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族人的戰鬥力在信仰的催化下變得極其可怕,方景城都不曾想到過事情最後會變得有些不可收拾難以控制,那些狂熱的族人進入了完全的癫狂狀态,瘋了一般的情緒令人恐懼,從最初的打砸搶聚衆打架後來演化成了小型的戰役,那位不甚在乎天下隻想傅問漁回心轉意的城王爺又做一件若是寫進史書,便要遺臭萬年的事。
這件事跟流七月有關,流七月的臉拉得老長老長,十分地不痛快:“城王爺,我高沙族的武器随便一件都能賣個不錯的價錢,你就這麼要過來也太不是個事了。
”
方景城摸了摸下巴又喝了口茶:“不如就當做為畢苟的聘禮?
”
“你這是在強辭奪理,畢苟的聘禮我自然不會少了她的,但這武器怎麼好拿來迎娶她?
”流七月簡直氣得要跳腳,好多好多的銀子啊。
“反正最後也都會變成錢的嘛,你拿在手裡又不打仗,留來做什麼用?
”方景城也耍起了無賴。
“我不用那也是我的啊,你你你這是強盜行徑。
”流七月憤怒地控訴。
“本來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是?
”方景城突然覺得跟傅問漁學來的這招臭不要臉極其好用,在這種時候若是要臉可就辦不成事了。
流七月郁悶得氣都不順了,甩着袖子發着脾氣跳着腳,最後依然拿方景城沒辦法,又隻好收好袖子斂了脾氣定了腳,笑容滿面開開心心地回了傅問漁那處。
“傅小姐我看這末族打的這個架還是很熱鬧,不如我來幫他們一把怎麼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真的在滴皿。
“怎麼幫?
”傅家小姐好整以暇看着他,這個人怎麼生得這麼好看,長在男人身上,簡直浪費了這張臉。
“是這樣的,我族中有些武器有些殘次,平日裡也不能拿來賣錢,一般隻能回爐融了重煉,我想着要不拿來分發給末族的百姓,他們拿去打架用必然是極好的。
”流七月說得一臉的誠懇,隻在心裡将方景城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
傅問漁摸摸下巴喝了口茶:“這想法,極好。
”
“傅小姐覺得好,就好。
”流七月看着傅問漁這與方景城如出一轍的小動作更是覺得氣要壓不住,造孽啊,遇上這麼兩個人。
“不過我可沒有銀子給你的啊。
”傅問漁看着流七月好生坦承,高沙族的武器可貴死了,她可沒有那麼多私房錢買過來。
“沒關系,我送你。
”流七月真摯地笑道,“就當是給畢苟的聘禮了。
”
畢苟一聽這話可不樂意:“那怎麼行,這個不算,這個就當你送給小姐的禮物了,我的聘禮要另算!
”
流七月想望着天哭一哭,這是啥媳婦兒!
不管流七月有多悲憤,多肉疼,一萬把上好的鋼刀他還是拿了過來的,當然也的确都是殘次品,這裡刀柄裂開那裡刀面彎曲什麼的,但這并不打緊,畢竟武器這東西是用來砍人的不是用來觀賞的,末族的人也不是正規軍要上戰場,隻是手裡頭需要家夥而已。
這一萬把鋼刀迅速地分發下去,分發的方式由傅問漁決定,否則方景城就要暴露得太明顯了,而傅問漁則是毫不憐惜手邊的人兒,連着深夜讓他們抱着一堆兵器騎着快馬挑着哪家順眼地,就丢一把兵器進去,至于那家人是支持藍卓尤中哪一家的,并不重要。
那晚上傅問漁跟小開倒是睡得安穩,苦了沈清讓畢苟和流七月,不得不苦哈哈地跑去找方景城幫忙,方景城十分樂意,不但人手全調出來用,自己也樂呵呵地加入了這送兵器的隊伍裡。
有了這批武器的加入,末族那些小打小鬧就變成了動真格,不再是敲悶棍拍磚頭,而真刀真槍地幹了起來,末族的動亂也徹徹底底地爆發。
方景城擔心會有極其極端的狂熱分子會傷到傅問漁,着令畢苟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能離開傅問漁身邊,畢苟也實誠,圍着傅問漁住的石屋外撒了一圈毒藥,誰若是一腳踩上了,保管死得透透的。
如此一來,傅問漁就得了個真正的清靜。
但是這事兒瞞不過三大長老,别的人對流七月不熟,藍長老卻是個相熟的,他對流七月這種雪上加霜的行為表示了強烈不滿,流七月他的脾氣便再兜不住了,氣得大罵:“老子嫌手邊的武器多了沒地兒使,拿過來做人情送給你族族人砍柴不行嗎?
