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就要動用到您的體己了?
”藍大夫人淺笑道:“先不說咱家大庫房這些年且積攢了不少好物件,就是退一萬步說,大庫房裡沒有合适的,我們這些做兒媳婦的,也得替您分憂不是?
”
“一會兒您和三弟妹說這事的時候,不妨讓她把咱家大庫的賬本子拿來,您幫着她掌掌眼,公主殿下尤喜前朝官窯瓷器,不妨挑幾樣品色上佳的出來,不夠的,媳婦兒補上就是。
”
“好,好,好,就按你說的辦,到底你是管了十幾年的家,處處都想的極周全。
”藍老夫人對大兒媳婦這般有眼色萬分滿意。
深深覺的,娶媳就得娶人家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看看,多大度,不像那些小門小戶出來的,一個銅錢都要計較過來,計較過去,憑白讓人看了堵心。
這般一想,眼前的長媳越發看着順眼幾分,她伸手拂過鬓邊,溫聲道:“老大家的,婆母眼瞧着,你的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要不,明兒個我就讓老二和老三家的,把帳給你交了,對牌你也收回去。
”
這卻是要賣長媳一個好了,不給點好處,人家怎麼有心勁為三房的孩子奔波呢?
“别,婆母,媳婦兒好容易才得空歇上幾日,您就當體貼晚輩,再幫兩位弟妹幾日,讓媳婦兒也好好歇歇才是。
”藍大夫人近日裡忙自家事兒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管府裡這些雜務?
她和自家老爺可是商議過的,在藍家眼下這個大坎沒過之前,藍大夫人就暫時不要管家了,一切都等大事穩妥之後再議。
為了轉移話題,她故作為難的攤手說道:“公主殿下那邊可還在候着咱們家的回音呢,婆母您看......”
果然,一提這事,藍老夫人便沒心思管别的了,她一心想讓藍家傲立京城,答案根本不用艱難選擇,“就雨姐兒此番做下的這般醜事,這孽障就沒給你我旁的選擇啊!
”
“現在若是不讓她嫁進魯王府,她不定又對伯瑞那孩子......”藍老夫人羞得說不下去,面紅耳赤的連連擺手,“唉,家醜不可外揚,家醜不可外揚啊......”
“總之,咱們不能再給這孽障留下任何的希望,你請公主殿下費心,盡量給咱藍家留份臉面,别的不看,也得看在她疼愛的箐箐臉上不是?
”
“請她無論如何幫雨姐兒這糊塗孩子一次,給她争個過得去的名分吧。
”
藍大夫人聽完這番話,不由在心裡暗暗給婆母豎了個大拇指,怪道這位當初非嫁個窮秀才呢,你得承認,她的眼光的确不凡。
老人家知道什麼時候該舍什麼,也知道此事的重點在哪裡,要是别家那溺愛孫女的老人家,為了不讓孩子受委屈,還不定跟着折騰出什麼丢人敗興的事兒呢。
心裡再滿意,可臉上卻不能露出半分來,藍大夫人蹙着眉頭道:“既是您拿定的主意,兒媳自然是支持的,可是三弟妹那邊,您覺得她能點頭嗎?
”
再怎麼着,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到明處,藍三夫人可不是藍二夫人那種懂禮識大體的人,為了不讓那位以後生事,這會就得提前做預防。
藍老夫人想了想,沉聲道:“先不告訴她,等公主殿下那邊來了準信再說,若魯王府真能點頭,讓她女兒做個三品夫人,就你三弟妹那性子,保準點頭。
”
老夫人這是要先斬後奏啊。
不過這也是眼下最穩妥的辦法了。
藍大夫人自然不會有異議,這就告辭回自己院子,先讓大劉媽媽親自去公主府傳話,又将結果告訴等的着急的藍佳音。
“真的要讓雨姐兒做麟皇孫的側妃?
”藍佳音一陣子心堵,這也太便宜藍佳雨了。
藍大夫人知道她心裡不舒服,摸着女兒的黑發勸道:“現在看來,她的品階越高,對你們姐妹越有利,至于别的,不妨日後再說。
”
“自來後院是非多,而皇族的後院,更是如此,那些能嫁入皇家的人,手段更比咱們厲害的幾分。
”
“别看雨姐兒平日在自己家逞能,十次有八次都能如意合心,可等她将來進了王府,那才是看起來風光,實則難熬。
”
“我的乖女兒,自古以來後宮争寵,都不是容易的事兒......”
藍大夫人苦口婆心的教女,藍佳音點着頭虛心受教,娘倆親密的靠在一起,人貼的近,心也近,漫長一天所積累的種種疲憊,也在這無比溫馨的氣氛中緩緩逝去。
冬日的夜,從來都是漫長而寂靜,錦雲軒早就熄了燈,可心事重重的藍佳音,輾轉反側間就是難以安眠。
一會想起娘親的噂遵教誨,一會又閃過藍佳雨那樣虛僞的柔弱模樣。
恹恹的翻到左側,沐淩铉那決絕的話語,利劍似得含恨眼神,又撞的心口生疼。
那人啊,永遠都是愛的炙烈,狠得決絕,恨起來更是要把劍滅人滿門的呢......
心塞的翻到右側,又忍不住想,究竟是誰在設計李維臻,又是誰将趙隆麟引了去?
齊王和昊郡王怎麼偏偏就是那麼的巧,趕在那樣關鍵的時候到了跟前?
還有,自家父親馬上就要有所行動了,藍家馬上面臨的未知命運,又該會是何情形?
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無形的大手,一個接一個的壓在她的心口,堵得人喘不上氣。
藍佳音突的坐了起來,一把撩開帷幔,赤着腳沖到窗下,用力打開窗子,任由冷風将自己吹了個透心涼。
這才在錦珠低低的驚呼中,用力的喘息起來。
錦珠顧不上點燈,就着月光,先在牀尾的屏風上抓了件大氅,又伸手在腳踏子上抓了雙繡花鞋,幾步就奔到了人跟前。
她先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家小姐包了個嚴嚴實實,再蹲下去把鞋給主子套上,站起來便轉手将人推到一邊,自己麻利的将打開的窗戶合了個嚴嚴實實,這才後怕的靠到牆上,顫着聲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
“寒冬臘月,您穿着單衫吹冷風,病了可怎麼好?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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