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遭遇了這種事情,他們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應該是去報案。
隻可惜他們當時暈了頭,隻想着先止損,再加上自家心裡有虧,根本沒想過衙門的事兒。
這會兒,被兒子一提醒,正在對噴之中的兩口子一愣,對啊,趕緊報官去啊,别管納妾還是收房了,現在錢都沒了,哪個年輕狐狸精還樂意找你一破産中年大叔啊。
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兩口子賽跑一般沖出門去,頂着紛紛揚揚的大雪就一路往衙門跑。
林有才晃了晃腦袋,摸摸餓得直叫喚的肚子,走出門扯着嗓子喊了兩聲,卻不見有下人過來。
沒奈何,他隻能自己走到廚房,卻見家裡的七八個下人都聚在竈邊烤火聊天呢,不禁怒道:“不好好做工,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呢!
”
大家扭過頭去看了看他,相互聳了聳肩,沒人吭聲。
“我說話你們聽到沒有!
”林有才氣得臉通紅。
終于,丫鬟丙開口回應:“聽見了,這大雪天的,少爺還是回屋去吧,别凍着了,咱又沒錢請醫吃藥。
”
做了二十來天的少爺,乍然被丫鬟這麼擠兌,林有才覺得自己該拿出做少爺的款兒來:“你說啥?
看來是我太慣着你們了!
”順便,他還把廚房門踹了一腳以壯聲勢。
可惜丫鬟丙隻是看了看歪斜的房門,很好心的提醒:“少爺啊,這門要是踹壞了,有錢賠不?
”都窮的吃不上飯了,還有臉在我跟前裝什麼大少爺。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信不信我……”
話音未落,其他幾個下人都站了起來,圍成個半圓盯着林有才。
林有才吓了一跳,不禁退後一步,強自鎮定下來問:“你們想幹什麼?
”
“沒幹啥啊,就是站起來看看嘛。
”廚子老李頭笑容可掬,手裡拿着一把菜刀。
“你,你敢對我動手?
”林有才的臉色變了,他現在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家裡,隻有他一個人,而這些下人卻是有七八個,就算他爹娘回來,那也是三個對八個。
“嗨,少爺你這是什麼話,我咋有那膽子呢,我就是看這刀鏽了,打算磨磨。
你還别說,這刀磨幾下就亮了,剁骨頭特好使。
”
剁骨頭特好使,那剁别的東西,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看看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腿,林有才覺得自己這會兒還是大人有大量,别跟這群惡奴一般見識的好。
摸摸兜裡,還有三五十個銅錢在手,這是他爹怕他在外頭沒錢用,被蘇小姐嫌棄才忍痛給他的。
算了,出去買點吃的,然後去衙門那邊看看情況吧。
他并沒有打算直接去衙門,或者說,他并沒有打算去衙門。
對于他來說,他隻是個做兒子的,還沒長大成家呢,這些事情不都是爹娘要操心的麼?
他能給出個有用的主意,已經是相當能幹的了。
這大雪天的,虧得前幾天做了羊羔皮的襖子,不然還真是冷啊。
搓了搓手,林有才縮着肩膀蹚着雪出去了。
雪下的很大,這是入冬來的第一場雪,不過一會兒工夫,地上已經是薄薄的一層了。
貪玩的孩子們在路邊尖叫嬉鬧,不知誰家的狗兒也在雪地裡跳出了一連串的腳印。
看着紛紛落下的雪片,蘇杏忍不住歎氣,妹的,為毛這樣的大雪天她也要出工啊。
“走吧杏兒姐,人家錢可是提前給了的。
”大花在後邊催促,“這麼高的價不多見,咱可不能把到手的錢往外推。
”
“知道了……”蘇杏認命的歎氣,現在,她開始後悔對大花進行專項培訓了。
沒錯,在她的培訓下,大花對錢的敏感度提升到了最頂端,不論是什麼方向丢過來的錢,大花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手中,但是,這也順便開啟了大花見錢眼開的财迷屬性啊。
趙紅忍不住偷笑,這幾個月來,她算是看明白了,蘇杏這一家子就沒一個省油的燈,就連最最溫柔和順的大姐,那也不是好惹的。
不過,讓蘇杏慶幸的是,這雪下歸下的,風卻不算太大,不然,狂風夾雜着大雪,她就算想唱,那聲兒也傳不出去啊。
主家倒也不小氣,見蘇杏她們冒着大雪準時到了,趕緊奉上**辣的姜湯,又把火盆燒熱,讓她們歇夠了才上台去。
好一場雪啊……蘇杏長長的呵出一口氣,好想唱白毛女啊,趕明兒把白毛女改變出來吧。
還是說,改一改認真的雪?
大花憂桑的看着落個沒完的雪花,下什麼下,不能等人唱完了再下?
這麼大的雪,看熱鬧的人少啊,人少,錢就少啊。
可不是麼,台下除了自家親友以外,附近看熱鬧的街坊們也就幾個,下着雪,誰樂意在外頭晾着啊。
大冷天的,還是喝碗**辣的羊肉湯舒坦啊。
摸着暖融融的肚子,林有才心滿意足的往官府方向走。
诶,前面誰家辦喪事呢,聽着唱的不錯啊。
那小姑娘唱的不錯啊,這樣的風雪天氣也能聽得這麼清楚。
不過,怎麼就覺得聲音這麼耳熟呢?
而且,還這麼面熟?
!
“蘇,蘇小姐……蘇杏!
”林有才瞪圓了眼睛,大喘着粗氣,兩眼死死盯住了那個站在台上的少女。
誰叫她呢?
蘇杏微微皺眉,目光向下一掃,頓時與林有才四目相接。
我勒個去,你丫的下着個雪不在家裡呆着,跑出來幹啥?
這麼一驚之下,蘇杏差點就唱破了音,還好她經驗豐富立刻轉了回來。
旁邊的大花察覺到了異樣,小聲問:“杏兒姐,咋了?
”
蘇杏偷偷把手伸到背後擺了擺手,示意大花别吭聲。
可是,大花不吭聲,林有才沒辦法不吭聲啊。
他以為蘇小姐離開京城了呢,哪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她。
為防自己認錯人,他擠到台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
就是她沒錯!
“蘇杏,你這個騙子!
”
林有才聲嘶力竭的尖叫着,并且試圖爬上台去。
這麼久以來,他覺得自己脆弱且純潔的小心靈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傷害。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