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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皇上何時想動臣,臣必束手就擒

鳳臨江山 千苒君笑 2364 2024-01-31 01:09

  沈娴看了他半晌,道:“朝政繁忙,蘇相又是當朝之首,豈能輕易離朝,朕不準。
若要視察,朕會另派其他的人去。

  沈娴問:“蘇相還有其他的事嗎?

  蘇折道:“臣已将皇商連青舟召回了京。
他手下的連記商鋪遍布大楚,如今有一大半都已恢複了元氣。
皇上可趁這次機會,取締其手下生意,更替為皇家産業,為往後國庫營收備下基礎。

  沈娴一震,道:“蘇相的意思是,要朕奪走他的家财和産業,據為己有?

  蘇折看向沈娴,眸色諱莫如深,道:“皇上,他的價值已經用完了,倘若留下他,将來富可敵國不見得是件好事。

  盡管沈娴知道,蘇折素來有手段,在某些事上一向心狠手辣。
可他的話,仍是讓處變不驚的沈娴吸了一口涼氣。

  沈娴沉下嗓音,低低道:“蘇相,連青舟可是你的學生,你提拔培養他多年,你于他來說亦師亦友,你剛才說什麼?

  蘇折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當初你培養提拔他,就隻是為了利用他,如今他的好處用完了,你便要抹殺他?
”沈娴不可置信,想從蘇折的神色裡找出一絲絲端倪,可是她失敗了。

  蘇折道:“不僅僅是他,還有禮部尚書賀悠、大将軍秦如涼等。

  “蘇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大楚剛建立新朝時,百廢待興,急需用人,皇上加封安撫他們無可厚非。
可如今朝政趨于穩定,大楚人才大興,他們是助皇上穩固江山之功臣,不可久居朝堂之上。
相信以往霍将軍已經給皇上講過大業成、功臣沒的道理。

  頓了頓,蘇折又道,“不僅如此,南境軍候霍将軍,以及北疆和西陲的駐軍大将,皆不可忽視,皇上可将他們一一召回京中……”

  “夠了。
”沈娴盯着他,道,“你是要朕将他們全部抹殺,那當初大臣們紛紛以死相谏要朕将你剔除,朕是不是就應該剔除了?

  蘇折溫溫道:“如若皇上那個時候将臣剔除,就不會有後來臣獨攬大權的禍患了。

  沈娴凜聲道:“你退下。
朕不想再說這件事。

  蘇折臨走時,還對她道:“如若皇上下不了手,臣可以代勞。
反正臣身上背負的人命已經數不清了,也不在乎再多添幾條。

  蘇折轉身時,沈娴一把折子掀在了地上,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痛又怒,道:“蘇折你敢。
你就是仗着朕不能動你!

  蘇折頓了頓,輕聲道:“皇上何時想動臣,臣必束手就擒。

  從禦書房出來,蘇折刻意經過了太學院。
彼時蘇羨正好下學,從太學院裡出來。

  蘇羨看見蘇折站在梧桐樹下,梧桐花在他身側落了一地,不知道他究竟在那裡站了有多久。

  蘇羨走過去,站在他跟前,仰頭望着他,喚道:“爹。

  蘇折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蘇羨道:“有幾次娘在太和宮裡抱着我哭,是不是你惹她傷心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叫着你的名字。

  蘇折想了想,道:“阿羨,恐怕等不及你慢慢長大了,你要快些長大。

  蘇羨黑白分明的眼顫了顫,亦是如沈娴一般問:“為什麼?

  “快些長大,才能保護你娘。
往後勤學上進,少讓她為你操心。
”蘇折淡淡叮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保護她,哄她高興,别讓她哭,可知道?

  蘇羨安靜着一張小臉,沒有回答。

  蘇折轉身要走的時候,衣角一緊。
是蘇羨拉住了他。

  蘇羨軟軟地問:“你真的不要我們了?

  蘇折道:“我隻是要離京一段時日。

  後來換蘇羨一直站在梧桐樹下,望着蘇折一步步走遠。

  夜裡,蘇折以沈娴的名義,把秦如涼、連青舟和賀悠召聚在宮裡吃酒。

  但是幾人到了殿上以後,并沒有見到沈娴,卻隻有蘇折在。

  這後宮裡對蘇折的身份諱莫如深,他要設宴款待幾人,宮裡自然有人為他張羅。

  沈娴一直在禦書房裡,對此事并不知情。
玉硯得了消息,匆匆就跑來與沈娴禀道:“皇上,蘇相在華虛殿上請大将軍、賀大人和連公子吃酒的事,皇上知道嗎?

  沈娴霎時臉色一白,問:“什麼時候的事?

  玉硯看出事情有不對,道:“就在剛才,酒已經送到華虛殿去了!

  沈娴一把推開座椅,腳步淩亂地就沖出禦書房,朝那華虛殿的方向跑去。
速度快得,後面的宮人根本來不及追。

  蘇折,他怎麼可以這麼做!

  他已經把她推開了,他是不是還要把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趕走!
以往那個說要陪她高處不勝寒、回頭有所依的人,如今是要讓她徹底地淪為孤家寡人!

  他們,不光是她的臣子,還是她的朋友,是曾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不吝伸手相助的人!

  蘇折可以這麼冷酷無情,可是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沈娴不知道她該懷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跑到華虛殿。
她腦子裡亂哄哄的,心跳突突突地,震得腦仁兒陣陣發疼。

  殿外十分靜谧,屋檐下的六角琉璃宮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火。
殿前大門開敞着,裡面溫黃的光從門前溢了出來。
沈娴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門口直喘,她跑得滿頭大汗,影子在門前被拉長,孤孤單單。

  沈娴看見殿上諸君正舉杯飲酒,當即拔腿就跑進去,氣喘籲籲地撲在他們的桌前,蠻橫地奪去他們手上的酒杯,統統摔碎在地上。

  一時間瓷碴滿地。

  在場的除了首位的蘇折以外,其餘三人均是愣住了。
殿中死一般的寂靜,唯剩下沈娴起伏的呼吸聲。

  她紅着眼,發髻微松散,幾縷額發從鬓發滑落下來,她還不罷休,把三人桌上餘下的酒菜全部拂落在地,兀自道:“不能喝他給的酒,也不能吃他安排的東西,你們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

  秦如涼、賀悠和連青舟均是一愣,不過誰也沒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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