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顧海棠的整個人生,都感覺是在做夢。
一個很長很美好的夢。
她夢到了母親,母親說她在一個自由的國度,那個國度屬于黑暗世界,但是,因為黑暗天使騎士的存在,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公平。
第二天,她醒了。
她發現自己在古神教的城堡中,在自己的房間内。
随後,她第一次看到一隻貓咪,正在她懷中懶洋洋的眯眼休憩的貓咪。
那隻貓,就是那麼來的。
像是母親在夢中給她的禮物,又像是那個如同鬼魅又格外強大的黑天使騎士給她帶來的關懷。
事到如今,顧海棠回想起小時候的那個夢境,都覺得如此真實,卻又盡顯神秘。
以至于她對那個夢充滿了憧憬。
可是,她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夢,似乎母親跟她越來越遠了。
貓,是她的親了。
承載的是她那個永遠都不會做完的夢。
“小主,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派人出找到他。
”小露的催促,打斷了顧海棠的回憶。
她魔怔的看着畫卷,囔囔道:“不,這不是黑驢。
這是黑暗的飛馬騎士,是黑暗中的精靈,是心懷仁慈的天使!
”
小雅皺眉問道:“小主,你怎麼了?
”随後,她看向小露,迷茫的說道:“黑……黑驢是天使?
”
顧海棠沉靜了!
她再度回想起胡同口,姬長空的豪言壯語,跟豪氣幹雲的熱皿氣概。
她的心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在巴蜀古神教的教條中,信徒們認為,人死後,是可以得到輪回的!
當然,這個念頭很快被她否決。
她扪心自問:“這怎麼可能呢?
不過是巧合罷了。
”
随後,顧海棠問小露道:“那個賣畫的人在哪?
帶我去找他。
”
小露答道:“賣畫的就是一個老頭子,找他幹嘛,他人品很差。
摳摳搜搜,囤貨居齊,锱铢必較。
”
“哦?
是個老頭子?
”顧海棠聽到這,心中的不安定因素也就兀自沖散了。
小雅在一邊不服氣的诽言道:“不就一幅畫麼,至于三十錢?
你看着畫功,整幅畫,若是不仔細看的話,就隻能看到一頭驢。
”
小露白了一眼,扭頭氣惱的說道:“切,你懂什麼呀?
人家那個賣畫的人說了。
這幅畫可絕非憑空臆想的,還有一個傳說呢。
”
這女人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聽到小露如此說,顧海棠跟小雅幾乎同時問道:“什麼傳說?
”
齊王府的門前,守衛接到了拜帖,回去通報。
姬長空提着一摞禮品盒,王府的氣派,讓他歎為觀止。
府門開啟,守衛恭敬的抱拳禮道:“官人,請随我來吧。
”
哎啊,這官家就是氣派,富麗堂皇不說,守衛都是如此的知禮。
姬長空感慨着,跟随守衛到了大堂。
“閣下在此稍作歇息。
”守衛說罷,躬身退去。
姬長空大搖大擺的坐在楠木金絲椅上,忍不住摩挲着椅子上的金銀玉器,富麗堂皇,讓人真是大開眼界。
大堂的青龍大屏風後,金秋管家笑臉出迎。
姬長空起身,拜道:“見過齊王!
”
田金秋臉色不安,急忙欠身回了一份大禮,解釋道:“小友認錯人了,老朽并非齊王。
”
“額,啊?
您不是齊王殿下?
”
田金秋無奈的笑道:“齊王至今未歸,不知小友可否知道殿下的蹤迹?
”
姬長空面露慚愧,坐了回去,說道:“哦,是這樣的……”
屏風後,傳來女人瑩瑩的話聲,像是在抱怨,正朝着大堂曼曼走來。
姬長空止住話茬,心道:“這該是齊王來了吧。
喲,聽口氣,齊王還是個女的。
希淩雪果然是天下才女,閨蜜圈都這麼強大!
”
他想着,急忙起身,整理着裝,準備一表感激之情。
人越來越近,隔着屏風都能看到美妙的身影了,這本來是君子窺窺的良好時機,可姬長空卻沒了心情。
他聽到,屏風後那位正在走來的女人,似乎對别人說道:“你回頭接着講,我先把那個人打發走了,繼續聽。
”
姬長空懊惱的暗道:這什麼人啊,齊王了不起嗎?
當我是乞丐?
還打發走?
“你剛才說到飛馬屠黑魔了,你記住啊。
别待會接不上了。
”屏風後的聲音傳到了大堂,于此同時,女子也露出了峥嵘。
糾結不爽的姬長空,縱然心有芥蒂,也不敢在王侯面前失禮。
他等女子前腳邁出,便精神抖擻的挺直腰闆,雙手做着洗禮,俯身拜去。
呃?
嗯?
