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顧海棠咔嚓一聲,揮臂劈劍。
劍刃在地面上擦出一連串的火星。
她面若冷凝,杏目圓睜,氣咻咻的喝道:“真是可恨的表哥,這麼标志的孩子,正在長身體的階段,卻不讓吃。
真是大大的可惡。
”
旋即,她看着姬長空,面帶尤憐,道:“好一個可憐的表弟,遇到那樣一個惡毒如狼的表哥,真是悲催至極。
”
啊?
啊……
圍觀的神武衛跟金秋老頭還有小露跟小雅,都驚呆了!
顧海棠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姬長空懦懦答道:“我沒名字,表哥就叫我二虎子。
”
“好土的名字。
”顧海棠突然意識到轉移了話題,忙問道:“那你表哥在那住呢?
”
想套我話?
然後讓我帶着你們去?
被你們當場揭穿?
沒門!
姬長空想都不想,繼續可憐兮兮道:“說來話長,其實吧。
我老家是在西岐的土雞子村。
”
噗……金秋老頭差點笑出聲來。
顧海棠卻是一臉認真的說道:“土雞村?
沒聽過呀。
”
“是啊,鳥不拉屎,土不長草的地方。
”姬長空,話閥一開,如滔滔江水,再也無法停止。
“我從小就在那長大,有一天表哥跟我說,二虎啊,你的名字雖然勇猛,可你終歸沒有哥厲害。
”
“我就問,為啥。
”
顧海棠也好奇道:“是呀,為什麼呢?
”
姬長空道:“當時我表哥就說了,他說我名字裡隻有虎,無論我如何拼搏,都飛不出去天去。
然後,他說,他就是天。
唉,都怪老輩人有才學,會起名,給我表哥起了個名,叫長空。
”
噗嗤……
不知是被講故事的姬長空給逗樂了,還是被之前那個道貌岸然的‘姬長空’給刺激到了。
顧海棠聽到這兒,突然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你那表哥還挺逗的。
”顧海棠說着,又想起了胡同口,那個家夥那句扯高氣揚的話:叫我長空哥哥!
小露忙着湊了上去,拽起顧海棠的衣角。
否則幡然醒悟,急忙收斂笑意,一本正經的問道:“後來呢?
”
“後來,我表哥就說,帶我去看看我想要的世界。
然後就到了宗周城。
我記得,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差點被凍死。
我表哥也是。
那晚,我表哥把他身上禦寒的衣服都給了我,然後自己走了。
”
金秋長老也歎道:“唉,真是一對可憐的兄弟。
”
姬長空繼續說道:“是啊,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才知道,我表哥姬長空,他是真的關心我。
之前之所以因為我能吃,那實在是太窮了。
”
姬長空說着,偷偷的撩了一樣顧海棠,此時,那姑娘居然眼睛紅潤。
姬長空心中一喜,決定趁熱打鐵,他情緒悲咽的站起來,就像一位宣揚和諧社會,關愛留守兒童的志願者一樣,憤慨的呐喊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表哥就是那樣的。
”
“他每天給我弄吃的,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我這輩子,從未感覺那麼滿足過。
可是……”
“後來怎樣?
”這次,大堂中的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問的。
那些把大堂圍的水洩不通的神武者,一個個面色悲涼。
他們也是人,他們其中很多人也有兄弟姐妹。
而且從軍的人,尤其是底層軍士,家庭條件都不怎麼樣。
聽了姬長空的現身說法,他們都對姬長空表示同情。
此時此刻,姬長空就是一個成功的話術大師,完美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繼續侃侃而談,接下來的故事,更加沉重,令人更加悲痛。
唉……
姬長空重重歎息,醞釀了一下詞語,繼續說道:“可是,那樣的好光景,僅僅持續了半月,我滿懷着期待,然而,我表哥再也沒來找過我。
”
金秋老頭安慰道:“你表哥餓死了嗎?
”
“沒。
沒有!
他……他居然堕落了。
”姬長空抽噎着,掩着眼睛說道:“我餓了四天,都快要暈了,那時候,我很迷茫。
也很冷。
”
“讓一讓!
”府門前,田三魁帶着四個弟子興緻勃勃的闖了進來,他邊往大堂的方向擠,邊興奮的問後面的士兵:“俺聽說那湊小子被抓住啦?
抓的好哇。
讓一下,讓讓。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田三魁來到了大堂,他本打算大大咧咧的鼓吹慶祝一番,畢竟他提供畫,有他一半的功勞。
可他往裡面看去,整個人跟被雷劈焦了一般,傻眼了!
大堂中,姬長空成了絕對的主角了。
他坐在金雕玉琢的寬大的椅子上,身邊圍了好幾圈人。
顧海棠正在邊聽,邊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呢。
這……怪哉!
