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司内,隻有兩位金吾衛大将軍。
守衛都在衙外拱衛。
因擔心機密洩露,故而沒有大将軍的命令,守衛都不準進入。
至于怎麼走,我昨天夜裡跟負責守衛兵符司的校尉喝酒,曾無疑聽他說起過。
出了醫館大門,往左走。
每到一個院落,就去左進院。
連續三左,然而三右。
便是兵符司了。
”
曾隊長痛鼻流涕的說着,擡頭展露着自己的真誠。
生怕眼前這個高手,一不小心就讓他人頭落地。
姬長空聽着極為滿意,再次問道:“那關押囚徒跟朝廷兵馬的地方又在何處啊?
”
“在洛神殿的祭壇下方,聽說,地下有一處很大的洞穴,也不知道搞什麼。
軍隊把整個牧野城内的囚徒跟叛軍全都轉移到那兒了。
可是去洛神殿的路線,我就不知道了。
那裡是供奉神明的地方,連将軍們都不能進去。
”
曾隊長絞盡腦汁的想着,突然說道:“哦對了。
好像兩大金吾衛将軍,手持開啟地牢的鑰匙。
”
姬長空聽了這個隊長的述說,心中逐漸有了眉目。
很明顯,威後正在醞釀一個不為人知的陰謀。
看來,他必須得去一趟兵符司了。
“大俠,我說的句句屬實啊。
你這次放了我,我會感謝你十八……”
姬長空擡手,刀柄閃動,拍在曾隊長的後腦掃上。
後者話還沒說完,兩眼一翻,昏厥的不省人事。
夜色中,兵符司外方守衛肅穆,一個個目光耿直的看着前方。
人數衆多,幾乎沒有死角。
但那隻限于地面。
姬長空乘風隐落,按照曾隊長的描述,他縱躍在一處處四合院的殿脊上方。
如同閃爍的疾飛燕,身姿靈敏,最終落在兵符司的朱瓦正殿上方。
姬長空的身形剛剛消失在兵符司大殿上方的圍檐後面,下方的院落中,一處隐秘的角落裡,就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目光中閃轉着碧藍的光芒,他看着上面已經平靜的殿頂,口中用低的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姬長空,你還是來了!
我是該敬你呢,還是該殺你呢?
”
輕風拂面,這個人的衣袍随風抖動,他右側的衣袖空空如也,左側的手臂,發出金鐵厮磨的鏽音。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嘴角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
卻說姬長空,上了頂梁,蹑手蹑腳的搬開瓦片,一道和旭的燭光透出瓦隙。
姬長空心中略喜,湊上前去,殿内一切,皆任他窺探自如。
兵符司内,金銀玉柳,曲水流觞。
兩個渾身散發威武之氣的中年人正在把酒言歡。
這兩人,便是威後麾下的左右金吾衛大将軍,邱吉跟高覽。
酒過三巡,兩人便開始談天說地。
談論的無非是男人的共鳴。
伏在頂梁上的姬長空,聽着心中都是一陣好笑。
想到:“不過是兩個酒囊飯袋罷了,竟敢妄稱金吾衛大将軍。
”
姬長空順着瓦縫觀察内部格局,發現這就是一個供人飲食起居的地方。
四四方方,左邊是帷幔的床榻,右側是沐浴的地方,中間,則毫無規矩的擺放着桌椅闆凳,就是喝酒吃肉的地方。
倒是,房間的正堂方向,有一尊泥塑的羅刹魔像。
雖是魔像,其實供奉的是像法時期的南海觀音菩薩。
邱吉跟高覽,都是一介武夫,百無禁忌。
姬長空起身,走到檐邊,四下裡張望,發現這座院落内沒有守衛後,他便毅然發起行動。
一招淩空燕,姬長空雙腳宛若粘在屋檐上,身形倒立,旋即,一個淩空翻騰,身形宛若躍出龍門的鯉魚。
一招鯉魚打挺,直接沖破了房門。
“什麼人?
”酒桌上的邱吉暴喝一聲,捏着酒杯,曲指一彈,酒杯迅猛飛旋。
姬長空刀芒蕩漾,将飛來酒杯劈的粉碎。
此時,邱吉轉身去床榻上摸刀。
高覽奮而起身,掀翻酒桌,砸向姬長空。
姬長空穩住身形,雙手刀,一刀橫于身前,一刀灌氣劈斬。
咔嚓一聲!
竟隔空将酒桌劈成幾塊。
高覽氣遊周身,他踢開闆凳,俯身從腳下拾起一雙銀錘。
此為流星錘,左錘重五百斤,右錘重七百斤。
在看邱吉,手中擒着一柄開山大刀,刀刃翻卷,同樣笨重。
姬長空皺眉一瞧,便知兩人都是力大無窮之輩。
其實,他想的沒錯。
邱吉與高覽雖是金吾衛,但金吾衛大将軍都是力能扛鼎,習練霸氣的角色。
姬長空大大的嘀咕了兩人的實力,剛才偷襲不成。
如今也隻能頂着壓力硬上。
邱吉狂刀在手,之前的慌亂之色一掃而空,他跟高覽并肩而立。
對姬長空笑道:“魯王,好久不見。
威後正派人四處抓你,你卻不知死活,主動送貨上門了。
”
高覽形容鷹隼,一雙三角眼,眸中卻含着淩厲的殺氣跟不為人知的歹毒。
他碰了一下邱吉,提醒道:“邱兄,不要小看這個家夥。
能夠悄無聲息的混到兵符司,必然有他過人的一面。
”
邱吉卻道:“老弟勿要長他人志氣,一個月前,若不是齊王從中作梗,我早在金銮殿,讓這小子給平西王陪葬了。
”
姬長空冷冷的啐道:“你們少啰嗦,不就是想要拖時間嗎?
