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懿回身,深沉的眼眸意味不明的鎖定貝貝,他還真沒注意自己資助的學生都叫什麼名字,看貝貝說得這麼笃定,應該是真的。
“就這些?
”他有些不死心,追問。
“難不成還能有點兒什麼?
”貝貝想結束今晚的對話,要不然,天色該亮了,她指指卧室,“哝,你是我的大恩人,去睡裡面,我睡沙發。
”
賀懿站了會兒,似乎是在考慮。
貝貝的答案出乎意料,但起碼說不上壞。
貝貝不願跟他大眼對小眼,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她就特别不自在,“那個,你自便吧。
”貝貝越過賀懿去了洗手間。
這家夥将衣服直接搭在洗衣機上,四角内内明晃晃的擱在衣服上頭。
“還真是不見外。
”貝貝低聲嘟囔,随手抽出張廁紙,捏着那條小内内,将它丢到了垃圾桶。
至于他的外套,還是給他洗洗吧,要不然他明天穿什麼。
總不至于讓自己現去買。
貝貝洗了衣服,順道拴上門洗了個澡。
等她出來的時候,客廳裡已不見人影,看樣子真去睡了。
她将衣服挂到陽台,回身到客廳,從茶幾下面翻出塊淺灰色的布料,那是她前幾天順手買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布料特别軟,适合做貼身的衣物。
她買的時候沒什麼打算,這會兒倒派上用場了。
她拿起剪刀,裁裁剪剪,不消一會兒便做出了兩條男士内褲。
剛才洗外套褲子的時候,她大緻比量了他的腰,琢磨這内褲他穿着應該合适。
隻是内衣這東西,她都習慣了先洗洗再穿。
将内褲曬到陽台,已經三點多了。
貝貝伸個大大的懶腰,忙活這一陣,還真是又困又累。
一切拾掇妥當,她便關了客廳的燈,在電腦裡搜了部片子,将聲音調小,倚着抱枕歪在沙發上看。
電腦一直在響着,可貝貝卻慢慢進入了夢鄉。
叮呤呤的鬧鈴一響,震得睡夢中的貝貝一激靈,時間剛好七點。
她打了個哈欠,慢騰騰挪到陽台去拿賀懿的衣服。
畢竟才洗了幾個小時,都是半幹狀态。
貝貝一一拿回屋。
找到熨鬥開始熨。
賀懿的時間觀念也挺強,七點十分的時候,他從卧室裡推門出來。
就見貝貝披散着長發,一下一下的熨衣服。
聽到推門的聲音,她擡起頭來,沒什麼精神的打了聲招呼:“早!
”
賀懿踱到跟前,見她熨的全是自己的衣服,很意外:“幹嘛熨我的衣服?
”
“難不成讓你光着屁股從這裡走出去?
”貝貝沒精打采的斥他,“我可不想别人誤會我是女流氓。
”
賀懿拉過一個皮墩,在貝貝對面坐下,饒有興趣的看她熨衣服。
熨完褲子,貝貝随手拿過内褲接着熨。
賀懿看了看内褲,不是自己的,可也不是女人的。
他臉色變了變,問:“這内褲是誰的?
”
“你的。
”貝貝雖然一直在熨衣服,可神思還有點兒迷糊。
“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賀懿忽然出手搶過内褲,不由分說将其丢到了垃圾桶。
“哎,”貝貝被他這麼出其不意的一下弄得有點兒清醒了,睜着大大的眼睛瞪他,“你這是發的哪門子的瘋?