誰知道他們會砍人啊,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人找老子發脾氣,你作死啊!
”
畢苟也是個好樣的,幫着流七月也開始罵:“就是,你們末族人好古怪,沒事兒喜歡砍人玩,吓死本姑娘了不打緊,吓死傅小姐了你們賠得起嗎?
當心我叫城王爺來踏平你們末族保護傅小姐!
”
藍長老氣得胡須都要抖掉了,卻拿他們無可奈何。
傅問漁與小開兩人雙手托着腮,撐在桌子上,認認真真地看着流七月畢苟跟藍長老對罵。
“問漁姐姐,我怎麼覺得流公子好生氣的樣子。
”小開轉着腦袋望着傅問漁。
“我也覺得他很生氣的樣子,大概是藍長老長得太醜了,醜到他了。
”傅問漁也是特别認真地說道。
就連小開都覺得這個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些,沈清讓就更聽不下去了,嘴角抽抽,傅問漁你真是掰得一嘴好瞎話。
然而不管他們這邊多麼的安生清閑,外面的世界已經有些不忍直視了,傳承了上千年的末族,大概翻遍了族志也是找不出這種情況的,智慧的長者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也給不出答案,末族的動亂夾滿了私欲,包裹着一件“聖戰”的外衣。
這些自私的人除了争取誰活得更久這個利益來,平日裡的私仇也開始在暗中洩恨。
誰家男人睡了别家婆子,誰家鴨子被誰家偷走過,誰家兒子看不上誰家姑娘退了婚,都找到最好的報仇時機,“聖戰”的味道漸漸變了,變成了報複和私仇的解決。
這一點不僅在族人中,三大家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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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的風也靜止,月也膽怯,星星瞪大着眼睛不敢閃爍,卓尤藍三家人到了最後一決死戰的時候。
大概從來沒有想到過,最後,他們會以如此草莽的方式終結他們之間的矛盾,沒有任何陰謀的計算,硬打硬地殺出最後的赢家,争奪将來的族長之位。
傅問漁沒有在這個時候去觀戰,于她而言,是誰站到最後都不重要,最好是這三家齊齊死掉她才開心,所以她隻是坐在屋中錯燭火翻閑書,等着最後的時間。
畢苟終是沒有忍住内心的八卦之情,拉着流七月兩人好一通飛檐走壁來到了“主戰場”,三大家族的人穿着不同顔色的衣服,毫無章法地厮打在一起,畢苟看着略帶些嫌棄,這模樣太難堪了些,比不得半點少主帶出來的兵,戰争的美感也不見一絲一毫。
相對于傅問漁這個甩手掌櫃,方景城真是業界良心的好主子,這樣的場面他也親自到場盯着,他提了一壺酒喝着,看着下面打得死去活來,眼中帶幾分漫不經心。
“少主,我們要不要下去掌握一下方向?
”杜畏看下面這亂七八糟的打法,覺得最好還是控制一下。
方景城放下酒壺,細看了下方片刻,隻說道:“不用了,藍家的氣焰也就到今日了。
”
“為何會是藍家?
”杜畏不解,按下面這打法,怎麼看怎麼是藍家占了上風。
“你們一直都小看了尤謂這個人,他不可能坐視尤家面臨此等危機而不做出任何反應的,我若是他,我會與卓家聯手除掉藍家,再與卓家定下利益分配之事。
”方景城緩緩說道。
卓家之所以坐不住要跳腳,是因為藍滿香隐約有要搶走溫琅的架勢,他們将失去最真切實際的利益,那是真真實實白花花的銀子。
尤家跳出來打架,那純粹是藍家因為當年的事把他們逼出來的,他們一心一意所指望的不過是族長之位,是對天之異人最徹底的掌控權。
這兩家之間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之間在遇到生死存亡問題時,是可以協商的,但藍家不一樣,藍家已經按着傅問漁的指引,走向了死敵這條路。
方景城沒有料錯,下方的打鬥情況漸漸起了變化,卓尤兩家不知在何時因為一個眼神的交換,一起将刀子捅進了藍家,藍長老始料未及,揮着拐杖顯得有些力竭,不是年輕人的對手。
這個石頭築的族落,在經曆了近十來天的流皿鬥毆事件之後,已經殘破不堪,原本的一團和氣變成戾氣,到處可見屍體都不見有人收屍,不過七八歲的幼童都會揮着刀劍高喊着為了異人,然後殘忍地殺害自己的同伴,這個鬼地方,終于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
造成這一切的,是傅問漁,是方景城,但他們不會有任何的内疚感,這樣的地方,本來就不該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