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古懷傷能夠沾花化毒,一葉蠶片,能讓方圓百裡之地,轉為深秋。
所謂一葉知秋,倒不是文人墨客的吹噓喧嘩,而是真正的才道法術。
像顧海棠使用的這枚蠱器,就是蜀王賞賜給她父親的一個法寶,名叫‘攝魂針’。
顧名思義,能夠震懾魂魄,抑或是魅惑人心,能夠按照施蠱之人的意志行事。
當然,這樣的效果,必須确保對方中蠱,否則,效果的好壞,還真的是無從作證。
顧海棠此舉,就是借轉身安頓下人的間隙,擇機取出攝魂針。
關雲飛不耐煩的催促道:“我說,你這小兵能不能快一點?
别磨蹭了,軍機不得延誤。
”
“好了!
”顧海棠轉身,走了上前。
換做平日,關雲飛倒也不會關注士兵。
可今天,事出突然,他也長了個心眼,他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小兵。
忽然覺得,這小兵細皮嫩膚的,而且身形瘦弱。
其實也不瘦,就是高挑的身材,顯得弱不禁風,尤其是穿上軍裝,寬大的衣領跟袖口,倒還真有種捉襟見肘的意思。
顧海棠行走間,褲子跟兩個煽風點火的大風扇似的。
關雲飛看的暗暗生疑,他粗聲粗氣的喝令道:“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
顧海棠暗中腹诽道:瞧你個豬頭,倒還挺謹慎。
“本将問你話呢。
”關雲飛再次詢問,還舉手,示意城門口的士兵保持警惕。
“本小……姐是……”
“嗯?
”關雲飛身邊軍士頓時癡然,此刻,顧海棠身後的巴蜀高手們,一個個屏息凝神,心懸到了嗓子眼上。
顧海棠一向快言快語,也不習慣接受别人的盤問。
再加上一時緊張,張口就自報性别!
關雲飛的疑心更重了,他揮手斥令身邊的士兵,喝道:“軍中豈能混入女子?
她定是居心叵測,上去搜查一番。
”
聞聽此言,顧海棠身後的蜀人,目光互對,緩緩的把手伸向腰間。
顧海棠卻是咬牙揮手,手腕一震,做了一個吹噓的動作。
整個過程極為快速,就在瞬息之間完成。
關雲飛渾然不知,自己的雙層肉下巴上,在剛才出現了一個毛孔大小的光點,似有一條渺小的蠱蟲鑽到了皮膚之下。
士兵大動幹戈,把顧海棠四面合圍。
正要伸手去抓,檢查檢查。
卻被關雲飛一聲喝住:“不許動!
都閃開!
”
城門士兵呆滞的回頭看向關雲飛,有人小聲提醒道:“校尉,是你下令要搜查他的啊?
”
“有嗎?
”關雲飛那雙豁然變得晦暗的眼睛跟衆人發生了對視。
旋即,恍若大悟的嘟囔道:“沒有吧!
”
“校尉大人,那還檢查嗎?
”
關雲飛啐道:“誰敢檢查?
都給我讓開,放他們入營,若是贻誤戰機,本将就把你們供出去!
”
校尉如此發話,那些守營士兵,自然不敢多言。
他們莫名其妙的看着關雲飛,随後,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顧海棠。
關雲飛再次喝道:“還不閃開?
”
看到情況有所轉變,那些蜀人都如斯重擔。
等城門衛隊讓出道路後,顧海棠走上戰馬,帶着手下,快速通過。
馬蹄聲壓過,激起了一陣嗆鼻的塵土。
關雲飛咔咔的幹咳了數聲,目光晦暗,依舊如初。
士兵中,有人上去輕聲問道:“校尉大人,剛才那個哨兵,自稱本小姐?
是個女的啊。
”
另一個士兵道:“不對,明明聽他說話的聲音粗狂,是個男的。
”
關雲飛癡癡呆呆,他的腦海之中一片混亂。
仿佛,他的本心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壓制住了一般,眼前的真實,也似乎成為了如夢如幻的靥覺。
身邊的士兵你一言我一語,争吵不休。
關雲飛聽的,頭大如牛,他拍着腦門,每一次拍打,就感覺有了一絲清明的感覺。
他看着周邊,熙熙攘攘的士兵,氣不可遏的吼道:“你們都在說什麼?
”
一個士兵,好奇的問道:“呃,校尉大人,剛才那個姑娘是誰啊?
”
“姑娘?
”關雲飛眼前一亮,他扭頭望着營寨,哪裡有姑娘?
顧海棠早已帶着手下的人不知輾轉到了何處。
士兵們用異樣的眼神看着關雲飛,認真的解釋道:“是啊,就是剛才那個。
”
“哪個?
”
士兵嘩然,道:“校尉大人,您不記得啦?
剛過去啊。
”
“有嘛?
”關雲飛撓了撓頭,說道:“沒有啊!
”
士兵面面相觑,大家對視片刻,随即恍然,道:“不好,校尉大人定是被那個女人騙了。
那群人混進去了。
”
又有一士兵說道:“快,快去追。
”
寨門守衛竟相轉身,朝着營内走去。
忽然,關雲飛大聲喝道:“站住!
