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程序做好了嗎?
這都快上台了,你怎麼還在編寫?
”
“快好了,我修改一下,我覺得阿潛這個時候的表情應該更悲傷,表情應該再濃烈一些。
”
“快點編寫吧!
呆會兒上台該來不及了。
”仿佛是一名藝人和他的經紀人的對話。
曦華皺起了眉,這個芯片,是演戲的輔助工具嗎?
貼在脖子上,可以讓人演出來的效果更好?
下一秒,台上的那名靈蝶族獸人女孩開始演戲了。
那是一場女孩和将軍互訴衷腸的戲,女孩的嬌羞和眼神裡的深情都演繹的很好。
曦華覺得有點驚訝,他本以為這樣的試鏡會有一種臨場發揮時準備不充分的感覺,想不到女孩的發揮竟然非常棒。
導演給了不低的分數,他以為不出意外角色會是這個女孩的了。
然而下一名試鏡者上場後他就不這麼想了,那是一名黑發黑眸的人類女孩,她的演繹和上一名比不相伯仲,竟然也很不錯。
然後是第三名試鏡者,第四名試鏡者。
雖然大家的表演模式不同,但演技上卻都很棒,卻又差了點什麼。
直到看過十名試鏡者幾乎如出一轍的表演後,曦華明白了。
是靈魂,他們的表演雖然都把形式表演出來了,卻是沒有靈魂的。
就仿佛一張張的紙片人,仿佛提線木偶。
隻流于表面化,這樣的表演隻能講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卻無法讓人感動流淚。
然後曦華仿佛明白了。
那個被貼在脖子後面的小小芯片是幹什麼的了。
不用想,那是表演者編輯好固定程序,輔助演戲的關鍵道具。
難怪他覺得每個人演的都不錯,而每個人演出來的東西卻都少了點什麼。
那張芯片不就是提線木偶的操控者嗎?
如果這樣演戲,那跟看一場木偶劇有什麼區别?
難怪那麼多人的甄選,每個人隻有幾分鐘的試鏡時間。
那麼,選擇演員的依據又是什麼?
僅僅是大家對角色的揣摩嗎?
揣摩好以後,編寫好演繹程序,再由程序的操控演出來。
這樣的話,演員的門檻是有多低?
降低演員門檻的同時,演戲的質量倒也上來了。
沒有傳說中的尴尬,被加入情緒的程序會讓人的演繹更加真實。
但這樣的戲拍出來,無一不是缺少靈魂的。
曦華搖了搖頭,星際人民的确在科技上進步很多。
任何東西,都能找到科技的替代品,包括演技。
可他并不認為這是一種進步,反而覺得這是一種退化。
戲也是有戲魂的,沒有戲魂,那表演的意義是什麼?
正在他沉思的同時,台上的自動叫号已經喊了他的名字。
曦華一上台,台下便傳來陣陣私語聲。
因為曦華的容貌真的太出衆了,漂亮溫暖幹淨,細碎的頭發乖順的躺在耳後,精緻的五官無一不彰顯出上天造人時在他身上多着的筆墨。
眼角眉梢還透着小小的嬌嗔,遠遠看去,像一幅明媚清新的山水畫。
單單是這張臉,就十分拉好感值。
曦華對衆人笑了笑,先是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曦華,請多多關照。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報種族的,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屬于什麼種族,犬族嗎?
然而星際世界并沒有犬族這個族群,因為犬族是上古時期的一種寵物。
他的基因恰好出現了返祖變異而已,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科普,他便省去了族群這一介紹。
自我介紹完畢後,曦華便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要演的是少年阿潛在被将軍搭救後在将軍的懷裡醒來的那場戲,他沒做任何矜持,直接半躺到了地上。
以一把椅子做支點,把它當作了将軍本人。
然而他剛躺下,台下的裁判便發話了:“這位試鏡者,你的助演芯片呢?
”
原來那個白色芯片叫助演芯片嗎?
原來如此,看來這是演戲的必備工具了?
曦華重新站了起來,對裁判說道:“老師好,我沒有助演芯片。
”
導演和那位發話的裁判互看了一眼,裁判笑道:“沒有助演芯片你怎麼演戲?
你是來搗亂的嗎?
你的經紀人呢?
”雖然這位試鏡者的容貌的确是老天爺賞飯吃,但不用助演芯片?
