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我就知道,真的是你!
婉約間擡起頭來,露在面紗之外的那雙眸子輕輕看來,一瞬之間,榻上的男人,驚起身來。
這雙眼睛,不是她的。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她。
“大膽奴婢,到了本宮面前,還不跪下!
”太後想要先發制人,當即怒喝。
“母後。
”
燕邪卻是沉痛地喊了一聲,隻看着姬紅骨,語氣哀求:“求母後帶着他們退下,我要和她說說話!
”
突然聽見燕邪這般大聲地喊了一句,見他虛弱得很,本來還很強悍的太後一時也心軟了下來,看着姬紅骨眼神森寒:“你最好安分守己,皇上要是有什麼事情,本宮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
不知道這個女人的深淺,而燕邪現在又這麼執着,她也隻能這麼威脅了。
姬紅骨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裡,目不斜視,一句話都不說。
若是可以,她現在一定把燕邪給碎屍萬段,但是眼下,她能做什麼她清楚得很!
見姬紅骨不理會她,太後本來要發怒,燕邪哀求的眼神看過來,她生生地給忍了下去,憤然地揮手:“下去!
”
臨走前她森森地看着姬紅骨說:“本宮就在殿外候着,若是有什麼事,邪兒你叫一聲母後就進來。
”
燕邪點頭,她這才出去了。
所有人都退下去,打開的殿門又關上,風吹動燈影,搖晃了幾下,最終穩穩停下。
慘淡的燭火下,那人微微側着身,看了她半響,輕輕地開了口:“摘下面紗讓我看看!
”
那一張面紗之下,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這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斂了斂眉笑:“我怕摘下來之後,皇上恨不得咽了氣。
”
到了現在,她還是想要扭斷他的脖子。
男人搖了搖頭,見她這般笑,便也輕輕地笑出了笑紋來:“若不見,我當斷氣也始終有遺憾。
”
或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這樣的燕邪,倒是顯得真誠了很多。
她眯眼,借着微弱的燭光瞧着躺在那裡似乎隻留了一口氣的男人,心裡掠過萬千種思緒,那個亂世枭雄,也已經命數垂危也,想着想着,她便越發覺得譏諷,無不嘲弄:“這世上,果然是有因果循環這種事的。
”
他,就是一個最大的例子。
燕邪的身體僵了僵,看着她的眸子越發深沉,語氣低下來:“我就知道,真的是你!
”
人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有時候相對無言,他都能感覺出來她身上屬于她的那種氣息,說不出來,道不明白,隻能在心中一個人在長夜裡細細地品味。
才知其中悲痛。
她緩緩摘下臉上的面紗,既然他已經識破她的身份,再掩飾于事無補。
而且,她今天來,本來就是讓他們都知道,她還活着。
燭光亂舞一陣,晃動過她的臉,榻上的男人忽然驚坐了起來,縱然心中已經千百确定就是她,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他還是不能控制地驚起,萬千話在喉嚨,到最後隻能沙啞地喊出一個名字來:“巫離。
”
曾經,這個名字千百次出現在他的夢裡,像一個噩夢緊緊相随。
後來成了一個死結,誰都不能提。
她微笑着躬身:“阿邪,好久不見!
”
男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這話他聽過,在圍剿公子宸的那天晚上,和他交手的那個女人就曾這麼說的,所以,他才敢确定,巫離真的沒有死。
她用了另一種身份,就藏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就是遍尋不得。
他試着找了許久許久,卻音信全無。
她在他床邊椅子上坐下,眉目溫順,笑意宛然,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細細碾轉,語調是無比的柔軟:“我還以為阿邪見到我的時候,第一個反應便是抽劍呢,沒想到,你現在已經沒有力氣拿劍了。
”
指尖在他的腕間劃過,脈象微弱而且混亂,命不久矣。
女子掌心上傳來的溫度讓他渾身僵硬,靠在靠墊上眼神複雜無比地看着她,她的神色她的話語已經不見悲痛。
想來是,當真放下了。
放不下的,或許隻是他了。
“我記得你說過的,我是練劍之人,若是能拿起劍來,你便不殺我!
”
她指尖捏着他的手腕,用了一點力氣,以内力貫穿他的身體,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的難看,那疼痛在身體裡面,就像是螞蟻亂竄,疼得他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來。
而男人卻忍着,一聲不吭。
“哦,我忘了。
”
她好像突然想起來一些什麼來,神色恍然大悟:“這話不是你說的,是你的上官素說的。
”
忽然提起上官素,燕邪的臉色變得有些琢磨不定:“你殺了她?
!
”
語調裡沒有懷疑,已經是肯定。
“不。
”
她巧笑着放開他的手,眯了眯那雙好看的眸子:“我隻是把她的臉皮給撕下來,做成了美人扇,送給了姬紅鸾,順便把她的筋脈都給挑斷了,你以前教給我的,絕對不能給自己的敵人,留下一線他日能夠和你抗衡的機會。
”
沒有了筋脈,上官素,就是一個廢人。
撕下她的臉皮,燕邪的臉色白了白。
記憶中的巫離,雖然總是一副兇有成足自信飛揚的模樣,卻心軟得一塌糊塗,以前手下人犯了錯,要不是大錯,她都會和他求情讓他輕罰。
為此,他不知道多少次訓過她,讓她學着心狠一些。
可是現在,不用他再教,她就已經學會了心狠手辣,這心狠用在他的身上,比刀刺在心口更加難受。
當初殺她的時候,聲勢浩大,皿流成河,那些皿氣似乎能夠讓他對她的眷戀全部愈合,隻是等到那些皿氣逐漸散去之後,隻有他最明白,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塊,還是刻着這個女人的名字,像一個個不斷重複的噩夢。
誰都無法驅趕。
燕邪始終一聲不吭,巫離覺得很無期,甩開他的手來,遺憾地說:“我還以為你聽到我把你心愛之人給折磨成這個樣子會心疼呢,原來,她也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
”
在燕邪這裡,但凡是女人,都是過客。
在他的心中,留不了太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