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停止了咀嚼,眼睛愣愣的看着賀懿,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敢情這些榛子來之不易。
賀懿卻不看她,繼續剝榛子,一顆一顆雪白的果肉剝出來,放到了桌上的盤子裡,不一會兒,盤子裡已經堆積了十幾顆飽滿的果肉,新鮮亮澤,很誘人。
“那個,”貝貝指指旁邊那個龐大的袋子,有些吃驚的問道,“這不會都是你摘的吧?
”
賀懿點點頭,抽出紙巾小心的擦手。
貝貝都不好意思吃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表情讪讪的問他:“那個,擦藥了嗎?
你都這樣了還給我剝,不疼啊?
”
賀懿舉着雙手朝她展示,手心裡也是斑駁的傷痕,一道一道的,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他微微一笑,放下手,很認真的問她:“怎麼樣,這算不算好禮?
”
黑眸亮亮的,深沉的眼神直直的望入貝貝的眼底。
還真是會撩人心扉的男人。
其他的男人給女孩子送禮時,要麼是鮮花要麼是首飾美衣,都是女人永遠不變的最愛,可賀懿偏要送出個花樣來,并且他也的确是做到了。
這份禮品,滿足了貝貝的口腹之欲,而那些紅色的傷口,也的确讓她心扉微動了。
他這算什麼?
正式的追求自己?
還是随便泡泡?
貝貝可不想那麼早趁了他的心,故意一扭頭,“不算,”她站起來,毫無目的四下看看,“太晚了,我得回家。
”
“還有份好禮,不想看了?
”賀懿向她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說道。
“還有什麼?
”說起來,這份禮已經夠意思了,難不成還有後招?
貝貝站那兒眼巴巴的看賀懿,有點兒期待。
“不吊你胃口了,”賀懿起身,手指朝貝貝勾勾,“過來看。
”
貝貝抻着脖子挺好奇的朝裡面房間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高興得蹦了進去,手指撫過那些斑斓多彩的布料,驚歎:“哎,流氓,你簡直太讓我吃驚了,哪裡搜羅來的?
我簡直愛死你了。
”
十幾匹布料,一一挨着放在屋裡的地面上,花色各異,質量也有所不同,對貝貝來說,全都是好東西。
賀懿有些不自在的咬咬下唇,伸出手指撓撓額頭,“就托朋友買的。
”
貝貝擡頭發現他表情的不自然,回想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猛然明白他的不自在來自哪裡,她用手指着他哈哈大笑,“我說愛死你了,你是不是怕了?
”就說他成天吊兒朗當的,沒個正形。
賀懿嘴裡“絲”了一聲,有些不悅,“誰怕誰?
”
“對了,你不是去招标麼?
哪裡來的這麼多時間?
又是爬山采榛子又是買布料的?
”笑夠了,貝貝扒拉着布料,觀察布料質量和圖案,能看出賀懿是花了心思的,或者說是花了大價錢的,這堆布料粗略估計,起碼也得十好幾萬,若是自己将它們設計成漂亮的衣服,那價值就更多了。
“就中标後專門抽出一天時間去的。
”賀懿淡淡的解釋,他很滿意貝貝那種開心的表情,準備禮品時就各種想象,現下一一實現,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好。
貝貝轉着看了一圈,這裡面十幾匹布,每匹質量都是上乘,她有些愛不釋手,腦子裡已經在設想将它們用在什麼樣的設計上,思維一時開了閘,她有些抑制不住的興奮。
可興奮歸興奮,這裡不是自己的家,貝貝還是知道好賴的,她戀戀不舍的撫着布料,“這些布料,倒底是送我還是不送?
若送的話,我可不可以連夜搬走?
”
這麼貴重的禮,賀懿敢送,貝貝其實是不能接的。
她欠賀懿的不是一星半點兒,要還的太多。
若是十幾萬的首飾,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不過,布料不同于别的禮物,她會接受,而且她有信心,一定會讓它們實現價值最大化,到時候,她一定會用其他方式償還他。
“不用搬了,”賀懿拿出把鑰匙扔給她,“從今晚開始,你就住在這裡,會有阿姨定時來打掃和做飯,你隻管放心的住着就是了。
”
貝貝愣愣的接住鑰匙,“讓我和你同居?
”
這家夥,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兒好東西,不會是想今夜就那啥吧?
“我拿你當最好的朋友,”貝貝重生以來,最不想搞砸的關系就是跟賀懿,她飛快的在腦子裡組織語言,“就目前來說,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漂亮的女孩有的是,追求你的肯定也不在少數,你能不能停在原地,讓我們就這樣保持友好的關系?