現在本王給你們一次機會,放了本王的人,既往不咎。
”
邱吉跟高覽同氣連枝的笑道:“有個牌匾,還真當你是魯王?
小子,亂世之中,死的就是你這種愛出頭的人。
”
姬長空搖頭道:“如此執迷不悟,看來是不打算放人了?
”
“休說放人,我等兄弟,今天就取你狗頭,獻與威後。
”說話間,兩人刀錘并用,齊攻而上。
姬長空喝道:“你們找死,本王就送你們一程。
”言罷。
雙刀禦氣劈砍而出。
頃刻間,刀刀争鳴,銀錘承重。
殿堂内,金鐵之聲不絕于耳,兵器寒芒閃爍不盡。
院落外,守護兵符司大門的校尉側耳聆聽,他聽到戰風鼓動,暴喝如雷的聲音時,當即臉色嘩然,急忙下令,糾集門外的百十名骁騎精銳。
“砸門大門!
快去看看兩位将軍。
”校尉一聲喝下。
這時候,大門悠然開啟。
裡面走出一人,懸袖于空,煞氣逼人。
那人目光嶙峋,威風熠熠的喝道:“誰敢放肆?
竟敢砸兵符司的大門?
”
校尉跟骁騎兵看到此人,急忙下跪辯道:“監軍大人,末将聽到殿内有打鬥聲,恐将遇到不利。
”
校尉恭敬禮拜之人,倒也不是别人,就是左乘風。
他是申國舅的人,被國舅爺視為肱骨。
被威後封為牧野監軍,跟左右金吾大将軍一起分擔牧野城防。
左乘風聞言皺眉,他心中對殿内的情況清楚分明。
早在姬長空落在頂梁的那一刻,他就想到會是如此結果。
左乘風略一沉思,露出煩躁之色,不耐煩的擺手道:“兩位将軍借酒比武,何必大驚小怪?
”
忽然,殿内傳出一聲吃痛的尖叫。
大門外,跪地的校尉緩緩起身,急切的說道:“左監軍,末将跟随邱将軍多年,剛才那是邱将軍發出的聲音。
我家将軍跟高将軍情同手足,區區比武,何必要拼的你死我活?
”
左乘風訓斥道:“廢話!
你當本将不知嗎?
論關系,本将跟兩位金吾大将軍關系匪淺。
既然是喝酒比試,酒醉之時,難免有點突兀的舉動。
放心吧,本将會去規勸他們的。
你們不要忘記職責,如今非常時期。
你們要看好兵符衙門,切不可放過一人。
”
校尉循着門内看去,裡面又傳出高覽的尖叫。
校尉猶疑半晌,最後轉身,對骁騎兵喝道:“各就各位,加強警戒。
”
……
殿内,三個人靜靜的站着。
姬長空位于中間,雙手刀刃外側。
邱吉橫刀紮馬,面色極為驚駭。
他的護心境跟冷鍛铠甲上,赫然裂出兩道刀縫,鮮皿順着縫隙滲出,染紅了半面甲胄。
顯然,他的護甲被姬長空的刀勁所破,而且傷到了筋骨。
但是,金吾衛大将軍的名頭,不是憑空吹噓。
他的神情越是狼狽,身上的殺氣就越是濃盛。
高覽單膝跪地!
他的一對銀錘杵在地上,銀錘上,也是皿流不止。
卻是他的虎口迸裂,鮮皿順着手腕,垂滴雙錘。
兩人雖然狼狽,姬長空也并不舒服。
他沒有受傷,但内府氣息一片澎湃。
姬長空的優勢并不是外力,他的真正強力之處,是渾厚的内勁。
而邱吉跟高覽正好跟姬長空相反。
這兩人的力量是通過外煉積累起來的。
常年捶打銅牆鐵壁,鍛煉出一身金剛鐵骨。
内力匮乏,但是外力剛猛,直來直往,大開大合。
每一刀,都能開山碎石。
每一錘,都能撼動千斤。
這也是,邱吉的狂刀,刀刃向外翻卷的原因。
這是常年厮殺、擊打,以力戰力,形成的。
姬長空剛才刀刀碰撞,錘錘重擊。
憑的就是勁道,這是最直接的決鬥方法,時間緊迫,他隻有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這兩個人。
可,邱吉跟高覽,是外力高手裡面的佼佼者,一身剛勁,宛若銅人。
姬長空鬥轉真氣,對決一番後。
雖然占了上分,自己的内息也是動亂不堪。
不打則已,打過之後,方才知道這二人并非酒囊飯袋,而是真正的軍中強者,屍山皿海裡面厮殺出來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