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璟王捂着腰間的銀匙匕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着笑着便退了兩步“咣當!
”一聲倒到了地上。
遠處羅薩裡跟着如意郡君出現在城牆上。
羅薩裡将穆清雨手中的喇叭拿過來繼續大聲道:“大昭太妃你個老婆娘且看清楚!
站在這兒的不是什麼西貝來的皇後,她是我南樂的帝姬!
是本宮的妹子!
”
“今日,我南樂王朝便來助昭帝奪回帝位,為他清君側!
”他大聲道。
羅薩裡金色的發絲迎風飄揚,如意郡君站在他身旁看他飒爽的風姿,不禁含了笑。
羅薩裡回眸,見如意郡君笑靥如花,這笑容像一朵花開在了他的心房。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如意郡君的手。
忽聽如意郡君道:“竟敢握你女神娘娘的手。
”
他吓了一跳,忙不疊的松開了手。
如意郡君噙了笑,又反手握住他的手,她朱唇微啟:“若是女神娘娘主動握你的手,你便不必松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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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西陵副将于朗已經集結了一支軍隊,這是虎符。
”城牆外的下方,鄭海上前,将一枚虎符交到常珝手中。
常珝看着他消瘦的臉,歎道:“大海,真是勞苦你了!
”
鄭海露出激昂之色:“為了皇上!
萬死不辭!
”
“那微臣先帶百十号人去解救太皇太後娘娘和太後娘娘?
”鄭海問道。
常珝略沉吟了下:“你隻需解救太皇太後便可,太後……朕另有安排。
”
“是,事不宜遲,臣這便去。
”鄭海站得筆直,轉身對着身後的士兵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
鄭海走後,常珝忽然冷不防地對着人群中叫了一聲:“郭成。
”
這些日子以來奔波辛勞,郭成的皮色變得發黑,兩腮也有些塌陷。
郭成站在常珝身後的人群中,被常珝這一聲叫,驚得恍惚道:“皇上?
”
常珝彎唇:“你的心思,朕明白。
”見郭成仍立在人群中,努力睜圓了眼睛要聽他說話,他沖郭成揮了下袖:“你别杵在人群裡,湊近來點。
”
郭成斂了神色,嚴肅地湊近常珝問:“皇上可是又要臣做什麼危險的事?
您且說,微臣心裡雖然惶恐極了,卻一定萬死不辭!
”
常珝輕咳:“太後深居簡出,并無人看管。
今日宮中内亂,朕希望明早雞叫的時候聽到一個壞消息。
”
郭成:“啊?
”
他将手放于嘴旁,對他耳語道:“這個消息是……”
郭成聽罷,雙目露出感激之色,他驚喜道:“皇上,這!
真是個……壞消息……”
他抱拳:“請将一切交給微臣。
”
大殿之上,因璟王暴死,已是一派混亂。
太妃已至癫狂,吩咐着她的的暗影舉着尖刀砍殺下面的大臣,禁衛軍們圍城一個圈和暗影們對峙,一時陷于膠着。
穆清雨站在城牆上盯着下面的一舉一動,忽的肩上一沉,常珝的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她微微轉頭微笑:“您總算來了,要不臣妾真是繃不住了。
”
常珝瞧着她的臉頰輕道:“朕瞧你意氣風發,巾帼不讓須眉,絲毫沒有繃不住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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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仍劍拔弩張,潘侍郎被一圈侍衛保護來保護去,最終從一派人的腳下空檔處爬了出來。
他搓着腦袋向城牆上望去,忽的發現了常珝。
他驚喜地舞着袖子道:“皇上!
皇上沒死!
他站在皇後娘娘身邊呢!
”
人群倏然安靜了下來,許多老臣熱淚盈眶,年輕的侍衛們更是一鼓作氣拼盡全力地對付起那些暗影來。
常珝接了如意郡君遞來的弩\箭,就這金色的日光和淡薄的雲層,将弩\箭瞄準了大殿之上。
“呼!
”的一聲,隻消一瞬,那弩\箭便刺到了趙太妃的肩頭。
弩\箭沒入朱雀翟衣肩胛骨的地方,太妃癫狂的臉色倏地平靜了下來。
她勾了勾唇角,似想要說什麼,然還未說出,面上的鉛華粉就掉下來一塊兒。
她擡起寬大的袖子摸了一把臉,直直地摸下一塊兒粉來,她忽地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常珝的方向。
趙太妃那塗着殷紅的嘴唇微微張開,帶着疑惑之色沖着城牆之上的常珝說了一句話:“你這……孩子……不是說過不會殺我麼?
”
常珝離得太遠,自然沒有聽到她的話。
呼嘯的風獵獵地吹着,常珝放下弩\箭後,但見趙太妃倒了下去,她的朱雀翟衣衣擺長,蹭着一旁的酒器,酒器便零落地砸到了她的身上。
穆清雨望着這景象惑道:“您……把太妃殺了?
