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薇是随口說說的，隻是祁亦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若有所思半晌，才對着厲南薇笑笑道：“我相信夫人的直覺。
”

　　陸家有自己的家底在，就算是祁亦霆想要做什麼，一時半會兒的想要動陸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過來說，陸家現在也就隻能影響影響祁家，想要做什麼也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如果能找到陸經年如此針對的原因加以解決，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厲南薇就給他提供一個很好的思路。

　　“你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相信我的直覺啊。
”厲南薇有些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我要是說的不對，那你整個公司都會被影響的。
反正，要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就說，我會盡力幫忙的。
反正現在也不用去公司，也沒什麼事情要我做。
”

　　“夫人不是在穩定我的情緒麼？
”祁亦霆伸手握住她的手，極其滿足地喟歎一聲，語氣甚至不自覺地帶上幾分依賴地道：“南薇，謝謝你能在我身邊。
”

　　盡管祁亦霆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自從厲南薇來之後，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在逐漸緩和。

　　以往那些暴躁的不安的東西，在逐漸消散。

　　甚至連付九州千叮咛萬囑咐的潔癖都在逐漸好轉，這些祁亦霆自己都清楚。

　　“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厲南薇的面上隐隐有些發熱，她拍拍自己的臉頰，看向窗外，轉移話題道：“你說，為什麼爸不願意回到祁家來？
是因為我和秦輕語嗎？
”

　　按照厲南薇的想法，柳如玉是祁文軒曾經的情人，祁亦霆是祁文軒的兒子，多出來的就隻有自己和秦輕語。

　　不想，祁亦霆卻搖搖頭道：“往年他也不回家，隻是回來祭拜一下，人當天就走。
這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留在江城，但是應該也不想看見柳如玉。
”

　　盡管柳如玉給祁文軒帶來一兒一女，但是也确确實實地讓祁文軒妻離子散，盡管在對柳如玉盡職盡責地履行自己的義務，不過不代表祁文軒對柳如玉有什麼好的印象。

　　“哦。
”厲南薇受教地點點頭，然後眨眨眼，看向祁亦霆問道：“那……真的能瞞住爺爺嗎？
我怎麼覺得，爺爺好像什麼事情都能知道？
”

　　就不用說是祁文軒回來這麼大的事情，好像兩人鬧什麼别扭或者情緒不高，老爺子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見。

　　“瞞不住。
”祁亦霆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他擺擺手随口道：“爺爺其實什麼都知道。
”

　　每年祁文軒回來的時候，祁老爺子也是都知道的，隻是爺孫三個人誰也不說破而已。

　　再說，祁老爺子看上去人是在療養院，實際上江城的所有事情都知道，恐怕不管祁文軒住在什麼地方，祁老爺子都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厲南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等到祁家的時候，付九州扔下祁星塵直接就跑，都沒說給祁亦霆例行檢查，人就直接腳底抹油，不想再經曆一次修羅場。

　　祁星塵也找個借口迅速回到房間，兩人在從樓下往樓上走的時候，便在客廳看見柳如玉的人。

　　柳如玉最近像是老很多歲，一直保養得很好的鬓邊也出現幾根白發，她的神态看上去也有些頹然。

　　就算是厲南薇看上去，都覺得人有些滄桑可憐。

　　“等等。
”祁亦霆緩聲開口。

　　厲南薇不明所以地将輪椅停在客廳，看向祁亦霆。

　　祁亦霆沒看她，而是對柳如玉道：“祁文軒回來了。
”

　　柳如玉的脊背一瞬間挺直，她沒有回頭，隻是能看出在聽。

　　“去祭拜我母親。
”祁亦霆淡漠地開口道：“最近會留在江城，不會回來。
”

　　至于柳如玉能不能和祁文軒聯系上，就是柳如玉自己的事情。

　　“柳宇珩的事情我和他說過。
”祁亦霆語氣十分平緩，聽上去像是沒有什麼感情，他緩緩開口道：“不過，他并不想管這件事情。
”

　　柳如玉的身體帶着幾分顫抖。

　　她最後的自尊讓她沒有回頭。

　　祁亦霆也沒再繼續說什麼，隻是示意厲南薇上樓。

　　聽見輪椅的聲音消失在身後之後，柳如玉的身體才一下子頹下來，她不相信祁文軒會這麼對她。

　　也不相信祁文軒能這麼對柳宇珩。

　　自從逃獄被抓回去之後，已經不僅僅是姜媛昕家裡起訴的事情，她找人問過，如果按照現在所有的罪名判刑的話，可能三十年都有可能。

　　也就是說，幾乎柳宇珩的半輩子都在裡面。

　　等柳宇珩出來的時候，柳如玉還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

　　她現在已經别的都不指望，就希望祁文軒能幫幫忙，将柳宇珩給撈出來。

　　隻是……她已經連柳宇珩的人都見不到，連祁文軒這個人，都聯系不上。

　　難道，她的一輩子就要這樣嗎？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很過分？
”祁亦霆微微皺起眉頭，輕歎一口氣，看向厲南薇。

　　他在樓下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甚至是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話來，好像就隻是想看看柳如玉的神情。

　　就像是當年的柳如玉耀武揚威地來到他母親的面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一樣。

　　“過分倒是不至于，不過還是有點幼稚的。
”厲南薇說的是實話，她眨眨眼，看向祁亦霆，輕輕笑道：“不過也沒關系呀，畢竟你說的都是實話。
”

　　祁亦霆輕聲歎息一聲。

　　換成往常的話，他不會說，大概是今天被祁文軒刺激到。

　　“祁夫人不希望你因為這樣的事情自責的。
”厲南薇走過去，伸手搭在他的太陽穴上，一邊揉着一邊開口道：“她會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活着，不要再被過往的事情束縛。
”

　　隻是，今日的祁亦霆情緒是真的不太好。

　　聽見這話，他沖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你怎麼知道？
”

　　語氣冰冷不善，說出去的一瞬間，祁亦霆就有些後悔。

　　他睜眼看向厲南薇，難得有些焦急地道：“南薇，我不是那個意思。
”

　　“因為我也愛你呀。
”厲南薇說出來的話也是輕輕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