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明哲保身
香菱深知她無路可選。
最終香菱伏在地上,以額貼地,顫顫道:“還請公主指點。
”
沈娴擡手,幽涼的指尖撫了撫香菱的脖子,香菱強忍着害怕。
她不大意地幫香菱理了理淩亂的衣襟,捋順鬓角的頭發,“往後你仍舊在芙蓉苑裡做事,你隻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盡心盡力地伺候好眉妩。
隻是她若有什麼動作,你都需得來知會我一聲,懂了嗎?
”
沈娴看她一眼,又道:“你放心,既然是明哲保身,這條路對你而言沒有壞處隻有好處。
我這裡會對你既往不咎,你大可不必擔心會喪命在我手上;即便是将來眉妩想把你推出去做替死鬼,我也出面保你不死。
”
香菱瞪大了眼,這确實對她來說是個有利無害的選擇。
而且隻是通一下消息,這對于香菱來說根本不難。
平日裡她隻要做好本分,柳眉妩也不會多為難她。
“怎樣,是不是覺得很容易?
”沈娴問。
香菱磕頭,交出底牌低低道:“隻要公主肯保奴婢,奴婢願意聽公主的,一有動靜便會第一時間告知公主。
”
“可你也得知道,倘若今天你我達成的約定,回頭你再與柳眉妩和盤托出,我捏死你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但一定比螞蟻死得慘,知道了嗎?
”
香菱渾身一肅,道:“公主放心,奴婢别無他想,如今深陷泥潭抽身已難,唯一希望的便是能保命!
奴婢願意發毒誓,絕對不會出賣公主,否則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
沈娴看了看她,道:“把眼淚擦幹淨,去給眉妩拿藥吧。
”
“是。
”
香菱揩了揩眼淚,整理了一下儀容,努力平靜下來,這才退出涼亭。
玉硯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對沈娴道:“公主,香菱可信嗎?
她既然能背叛柳氏,也能背叛公主,奴婢覺得她的話不可信。
”
沈娴勾了勾唇,緩緩走出涼亭,道:“走在懸崖邊上的人應該最能明白,要怎麼做才不至于掉下那萬丈深淵。
她活不活對我沒什麼損失,我隻不過是拿她的消息做個參考,但能不能活對于她自己的影響可就大了。
”
随後沈娴沉吟道:“玉硯,千雪這個名字,你有聽說過嗎?
”
玉硯揪着眉頭想了一陣,道:“奴婢一時想不起來,但好似在哪裡聽過。
”
沈娴:“好巧,我也覺得好耳熟啊。
”
第二天,香扇便登門來了池春苑,借着看望沈娴身體的理由,向沈娴買了香膏。
恰逢前兩日,玉硯看見香菱在香扇的膳食裡做手腳,于是隐晦地提點了兩句。
今日香扇來時,便帶了丫鬟剛從後廚端來的羹湯。
香扇客氣道:“公主,香扇有一事不明,想來請教公主。
”
“何事?
”
香扇便招來丫鬟送上羹湯,道:“今日我的丫鬟去後廚時又撞見了香菱,上回幸得玉硯提醒,讓她留了個心眼兒,果真親眼見得香菱往我的羹湯裡放東西。
我想請公主幫我看一看,這羹湯裡都加了些什麼,難怪這幾日我吃起來總感覺有股極淡的藥味。
”
沈娴聞到了那股不易察覺的藥氣,眯着眼笑了笑,了然道:“這些日聽說将軍老是在香雪苑裡留宿,眉妩最怕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麼?
”
香扇臉色變了變,“公主的意思是……”
“避子避子,久而久之,你想再要個孩子可就難了。
”
話語一出,香扇憤怒不已,罵道:“真是個蛇蠍心腸的賤人!
她自己懷不上,居然也想讓我懷不上,這還真是巴不得将軍斷子絕孫麼!
”
沈娴悠悠道:“将軍慧眼識珠,恰好就好這口,這也沒有辦法。
”
香扇道:“多謝公主提點,我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
”說罷便帶着丫鬟匆匆離去。
送走了香扇,沈娴回屋讓玉硯把新做好的衣裳拿來給她換上。
玉硯一邊整理着衣褶,一邊幽怨地瞅了瞅眼前長發高挽、英氣勃勃的人兒,道:“公主一定要穿成這樣出門嗎?
”
彼時沈娴随手拿起妝台上的眉黛,将雙眉畫粗了些,道:“不然還能怎樣?
玉硯,咱們是去幹壞事的,當然要喬裝打扮一下。
”
沈娴扯了扯衣角,對着銅鏡一照,俨然是位翩翩公子的模樣,不由滿意地眯了眯眼。
随後玉硯也去換了身男子裝扮,頭上紮着小髻,一張臉幹淨水嫩,水汪汪的眼睛炯炯有神。
沈娴瞅了瞅她,道:“還是一看就讓人想犯罪,唉,算了,暫且就這樣吧。
”
知道沈娴要出門,本來是沒打算帶上玉硯的,但玉硯和崔氏都不放心她一個人。
崔氏留在池春苑裡照顧小腿,叮囑道:“公主出門要小心啊。
”
“知道了二娘。
”沈娴在小腿臉上親了一口,道,“小腿,娘要出去尋仇了,你在家要乖知道麼,餓了就找二娘吃奶,管夠。
”
小腿半撐起眼皮悠悠看了她一眼,又閉上。
出了将軍府,沈娴帶着玉硯穿街過市,街上行人衆多,時不時對兩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玉硯弱弱道:“公、公子,他們為什麼……老是在看我們啊?
”
沈娴閉了閉眼,不大意地伸手拍了拍玉硯的兇脯。
玉硯猝不及防,當即驚呼一聲,雙手捂兇,一臉羞憤的樣子。
沈娴好笑又好氣道:“你說是為什麼啊?
大概是他們甚少見過像你這樣嬌羞的小弟弟,走路扭扭捏捏,雙手抱兇一臉被輕薄而羞憤欲死的表情,你這樣很容易助長别人獸欲的知不知道?
”
玉硯頹然:“哦。
”
在這之前,她可從來沒穿過男裝出門。
沈娴諄諄教導:“把頭擡起來,昂首闊步,你現在是個男的怕什麼,還在乎什麼端莊賢淑,就是在街上橫着走都沒問題。
”
于是玉硯在沈娴的指導下漸漸放開,發現就沒有那麼多人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了,頓時心境開朗起來,想怎麼走路就怎麼走路,抛開身為女子的諸多束縛,玉硯覺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跟脫缰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兩人一路行去昨天晚上香菱說的那家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