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堂皆是在次一變。
張天師躬身繼續又道:“鸾鳳之星多年隐而不顯,偏最近慕容大小姐展露頭角之際,星象突顯,陛下,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與現實,都太過吻合,求陛下将此女嫁于太子,屈居我冬月未來的帝星與鳳星之
下,否則恐生意亂。
”
嫁于太子為側?
成坤帝眼底殺機一閃。
而這段話說完,整個殿宇内,已然變的落針可聞。
慕容久久就算不擡頭,也能感覺到一雙雙探究詫異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的頭上,就在她不着痕迹,擡眸看了百裡煜華一眼後,落落大方的從容起身道。
“臣女惶恐,不知命數之言,但既然天師乃陛下親信之人,相信是不敢胡言的,所以臣女也願信天師之言,任憑陛下發落,隻是……”
慕容久久話鋒一轉,幽幽的又道:“但此事事關重大,退一萬步講,若天師一個不小心弄錯了,将本郡主錯認了鸾鳳星事小,縱放了那妖星,可是萬死難辭其咎的大罪過。
”
成坤帝聞言,覺的此理也對,但他還是願意相信這個張天師多一點。
就見張天師聞言,眯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慕容久久一眼,直覺的此女裡外尊華毓質,美的好似仙女,實乃難得妙物,怪不得太子殿下處心積慮的想要這個女人。
張天師心頭閃過了幾分淫笑,但面上卻是大義淩然。
“本天師夜夜觀摩天象,怎麼可能弄錯。
”
“事無絕對,如果錯了呢?
”慕容久久忽然變的不依不饒。
張天師冷笑,反唇相對:“若錯了,自是萬死難辭其咎,本天師願受千刀萬剮之刑,來贖此罪。
”“天師何必如此激動,”慕容久久滿面吹噓的搖了搖頭,然後轉身,朝着成坤帝的龍座,遙遙一拜,“陛下恕罪,臣女不才,真的不是鸾鳳星,為國為民着想,臣女今日必須将這件隐瞞多年的密事,說出來了
。
”
隐瞞?
密事,總是很容易挑起人的求知欲。
成坤帝一愣,“你隐瞞了什麼?
”
一聽此言,那張天師面上一怔,莫名中,忽然有種被毒蛇咬了一口的錯别,他下意識的就側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太子君昔,跟君昔身旁的慕容子妍。
而慕容子妍,在聞聽慕容久久的話後,俏臉也是一呆,原本算計的都萬無一失,還有什麼隐瞞,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
若是張天師有種被毒蛇咬住的錯覺,那麼慕容子妍此刻的感覺,就好比一盆冰水當頭潑下,心膽皆寒,因為她太了解自己這個長姐有多聰明。
從她從容不迫的站起時,她或許就已經慌亂了。
慕容久久暗自詭異的勾唇一笑,“回禀陛下,其實臣女的生辰八字根本就沒有被記錄入欽天監,那麼張天師是如何翻看到臣女的生辰八字的?
”
此言一問。
張天師登時啞口無言,“你胡說。
”
這一聲喝,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仙風道骨。
慕容久久冷笑,“本郡主有沒有胡說,天師心知肚明。
”
成坤帝皺眉,“這到底怎麼回事?
”
“啟禀陛下,是這樣的,”慕容久久坦然一禮,朗聲解釋道:“原按朝中規矩,每家新出的公子小姐,時年五歲,生辰方可入記欽天監……”
因為古代的孩子,多數夭折,所以五歲是個排查點,夭折的孩子不算。
“……卻不巧,十年前,臣女的母家雲氏一族剛好惹入了一樁大案,成為了罪臣,連帶臣女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昔年親近的奴仆都被遣散,故,欽天監派人查詢臣女生辰時,那傳話的婆子一時嘴快,便将
我二妹的生辰報給了欽天監,事後雖知錯了,但因臣女人微言輕,并不受人重視,竟就将錯就錯了……”
慕容久久這個相府嫡長女,名不副實的消息,朝中各家也不是沒聽過,但正經的主子,被人忽視成這樣。
連兩個低賤的傳話婆子,都隻知府中有二小姐,不知有大小姐。
一時望着那端莊玉麗的華裳女子,衆人心中不知是該同情還是欽佩,反之,在看向慕容子妍時,更多的則是赤裸裸的鄙夷了。
“那如此說來,這真正的鸾鳳星,豈不是慕容二小姐!
”成坤帝沉聲一語,隻是他在望向張天師的目光時,明顯多了幾分質疑,再不似之前的笃信。
“道理是這樣的,”慕容久久含笑點頭,隻是在望向那張天師的時候,眸中已然寒冰四溢,淡淡的質問道。
“隻是實在不知,欽天監的記錄上,我與二妹的生辰八字明顯一模一樣,張天師如此日理萬機,神仙似的的人物,卻看不出來,實在叫本郡主費解,還以為您壓根就沒看過呢。
”
“你,這,我我我……”
張天師明顯已經亂了方寸,啞口無言,隻能求助似得望向了慕容子妍,可是這個女人,拿了太子府的腰牌找的他,讓他辦的事,如今出了事端可不能不管他呀。
奈何慕容子妍也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此刻她呆滞蒼白的面上,滿腦子都是剛才慕容久久的話。
為什麼欽天監有錯的事,她不知……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陛下,欽天監的記錄不會有錯……”
慕容子妍慌亂中打翻了桌案上的酒盞,踩了自己的裙角,連滾帶爬的就跑到了聖前,她想要解釋。
但話不及出口。
卻被一聲肆無忌憚的朗笑打斷。
就見一直在座位上自斟自飲的百裡煜華,舉着酒盞,吊兒郎當的起了身,如詩似畫般俊美豔華的容顔。
此刻正嗤笑的望着成坤帝道:“陛下,臣不知為何,看到張天師,總會想到一個有趣的人?
”
見從不喜參加宮闱争鬥的百裡煜華,都起聲出言了,成坤帝眸中一笑,對之前心中的想法越發笃定。
笑道:“何人?
”
百裡煜華卻又搖了搖頭,“其實也不像,為了證實到底像不像,臣剛才就着人請了個熟悉他的人來,此刻人估計就在殿外了,要不陛下喧進來問問?
”
“也好,喧。
”
成坤帝的眼底,玩味之色一閃而過。
“陛,陛下……”
張天師卻被這突然出來的打岔,攪鬧的越發心神不甯起來,可他一擡眼,就對上了成坤帝威嚴冰冷的目光。
登時令他遍體皆寒,不自覺生出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