”
“你說是我的,所以我不要了。
”賀懿目光沉沉的盯着貝貝,感覺自從認識了這個女人,自己的情緒總是陰晴不定的,變得越來越不象自己了。
“我好心好意給你做了兩條内褲,唯恐你今早給我找麻煩,果不其然還是找了。
”貝貝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擇言了,“真是不改流氓本性,虧我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
她随手将他的衣服一卷,朝着他身上猛的一擲,“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愛穿不穿,本姑娘不侍候了。
”
這一晚上折騰來折騰去的,貝貝心累。
她約了陳微九點量衣服,若是抓緊時間,還可以睡個一小時的回籠覺。
賀懿大手撓了撓頭發,眼見着貝貝甩身進了卧室,眼睛瞅着卧室的門,腰身卻慢慢側彎,伸手從垃圾桶裡将内褲給撈了出來。
他四下瞅瞅,在茶幾下面找出個紙袋子,将自己的衣服連帶貝貝新做的兩條内褲一股腦的裝到袋子裡。
想想又覺得不對,又一一從裡面拿出來,來到陽台,挨着挂好。
最後是那條“光顧”過垃圾桶的内褲,他頗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拿到洗手間裡洗了洗,再送到陽台挂好。
一會兒,門鈴響了。
他看看時間,跑去開門。
裡屋的貝貝也聽到聲音,擔心是某位鄰居來找,也急急的出來,等看清是賀懿的司機,她才悻悻的回了屋。
敢情人家早有打算,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關上門,賀懿把衣服放在沙發上,還有一袋子的吃食,打開,擺放到餐桌上。
他敲敲卧室的門,“别生氣了,出來吃飯。
”
其實貝貝早不生氣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氣的。
他一準是以為自己把别人穿過的内褲給他穿,他那麼騷包的男人,肯定不幹,有點兒氣性可以理解。
她給他做睡衣和内褲,也沒有什麼特别的想法,他沒有衣服可穿,自己恰巧會做,就這麼簡單。
貝貝太困了沒出來,賀懿要急着去上班,也就自顧吃飯穿衣走了。
臨走不放心,留了張字紙給她:我的衣服千萬别扔,我晚上來拿。
睡到八點半,貝貝匆匆忙忙換了衣服,趕去陳微居住的地方。
因為量體裁衣,在外面不太方便,陳微索性約在了自己家。
她人長得漂亮,氣質尤甚。
開門見到貝貝特别熱情,沒有因為她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設計師而擺任何的臉色。
量完,貝貝很誠懇的表達自己的想法,“等樣衣做出來我再給你看,希望你能相信我的眼光,期待一下。
”
陳微笑得特别溫婉,“沒問題,邱導的眼光,我絕對放心。
”
看來邱導在陳微面前打了什麼包票,貝貝有些汗顔,這邱導對自己做衣服方面的能力完全不了解,就能這樣吹捧自己,肯定是流氓施加了什麼壓力。
量完衣服,貝貝還得為制作衣服的地方發愁,說起來,自己也就是個空殼子,一無所有,正打算空手套白狼。
經過沈氏集團下屬的服飾公司,她心念一動,鬼使神差的進去了。
前台的小姑娘很熱心的問她有什麼事情。
貝貝沒有準備,支吾了半天說明自己的來意,“想問問您這兒的經理,我可不可以借用你們的設備,在這兒自己加工一件衣服。
”
小姑娘挺為難的搖搖頭,“您這樣的要求,我沒辦法答複你。
”遠處有人過來,她眼睛一亮,“我們的設計總監下來了,你可以親自問問。
”
“對了,她姓吳。
”小姑娘挺好心的提醒。
貝貝卻有點兒不知所措,她原本沒有這個打算。
想想堂堂沈氏集團的下屬公司,怎麼會為一個普通人的要求而有所通融?
那絕對是不可以的。
吳總監步伐慢慢臨近,貝貝硬着頭皮走上前,“打擾一下。
”
吳總監擡頭,她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打扮幹淨利落,一看就是職場精英。
她同身旁的人低語了幾聲,禮貌的問:“什麼事情?
”
“是這樣,我想問,可不可以借用貴公司的制衣設備來制作一件私人的衣服,”貝貝徒勞的補了一句,“當然,我可以付費。
”
吳總監眼神很涼薄,她笑了,那笑容裡是特别明顯的鄙夷,語氣也變得淡寞疏離,“等您成為設計師大咖再來吧,到時候我舉雙手歡迎。
”
說完這段話,吳總監擡步往前走,目光略過貝貝,視她如空氣般,施施然走遠了。
預想到結局,可真臨到頭上了還是有點兒不舒服。
也罷,誰讓自己自不量力呢。
貝貝轉身準備出去,前台小姑娘很好心的出來安慰她,“你别介意,我們這個吳總監啊,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
“什麼樣子?
”貝貝頗好奇的問。
小姑娘指指眼睛,再指指頭頂,食指豎到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貝貝笑了,擡眼打量這陌生的地方。
她第一次來,來媽媽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大廳中央有個透明的櫥窗,貝貝好奇的挪步過去,櫥窗裡挂着一件特别漂亮的婚紗。
“真奇怪,這裡為什麼要挂這麼一件衣服?
”為什麼是婚紗而不是别的?
壓抑不住好奇心,她跑去問前台的小姑娘,小姑娘熱心的為她解釋,“那是我們去世的經理為自己女兒設計的,她生前說過,隻有自己的女兒才配穿它。
若是找不到女兒,這件婚紗就永遠這樣挂着。
”
小姑娘嘴裡的經理,說得正是貝貝的親生母親。
貝貝歪頭去看婚紗,這次的目光與剛才截然不同,剛才是看别人櫥窗裡的東西,這次,她看到了一個母親的愛,看到了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