田三魁正要問個究竟,姬長空的言論又開始了。
姬長空說道:“那天晚上,我凍得瑟瑟發抖,感覺靈魂都被凍出竅了。
可是我恍恍惚惚看到一個賣柴火的小女孩,她好像跟我說話,讓我振作點。
”
嗚嗚……顧海棠泣不成聲,小露跟小雅也是抽抽啼啼,金秋老頭唉聲歎氣。
田三魁摸了摸腦袋,暗道:“奇怪,這小子怎麼知道我前幾天找工作時候的心情?
”
“唉,賤命不死。
我就在那個影影綽綽的小女孩的鼓勵下,堅持到了第二天。
當時陽光普照,我發現,太陽是真TM的美!
不過,更美的是,我表哥居然站在我面前。
他給了我一隻雞爪子,我狼吞虎咽。
完了,我表哥跟我說,讓我離開這兒,讓我回土雞村。
”
顧海棠悲咽道:“你那個表哥,興許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了,你應該理解他。
”
“是啊。
呵呵,我理解他。
可是,我不明白。
我就問他,這些天你死哪去了?
他居然可笑的說,他去拯救世界。
當時我一臉的懵比,可是我表哥笑了,他的笑是那麼的不屑,那麼的執着。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對的。
我誤解他了。
我們都誤解他了。
”
姬長空說着,指着地上的那副畫卷,說道:“看到沒?
就是這幅畫。
畫裡面的人就是他。
咿?
這幅畫你是怎麼得到的?
”
顧海棠立刻回道:“哦,是小露,她……她在文淵閣門口買的。
”
姬長空指着畫卷,說道:“那就對了。
我明白了。
我終于明白他說的拯救了。
昨天,你們知道嗎?
就是昨天,文淵閣的試煉場内,發生了一場惡鬥,聽說是蠻族的怪獸襲擊學員,我表哥就是騎這隻黑驢,咿?
怎麼是驢呢?
”
顧海棠糾正道:“黑馬,那是黑馬天使。
”
“哦,對,表哥騎着黑馬。
把那些怪獸都殺的丢盔棄甲。
”姬長空木納的吹着,他看着這幅畫,都有點吹不下去了。
這是誰畫的?
明明是雙翼黑修羅,給整成黑驢。
他看向落款,上面隐約寫着一個‘關’字。
心裡把那位姓關的畫家罵了個狗皿淋頭。
顧海棠悲道:“看來,是我錯怪他了。
”
可不是嘛!
姬長空心裡暗暗的想着,巧舌如簧,更不停歇,決定給這個小娘們來一劑猛藥。
他說道:“剛才你讓我看,我第一反應以為那是我。
可随後,就知道,我跟我表哥是有很大差距的。
那個人就是我表哥。
因為他有恐怖的超能力。
我表哥之所以讓我來找你,其……”
顧海棠打斷姬長空的話,說道:“什麼?
是你表哥讓你來的?
”
“是啊。
我表哥說他不想見你。
托我給你送點禮物,主要是傳個話。
他說……他說,讓你不要再找貓了,那貓已經被他……被他給吃了。
”
“什麼?
他敢!
”轉瞬間,顧海棠從一淚美人變成了母夜叉,揮刀霍霍,寒芒閃閃。
姬長空陡然一驚,感情這姑娘真的把那貓咪當作一切!
他忙道:“不,你别沖動。
聽我說,聽我說!
”
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姬長空翻眼冷道:“那貓沒死。
不,是靈魂沒死。
”
顧海棠被他弄迷糊了。
姬長空道:“額這樣的,那天我表哥離開我的時候,跟我說,他找到了歸宿,找到了失去多年的靈魂。
他說,他的生命就是那隻貓。
那隻貓不叫笨笨,叫繡球。
他還說,隻有繡球死了,才能讓他恢複成黑馬騎士的摸樣,他才能施展超能力拯救人類。
好像他的前身是黑風天使,哦不不,還是蝙蝠俠來着,我也記不清了。
”
呲锒!
顧海棠的刀掉了。
刀身在地面上彈了幾次,光芒起伏,就跟她的心跳一樣。
她怅然若失,像失去了神志,又像是模糊了記憶,她上前抓着姬長空的肩膀,問道:“他說他是黑天使,那他還說過什麼嗎?
”
顧海棠的力量很大,姬長空被搖的晃頭晃腦,他突然說道:“說了,我表哥還說,他以前當貓的時候,陪伴你好多年。
你一直以為那隻貓是你母親送給你的禮物,可是你還不知道,他在陪伴你之前,是一個特立獨行,又喜歡穿黑袍的天使。
他說,他不能沉溺在你身邊了,天下大亂,他得找回自己,做回自己。
”
顧海棠想起了小時候的黑騎士,想起了貓,不,應該是繡球,她哽咽道:“天呐,原來他在我身邊并不自由。
原來,我竟然誤會了他那麼多年,嗚,嗚……”
再看時,這位刁蠻的小太妹,此刻已是淚水磅礴,掩面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