不可擅離職守!
”
士兵們紛紛止步,慕然回首,隻見關雲飛後知後覺的說道:“哦,你們說的是她呀?
”
他?
她?
哪個……
士兵一臉黑線的說道:“校尉,她是個女人。
”
關雲飛怒不可遏的說道:“你當本将不知道嗎?
她就是女的。
叫什麼來着?
本曉曉?
還是吉澤明步?
聽說,好像是一本道的姑娘!
”
士兵們愕然回道:“有這個姓氏嗎?
”
關雲飛皺眉,說道:“是啊,有嗎?
”
沒有!
可是他的腦海中,已經把那個本小……姐,當做一個誘素,胡亂拼湊,出來的名字罷了。
“都守護好營寨,不可輕舉妄動。
”随着關雲飛的命令,士兵們各就各位。
不過,這一下,他們都靜不下心了,一個個眉目交流,竊竊私語。
“嘿,你知道嗎?
營内不能有女人,那是敗軍之兆。
”
“去,你聽誰胡謅的?
”
“他說的沒錯,女人混入軍中,被發現是要軍法處置的。
”
“不對吧。
自古巾帼不讓須眉。
威震天下,兵鋒所向的秦軍,不也是一個女人挂帥嗎?
這有什麼敗軍兆?
杞人憂天。
”
“可是,那女人混入營内要幹什麼啊?
”
“看把你好氣的。
你說,她進來幹什麼?
王爺殿下英明神武,貌美剛毅。
依我看,那姑娘定是王爺的粉絲。
”
“啊?
你的意思是說?
王爺是辦粉狂魔?
”
“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你什麼事?
你要羨慕,你也當王爺啊。
”
“可那是犯法的呀。
”
“自古刑不上大夫,何止是王公?
”
“哎呀呀,當王爺就是好啊!
”
……
行營連綿,在夜幕下,如同一座座整齊的蒙古包,點綴的一片和諧。
兵營間隔的緩沖地帶,顧海棠對跟随的手下,低聲下令道:“你們不要魯莽行事,找到糧草重地的時候再放火焚燒。
一旦起火,趁亂撤退,不要戀戰。
”
衆人點頭,随後進而有序的混入營盤當中。
一下子三十六人化整為零,而且都身穿哨服,卻讓任何人都無法懷疑了。
顧海堂得意的冷笑一聲,暗道:“自大驕狂的常勝侯,明知長空哥哥守護金陵,竟敢率軍攻打。
你當本小姐的守護神是好惹的?
本小姐這就拆了你常勝侯的招牌,讓你自顧不暇。
”
她越想越神氣,嘿嘿的笑着,越笑越得意。
顧海棠在數百個賬中,找到了中軍統帥的營賬,她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兇膛挺的老高,起伏顫動,氣若香蘭。
賬門兩側的持戟校尉枕戈環視。
顧海棠見狀,再度施展自己的秘密武器。
噗……噗!
兩個持戟校尉紛紛躺槍。
顧海棠走到賬前,嚴肅認真的說道:“我是前軍傳令兵,有要事跟大将軍彙報。
”
校尉一聲不吭,為她讓開了賬門。
行軍統帥跟大将軍的營帳,是軍陣之中最大的,也是最為醒目的。
不光輪廓大,内部空間也大。
其實是由三個帳篷構成的。
進去之後,有一個空廓的賬台。
是發布軍令的時候,衆多武将們領命的地方。
這是一個帳。
過了将賬,才是大将軍辦公的地方。
而書賬,通常都設立在統帥賬的旁邊,是一個獨立的小賬。
顧海棠進入賬内,空無一人。
如今深夜,武将大多在前方征戰,自然不會有軍情在賬台内處理。
反而是後方指揮官,必然在中賬内辦公。
顧海棠壓着手勁,慢慢的拔出兵刃,蹑手蹑腳的來到了中賬外。
先是側耳聆聽,倒也沒有動靜。
再用劍刃鑽孔,朝着裡面看去。
雖然别有洞天,可也是空無一人。
“奇怪,難不成後方無将?
所謂常勝侯便是這般帶兵打仗?
後方沒有主導者,怎能安心攻擊前線?
常勝侯徒有虛名罷了。
”
顧海棠略顯失望,今天沒能逮到後方的将領,行刺計劃隻能放棄。
轉念再想,這一趟也不白來。
隻要焚燒了糧草,也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顧海棠手起身形,轉身欲走。
剛有腳步,忽然,書賬内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爆笑聲,聲音極其猥瑣。
顧海棠以為自己暴露了,急忙俯身,神色警惕,洞察四周。
書賬内,咱們的主人公,端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金蘋梅!
這種小說叙事的載體,通俗易懂,一些露骨的描寫也極其直白,雖然有一些比較生澀難懂的文字,但字裡行間的意思,表達的透徹心扉。
姬長空看着此書,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感懷之時,忍不住大加贊賞,連連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