秘密?
”
擡眼正巧看見沐淩炫的眼神,不禁着惱,伸手在白瓷蓮花盤裡,抓了一把花生米兒,一股腦的砸向對面貓戲鼠似得沐淩炫!
啐道:“呸,你這人真是好沒意思,說個話,還故意說一半的留一半,這樣作弄人,究竟是為的哪般?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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