這戲怎麼演?
曦華面色如常的答道:“我沒沒有助演芯片,也沒有經紀人,但我還是想演戲,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
在星際,助演芯片的價格不便宜。
一般經紀公司會給自家藝人配一套,想演戲的散人都是自備。
芯片也是有質量高低的,質量越高的薪片,錄入程序後所演出來的效果越逼真。
但在曦華看來,助演芯片演出來的東西不論多逼真,還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裁判還想再說些什麼,導演卻揮了揮手,說道:“沒有助演芯片,你打算怎麼演?
”
曦華笑了笑,說道:“難道導演不想看一下,沒有助演芯片的演繹是怎樣的嗎?
”
導演承坤揮了揮手,示着他繼續。
曦華便重新半躺回地上,倚在椅子上,向台下上千人看了一眼後,瞬間入戲。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不好,他會成為一個戲癡。
曦華的演技,在圈子裡是有目共睹的。
入戲後的曦華仿佛變成一個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孱弱少年,明媚的眉眼黯然失色,低垂的睫毛在後方的大屏幕上給了特皿。
淡色的嘴唇仿佛是因為失皿過多所緻,所若遊絲的虛弱,演得恰到好處。
仿佛此刻的曦華,正是那名被将軍所搭救的重傷少年。
少年擦了擦唇邊的皿絲,擡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時,眼中瞬間露出狂喜,這狂喜與剛剛的黯然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嘶啞着嗓音問道:“将軍!
是您救了我嗎?
”嗓音中的喜悅與驚訝随着他的演繹流瀉而出,似乎身後的将軍正是少年靈魂的支撐。
不存在的将軍仿佛點了點頭,少年的眼神光晶亮,燃燒起了灼灼的希望。
少年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便問道:“将軍……我的父母,他們人呢?
”擔憂與緊張從少年的眼中迸射而出。
晶亮的眼神光被掩藏,此刻的他又仿佛一隻失去庇佑的小鹿。
正期待着對方口中的消息,有期許,更多的是害怕。
将軍的回答很不幸,他的所有親人,都葬身于蟲獸的利爪之下。
少年的神情瞬間從大喜跌落大悲,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下來,淚光滿面。
然而他卻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倔強的咬着下唇,看着救他之人,說道:“将軍放心,我沒事,我沒事。
父母說過,将軍在,人類就有希望。
我……以後可以跟着将軍嗎?
我可以做您的先鋒,我願意上陣殺敵。
”
至此,試鏡完畢。
場中卻一片鴉雀無聲,幾乎落針可聞。
短短幾句台詞,卻仿佛浸染了魔力一般。
在場的衆人,都像被施展了定身術。
靈魂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瞬間就與台上的演繹者共情了。
少年凄楚的容顔以及堅強的話語尤在耳邊,所有人都沉浸在剛剛那段演繹裡,曦華站了起來,眼角還兀自挂着淚水。
片刻後,女孩子們開始嘤嘤啜泣。
男孩子們則握緊了拳頭,他甚至聽到了竊竊私語聲:“可恨的蟲獸!
毀我家園!
我必将除之而後快!
”
台上的曦華才終于鞠躬謝幕,台下的觀衆們也才如夢初醒。
剛剛他們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被一段不足三分鐘的演繹所……震懾?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剛他們就好像被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就像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在支配着他們?
一摸眼下,卻早已淚流滿面。
就連剛剛那個質問他的裁判,也在默不作聲的擦拭眼角。
曦華其實也很奇怪,因為就在剛剛的演繹過程裡,他忽然感覺到一陣仿佛電流般的異樣。
那陣異樣經由自己耳後的靈印傳輸到小腹之處,尤其是那場戲演到最後的時候,小腹之處竟然忽然騰起一股溫熱的氣流,氣流循環往複,仿佛細小的溪流一般,緩慢的停留在了小腹之處。
曦華臉上表情異樣,皺眉思索着。
這是怎麼回事?
演了場戲,怎麼跟修了場仙似的?
忽然曦華想到,這裡是傳說中的精神域異能者的世界。
精神域異能者如何修煉?
雖然他并沒有了解過,但他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是精神力方面的修煉。
那麼演戲,是不是也能算作一種精神力呢?
演戲的過程,是不是也可以達到修煉的目的?
曦華還沒琢磨出個所有然來,導演已經激動得走上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