姬長空的腰杆彎了一般,頓覺不大對勁。
他掬促的擡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身形頓僵,魂飛魄散。
顧海棠走出屏風,惺忪迷離的眼睛還顯得一片慵懶,看到有人鞠躬禮拜,不耐煩的擺手想要揭過。
她在樸素直白的蜀地長大,對這些周人的繁瑣禮節嗤之以鼻。
可是,她擺出去的手,沒有落下。
困意十足的目光豁然明朗,那兩顆眸子,宛若天空中最亮的星辰,從雲層中崩出。
眸光之中有一絲愕然,又是驚喜,随後便是憤怒。
“啊,是他(她。
”兩個人内心均是一愣,相對無言,卻是心有靈犀!
金秋管家脖子伸的老長,夾在兩個人中間,秃頂的腦袋,蓬松的頭發圍繞着光圈,一臉茫然。
姬長空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确定那就是顧海棠後,急忙跟金秋老頭說道:“前輩,齊王既然要打發我,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
“哼,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
你以為齊王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給我拿下。
”顧海棠一聲斷喝,原本空曠的府邸,頓時冒出近百名神武衛,把大堂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姬長空一看,哪有去路。
他并不知道此中情況,就認定一個念頭,自己絕比是被希淩雪給騙到他閨蜜這裡來的。
大堂中的動靜,變得很快。
以至于轉身要回後堂的小露跟小雅都緊繃了心弦。
兩侍女又不能貿然出去,侍女的規矩還是多少懂點的。
可是好奇呀!
小露跟小雅隔着屏風,探頭看去,兩人隻是一看,猛的縮回身子,同時低語道:“是他,黑驢騎士,貓盜賊!
”
大堂中,攏二肩抹後背,兩個殺氣騰騰的神武衛已經把姬長空完全控制。
“呦呦,呦,跑啊。
你再跑。
本小姐就說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任憑你蹦跶的如何歡樂,還是逃不開本小姐的手掌心。
”
姬長空氣喘道:“我是文淵閣的學員,你認錯人了啊。
”
顧海棠啐道:“哎呀呀,天福苑頭牌,東海大龜爺,文淵閣的黑驢騎士,你小子很能掰扯啊。
别以為你當初穿個花式馬甲,本小姐就認不出你。
笨笨呢?
”
聽到花式馬甲,姬長空内心如決堤之渾水。
那是一套連衣裙,被她愣是劍光縱橫給削成連體馬甲,這貨還理直氣壯。
姬長空一看今天這排場,孤心懸空,索性繼續耍光棍,抵死不認,道:“你憑什麼就認定是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
”
“嘿,小樣,還很不服氣的樣子。
”顧海棠打了個響指,小露跟小雅魚貫而出,她們手中拿着畫卷,往地上一扔。
姬長空垂目瞥去,心中靈光閃爍,重重的哼道:“嗨,誤會。
那是我遠房表哥,你們找錯人了。
”
“别動!
”兩個神武衛厲聲叫喝,施加到姬長空肩上的壓力更重。
姬長空懊惱的喝道:“不是,你們這平白無故就抓人?
有沒有天理啊。
有本事去找我表哥去啊,齊王,你為官不仁呐,唉喲,輕點……”
顧海棠目光輾轉,當他聽到為官不仁這個字眼時,對護衛道:“放開他,這裡是龍潭虎穴,他逃不掉。
”
姬長空揉着肩膀,長籲短歎。
白了眼顧海棠,說道:“你們找錯人了。
我會傻到主動送上門來嗎?
”
顧海棠想了想,心中還是有點不相信。
她試探性的問道:“你說那是你表哥?
”
“啊,是啊。
”
顧海棠神秘一笑,從護衛手上拔出利劍,說道:“那你怎麼知道天福苑跟龜爺的呢?
哼,本小姐今天就挑斷你的手腳筋,讓你這輩子都無法盜竊。
”
冤枉啊,老子不是盜賊!
姬長空頓時郁悶,有苦難言。
“小主,皿腥的事情還是讓護衛們做吧。
”這時,一向老成持重,和顔悅色的金秋老頭也變得憤慨萬千。
我靠!
現在不辯,就沒機會辯了。
姬長空脖子一梗,作恍然大悟狀,說道:“你們……你們居然濫殺無辜。
王爺,且聽我一言,莫要錯殺了好人啊。
”
悲催的姬長空,到如今還一直把這位母老虎,錯當成齊王。
哎,如此齊王,民不聊生呐。
顧海棠聞言,憤道:“你且說,若是說錯,立刻要你命三千。
”
姬長空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開始講起他跟表哥的一生。
大意就是說,他跟表哥相依為命,靠着拾荒為生。
每天吃了上頓兒沒下頓,而且他表哥還經常打他。
姬長空可憐巴巴的說道這,顧海棠鼻子一酸,問道:“你表哥為什麼打你呢?
”
姬長空吧嗒吧嗒的哽咽道:“他嫌我吃得多,我一吃多,他就餓肚子。
他一餓,就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