”
“怎麼會?
”常珝默然看着前面道:“朕曾跪着向她起過誓,今生今世無論她做什麼,都要善待她終老。
”
“哦。
”穆清雨暗歎口氣,常珝是個守諾的人,若說善待她終老,定會做到。
說到底這趙太妃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可憐人有她的可恨之處,自也有可憐之處,雖然她覺得這可恨之處要更多一些。
望着常珝的神色,莫名又叫她想到一個太妃與自己的養子相愛想殺的禁\斷腦洞,她隐去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甩頭接着問道:“那您打中了她的肩胛,她怎會就這樣失去意識呢?
”
如意郡君在一旁揚眉笑道:“那還不全靠他姑媽我的睡蠱,箭頭之上綁了蠱蟲,所以她才昏迷不醒啦!
”
她又補充道:“這蠱能叫人昏睡七日,足夠你們平息宮中之亂了。
”
羅薩裡聽如意郡君話畢,馬上插話道:“不愧是女神娘娘!
高明!
”
羅薩裡自從做了太子,便一直繃着臉,方才在城牆之上也是一派嚴肅之相。
但他這嚴肅的樣子維持不了太久,隻要郡君一說話,他就馬上恢複了金毛犬的姿态。
穆清雨看他忠犬滿級的模樣,内心不禁好笑:如意郡君好似對他也不是沒意,隻是沒捅破窗戶紙罷了。
看來這兩國聯姻,也隻需靜候如意郡君這邊的佳音了。
她轉身看着常珝,拉着他的袖子舔舔嘴唇道:“我……餓了。
”
常珝轉頭挑眉:“嗯?
”
穆清雨鄭重重複道:“我說我餓了!
”
常珝微微一笑,湊近她的耳邊道彎唇:“想不到娘子這麼開放,城牆之上竟放此豪言,但你說你餓了……總不能……在此地吧?
”
穆清雨雙頰绯紅地推開他,小聲責怪道:“我是肚子餓了,從早上到現在緊張地都沒吃東西!
”
常珝輕咳,舉手不經意地揉起她的頭發來,直到揉地一團亂後,他忽然對着旁邊的侍衛道:“傳朕的旨意,找到鮮于掌膳,讓她為皇後弄點吃得來。
”
他又恍惚看向穆清雨,指着她雞窩般的發型奇道:“這上面風這麼大麼?
怎得你的發髻如此缭亂?
”
穆清雨:“……”
如意郡君:“……”
羅薩裡:“嗯?
你們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又要打啞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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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金色的匾上,印着玄色的字,匾上書“政通人和”四個大字。
大殿前寺人宮女們正在收拾方才内亂的這一地狼藉,禁衛軍們抓着太妃的暗影們,預備将他們送往他們應去的地方。
事态平息,死傷也不慘重,仿若一切都得到了圓滿。
除卻枕月,經過這一通亂,剛剛鉗制着她的人早被抓走,她堪堪上前走了兩步,目視着前方的璟王。
枕月的眼淚順着她潔白的皮膚上流下來,滴落在她的深紅色翟衣上,暈開一朵潮濕的淚花,她扶着小腹自上而下望着璟王,凄然道:“你竟然死了?
你怎得能死呢?
”
已是晌午,卻忽然起了霧,霧氣昭昭迷人眼,叫人看不真切。
穆清雨禦着高頭大馬從遠處奔來,找到枕月後,後便拉了缰繩下馬。
她緩步上前道:“枕月……”
潘妍的裙裾上沾了灰塵,她站在一旁,盯着手中那銀匙,含了愧疚道:“王妃,對不起,我沒想到……”
她抿了唇:“您若心裡難受,便殺了我罷。
要不……我自裁!
”
潘妍舉起那銀匙,刀尖沖着自己的脖頸,作勢便要刺下。
倏然,斜着一把彎刀刀柄略過,生生将那銀匙打向了一邊。
潘妍啟眸,便見穆清雨瞪着秀目,正定定看着她。
穆清雨道:“潘妍,你下蠱之事做的好,本宮本要獎你,你怎能自裁呢?
”她歎氣看了眼伏在地上抖着雙肩的枕月,對潘妍道:“王妃現在心中傷悲,根本無暇顧及他人死活。
你此刻死了,日後隻會叫她平添了對你的愧疚罷了。
”
她輕輕拍打着潘妍肩頭的灰:“這樣,你帶着你父親潘侍郎先回家休養,經此一亂,宮中百廢待興。
日後需要你們的時候還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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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妍走後,穆清雨沖一旁的侍衛點了點頭,那侍衛微微颔首,下手伶俐,手刀下去,自後脖頸處擊暈了枕月。
枕月的身子軟軟地倒在璟王身上,穆清雨将她扶起來,對着剛剛趕來的如意郡君道:“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