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化的道後,賢恩沐浴,靈氣庇佑,使得西淩社在大周動亂的百年曆程中,安然渡過,底蘊積威。
光陰荏苒,自從太公仙去,十二賢歸位,衆多真賢和光同塵之後。
大周在周幽王時代,便趨于沒落。
大周文淵閣的學子當中,再無出類拔萃之人。
直到平王西遷,攜王殒命。
文淵閣出了一位驚世才女,名叫希淩雪。
希淩雪出生于泰嶽豪門,身兼四絕,詩書畫印,樣樣精通。
大周并世之内,再無年輕才俊能夠出其左右。
後在一年一度的文淵閣考核中,力排衆議,技驚四座,折得桂冠。
最終,被衆家推舉為西淩社的社長。
姬長空站在峰淩山下,形容狼狽,神情頹廢。
兩天,他跟丢了魂一樣奔跑。
巫山诏獄内的生活,讓他擁有了疲于奔命的耐力。
這西淩社,山門冷落,一路走來也不見有文人墨客往來。
姬長空懷揣不安,正要登山。
突然聽到身後有吟詩塌歌之聲傳來。
那個人正值青壯,皿氣華然,身穿一身魚鱗羅緞,腳穿一雙銀虎皮靴。
五短身材,胖而不肥,白而不虛。
一柄鵝毛扇豎在腦後,扇柄夾在内袍後領之中。
一步一颠,兩女相扶。
他雙手搭在兩個女子肩上,兩女妖娆的咯咯讪笑,對那青年诘谀不停。
隻聽青年打了一個酒嗝,傲然長吟。
道。
美美,美。
烏發垂簾豐腴肥。
美酒千杯人憔悴。
峰回路轉。
金槍回蕩。
掠過溝原入深川。
日上山頭。
矚目長望。
春宵苦短已三年。
這說詩不像詩,說賦又不是賦。
但是言簡意赅,直抒心意。
想要表達的便是男女歡覓,陰陽合媾之事。
最後一句,正所謂‘賬内一春宵,世外已三年。
’此中酣暢,不言而喻。
這男歡女愛之事,不用求教,都能心領神會。
可是當今天下,周禮風行,道德清明。
男以才為尊,女以德而貴。
若是逾越鴻溝,勢必會遭盡世人白眼。
而,白白胖胖的青年似不為世風所動,我行我素,玩世不恭,但覺任何事,都無傷大雅。
姬長空瞥了一眼,卻也不知對方是哪家的公子。
隻覺得在西淩文才盛地,直言諱語,有傷風化。
他輕咳了一聲,回了一首,道。
鵝鵝,鵝。
一公兩母朝天厥。
左擁右抱頸相啄。
浪蕩登徒。
頭輕腳重。
醉眼朦胧覓歸路。
腳行山下。
昂首妄顧。
朝聖西淩讴悲歌。
胖少爺聞言一愣,惺忪的眼皮微微撩起,露出一條細縫,眸中精芒瞬閃而逝。
對方作此雜詩,就是故意要損他一把,嘲諷他荒誕無度、盲目無知。
他推開左右的兩女,哼哼唧唧的嘟囔道:“你們兩個,回去吧。
”
兩女叽歪了一陣,瞪一眼姬長空,嗔罵道:“自作清高。
”
同時,雙雙放手,醉酒的胖子險些跌倒,他搖搖晃晃的走近前,上下打量一番,抱拳問道:“閣下……嗝,呃,方才那詩當真高明。
”
胖子酒氣熏天,姬長空眉頭窘起,随後一笑,他倒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的大氣。
當即拱手回禮:“高明不敢當,隻是來此尋人,偶遇罷了,突發奇想,希望能夠點醒夢中之人。
”
胖子聞言一怔,雙目陡睜,一雙銳利洞殺,古波無瀾的眼神盯着姬長空,之前的頹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靈的大儒之氣。
姬長空被對方的目光壓迫,頓覺氣息瘀滞,自己作為教訓人的這一方,居然在這胖子面前擡不起頭。
半晌,胖子孤傲的說道:“你如此看我,源于你在夢中。
世人皆醒我獨醉,世人皆醉我獨醒。
”
如此拗口、互駁的話,乍一聽,倒也沒覺出什麼,還以為對方在為自己的堕落标榜高大上的理由呢。
可靜下心來仔細一想,似乎又暗含為人處世的奧義。
姬長空覺得對方是在故弄玄虛,再看時,胖子已經踏上石梯,大步流星登高而去。
他追問道:“閣下要去西淩社?
”
“當然!
”
“啊?
你這種人都能進西淩社?
呃,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也是來尋人的,想請你引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