”
一旦破壞了,就很難再愈合了,貝貝不想失去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賀懿忽的往前邁了幾步,湊到貝貝跟前,兩人的臉龐離得太近,鼻尖已經隐約相觸,貝貝忘記了躲閃,心髒咚咚的劇烈跳動,兩人的呼吸在暧昧中交融。
不可否認,賀懿對于她來說,是強有力的吸引。
他的眼睛是最迷人的地方,深邃有神,看向她的時候專注而深沉,象一汪海,讓人深陷其中。
賀懿不說話,不躲不閃的看着貝貝,眼神堅持而确定,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鼻尖甚至挑釁似的故意碰了碰她的。
這蜻蜓點水般的相觸,象是摁亮了貝貝心裡的開關,她隻覺得心尖微微一顫,一股似有若無的電流在身體内慢慢遊走,感覺無措而又美好。
若是賀懿堅持,貝貝想,自己是無法抗拒的。
她在砰砰的心跳聲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賀懿,應當是萬花叢中過的人吧,和他在一起,那方面會不會是美好的享受呢?
等了許久,貝貝也沒有等來意料中的“急風驟雨”,卻聽到了賀懿吃吃的笑聲。
“我要拿這個,你幹嘛閉上眼睛?
”賀懿用右手中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邊笑邊打趣她。
貝貝猛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賀懿手裡拿了一個小的文件袋子,是放在布料上面的,她剛才就看到了,以為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沒吱聲。
她的臉唰的紅了,自己腦子太污了,這都想哪去了?
相差十萬八千裡的誤會,太尴尬了。
她掩飾般的咳了兩聲,“哦,哦,拿吧,拿吧,在你自己家,你有什麼不能拿的。
我要走了。
”
“我說了,你自己住這兒,我到别處睡。
”怕貝貝翻臉,賀懿及時收住了笑,很正色的勸她,“不許跟我客氣,你都說了,我是你的恩人,所以,乖乖聽話。
”
有布料牽着,貝貝覺得這個主意其實蠻好。
她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看他收拾行李,看他拖着箱子裡往外走,等他走到門口處,她才試探的問,“真把地方騰給我了?
這,合适嗎?
”
“有什麼不合适的?
”賀懿換了鞋子,打開門,手握着門把,若有所思的看着貝貝,用無比正經的語氣說道,“對愛死我的女人,無論我做什麼,都可以。
”
貝貝剛想回擊兩句,門被從外面關上了,賀懿微微的笑容漸漸被擋在大門之外。
這算什麼?
賀式撩撥嗎?
貝貝拍拍羞紅的面頰,有些懊惱的回了屋。
這個晚上,貝貝擺弄布料到很晚才睡,睡覺時心情也是極舒暢的,她很喜歡設計衣服,喜歡那些色彩斑斓的布料,能将毫無形狀的它們組合成一件件展示女人美麗的衣服,她覺得那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困得眼睛睜不開了,她才去了卧室睡覺。
賀懿不愧是會享受,床很大,床上用品也都是極舒服的,貝貝也是真困着了,頭一沾枕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可好夢總是不長久,天不亮,貝貝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鈴聲此起彼伏的,貝貝閉着眼睛摸過手機,嘴裡悶聲問:“誰呀?
”
“出事了。
”陳微焦急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什麼事?
”貝貝一骨碌從被窩裡爬起來,“你出什麼事了?
”
“不是我出什麼事了,是我們出事了,”陳微挺沮喪的說道,“剛才秦曉玉的經紀人給我打電話了,讓我開個價錢,出讓你做的那件禮服。
”
貝貝握起拳頭猛的拍了一下床,“她還要不要臉了?
絕對不能答應她,你應了也不行。
”
真是沒天理了,自己做的衣服縱是撕了也絕不給她穿,她算什麼東西,哪裡有資格穿自己辛苦做的衣服。
“對方态度太強硬了,我隻說考慮看看,我估計這事情有點兒麻煩。
”陳微挺苦惱的。
“有什麼可麻煩的,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還能動搶不成?
”貝貝穿了拖鞋,在屋子裡兜圈子,一遇到渣男渣女的事情,她就變得不理智,有團火氣在兇口呼呼燃燒,她不知道怎麼釋放才好。
陳微所料還真是不錯,麻煩一樁接一樁的來了。
若是貝貝當初知道會遇到這麼些麻煩,或許她就不會堅持電影節之後再認親了,她一定會立時認親,一秒也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