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玲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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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那個傻子坐在門前哭得很是凄涼,嘴中不斷地叫着:“娘子……娘子……”
見姬紅骨停下了腳步來,易水便把看到的情形和姬紅骨說:“那傻子看見姬紅芙被官差帶走,死活不讓,現在還坐在門口哭着呢!
”
她擡頭看向姬紅芙離開的方向,頗為感歎地說:“這姬紅芙也算是有良心的人的,見這傻子哭得厲害,也是頻頻回頭,看樣子,也是焦心不已。
”
“易水,你知道嗎?
”
姬紅骨站在門前,忽然沉沉地問了易水一句。
易水不知道姬紅骨為什麼突然語氣這麼沉重,連忙仔仔細細地聽着。
聽見姬紅骨喃喃地說:“活在冰冷中時間太長了的人,一旦感受到了一點的溫暖,是會死死抓住的,姬紅芙,她是有心人,這份溫暖,雖然來自于一個傻子,但是,誰說不暖和呢!
”
這話聽來頗是沉重怅然,但是易水是聽明白了。
姬紅骨之所以有這樣的感慨,想來,是由姬紅芙想到了自己了吧。
畢竟,能從黑暗陰冷中爬出來的人,已經感受不到溫暖了,而姬紅骨就算感受到了,她也不會去緊緊抓住。
要是她想要緊緊抓住,便不會放着公子宸,至今關系不明。
她還在想怎麼安慰一下姬紅骨,女子已經風輕雲淡地笑了,彎下身來安慰坐在門邊的傻子:“别哭了,你娘子會回來的,你不哭,等着她,她就能回來,你要是再哭,她就不回來了。
”
乍然聽見姬紅骨第一次這麼哄着一個人,易水是有些驚訝的。
那傻子聽見姬紅骨的話,馬上不哭了,擡着頭滿臉的鼻涕眼淚,看着姬紅骨問:“真的嗎?
”
哭起來,說起話來,倒是溜了很多。
姬紅骨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姐姐怎麼會騙人呢!
”
傻子很天真,聽見姬紅骨這麼說,馬上擦幹了眼淚,信以為真地說:“姐姐……姐姐不會騙人的。
”
他相信了姬紅骨的話,在姬紅骨離開的時候,他已經不哭了。
而他始終坐在門口等,姬紅骨已經離開了很久了,他還坐在那裡看着姬紅芙剛才離開的地方,心裡心心相念的是他的娘子會回來,其他的,什麼都不管。
回到王府的姬紅骨,走到府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來和易水說了一句:“其實我沒有告訴他,姬紅芙是可以出來的,但是,她還會不會回到王府,那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
“肯定不會回去的。
”
易水幾乎想都不想地說。
嫁給這樣一個傻子,誰還會想着回去啊,姬紅芙若是能夠出來,她一定是有多遠就走多遠了。
能回去王家和一個傻子過,那才是一個奇迹呢!
姬紅骨什麼都不說,邁開腿進了府門,聽見易水低低地說了聲:“姑娘,王爺――”
她指着前面的一個亭子,一時之間忘了姬紅骨根本就看不見。
重樓月就站在高高的亭台之上,風把他修長的身姿修剪得越發清俊,男人臨風而站,眉目在淺淺的天光裡,生出了無限意氣風發的高貴優雅來。
他看着她,她在他的眼中,成為了最為的一個縮影。
誰都不知道這一刻重樓月看着姬紅骨走向他的時候他在想着什麼,但是易水後來仔仔細細地想起來,總覺得他那個眼神,在看姬紅骨的時候,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度讓易水覺得,重樓月,把姬紅骨給認了出來。
但是,男人卻遲遲沒敢認她。
試問這天下之間,有誰能夠相信一個死去的人能夠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愛之深,便更加不敢去觸碰了。
最深的愛,永遠都是想要碰而不敢碰的。
能夠大聲宣誓出來的愛,都不算愛!
姬紅骨擺了擺手說:“你先下去準備一下。
”
易水知道姬紅骨說的準備是什麼,準備好了要和姬府做最後的決戰,而姬府這場決戰之後,便是和燕邪的最後的一場決戰,她和重樓月,已經沒有了多少個能夠平平淡淡說話的機會。
這個時間,還是留給他們好些。
易水帶着其他的侍女退了下去,遠遠看見姬紅骨繞過長廊到了那亭子之中,重樓月伸出手來牽着她的手,兩個人背對着她站在那裡,一抹黑色,一抹紅色,竟然奇迹的十分合拍。
他們站在那裡,修長清瘦的背影被時光打上了一層模模糊糊的陰影,在那時光裡,逐漸被凝固。
被定住。
易水有一瞬間覺得,其實,姬紅骨和重樓月,心中要是有彼此的。
哪怕是一點點的情愫,隻是他們不自覺罷了。
“準備好了嗎?
”
姬紅骨不知道重樓月今天怎麼突然願意牽着她的手了,以前,他都是不樂意的。
總覺得她這樣一個和這麼多男人睡過的女人,是肮髒的。
他十分嫌棄他這樣的女人。
但是今天,他看到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牽着她的手。
男人若無其事地牽着她,定定地看着前面大好的園景,語氣十分的甯靜:“沒什麼好準備的,我相信天意!
”
“人定勝天!
”
姬紅骨對他的話不是很同意:“我從來都不相信天意這回事的,人們之所以說相信天意,往往是自己沒有把握促成那件事。
”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手僵硬了,冰冷冰冷的。
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在不安地惶恐着,她竟然心生悲憫:“都準備了這麼多年了,臨到了這個時候,怎麼突然開始緊張了起來?
”
得到江山,這不是重樓月一直想要的嗎?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能夠感覺得出來重樓月的緊張,這種緊張,是她從來沒有從這個有着冰冷自信狠辣決心的男人身上看到的。
他動了動唇,忽然輕聲說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
姬紅骨頓時一陣錯愕。
她是在問他為什麼這麼緊張,他為什麼要岔開話題說一直在等她呢?
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心口有些難以釋懷的惆怅,隻能保持沉默讓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