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河仿佛突然開始逆流,激起波濤滾滾。
“郡主放心,你喝了這湯之後,本王自會幫郡主找幾個年貌美的小厮給郡主洩火,斷不至于叫郡主傷了身子!
”
“堂堂一個郡主,學什麼不好?
跟着那些下三濫的人學用春藥,要是太後知道了這件事情,我看你還怎麼有臉去廣甯宮!
”
腦海深處仿佛傳來流光帶着冷笑的威脅,傅雪嬌身體猛然開始劇烈的顫抖,頭也疼的幾乎要炸裂開來,她雙手抱住頭顱,口中驟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也不知道身體裡哪來的力氣,突然一把推開流光,瘋了一般死命向着門外沖去。
流光被傅雪嬌突然發狂弄的有些吃驚,剛才她的樣子,就好像是受了什麼非常難以忍受的刺激一般。
眉頭微微鎖起,然而對這個女人實在是沒有什麼耐心,她肯主動離去是最好不過,自己也懶得再去招惹,因此索性不理,轉回桌前命人将那碗參湯收拾了,拿起一本兵書慢慢閱讀。
“郡主,郡主……”小萍在流光書房門外候着,突然看到自家主子瘋了一般沖出門外,一愣之下,趕忙追了上去。
傅雪嬌驚吓之下跑的極快,小萍用盡了全身力氣仍是追不上她。
直到追到了小花園中,才看到傅雪嬌抱着頭蹲在一叢枯萎的灌木後瑟瑟發抖。
“郡主,郡主您怎麼了?
”小萍伺候了傅雪嬌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傅雪嬌這個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得小心翼翼的也蹲下去,輕撫着傅雪嬌的背。
傅雪嬌抱着頭,隻覺得腦海裡紛紛亂亂的湧上無數的畫面,先是她在黑夜裡鬼鬼祟祟的走着,似乎在跟蹤什麼人,然後是在一個大宅子裡,那宅子陰森森的,仿佛随時都會跳出一隻什麼厲鬼,再然後畫面一轉,突然變成了她在一條黑暗的巷子裡拼命的奔跑,一個女人在後面追她,然後那女人猛的将她撲倒,手臂高高上舉,一柄冷森森的匕首對着她直紮而下……
“啊……”傅雪嬌猛的将頭拼命的向雙臂之中埋下,眼睛驚恐的瞪大,牙齒也緊緊的咬在一起,面容扭曲,呈現出一種猙獰的狀态。
“郡……郡主?
”小萍被傅雪嬌的樣子吓壞了,連話都有些說不利落。
傅雪嬌抱着頭蹲在那裡,腦海裡卻在拼命的轉動: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那個要殺她的女人,居然是薔薇,那個賤婢好大的膽子!
可是她什麼時候做過這件事情?
為什麼她竟然全不記得?
還有,她到底為了什麼要殺自己?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傅雪嬌強迫自己拼命的去回想,她心裡有種隐隐約約的預感,有一件天大的秘密就在自己的嘴邊,可是她的記憶卻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強行遮蓋住,死也想不起來。
我要想起來,我一定要想起來!
傅雪嬌爆凸着雙眼,面容越發的猙獰。
蓦的,她的身體猛的一僵,“豁”的一聲長身而起,雙拳緊握,表情凄厲至極!
“郡主?
”小萍被傅雪嬌的突然站起吓了一跳,幾乎向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強站穩身形,湊近傅雪嬌的身邊。
“好,好……”傅雪嬌面上陡然現出詭異的笑容,厲聲的自言自語:“好一個薔薇,你居然還有這種手段。
可是你封的住我一時,封不住我一世!
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怎麼逃得過去!
”
終于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想起來,思及自己明明知道這麼重大的秘密,卻傻子似的被薔薇耍着玩一樣牽着鼻子走了這麼久,傅雪嬌心中的怨憤猛然噴薄而出,這幾句話說的言語凄厲,面容亦猙獰的如鬼一般。
“郡……郡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萍看到傅雪嬌今夜的神态舉動在在異于以往,
奇怪之下又有些擔憂,不由膽戰心驚的問道。
“沒什麼。
”傅雪嬌轉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小萍:“隻是本郡主做了一個太長太長的夢,如今終于醒了!
”
“什……”小萍剛要說話,傅雪嬌卻突然一拉她的身子,将她和自己一并隐藏在灌木叢後,同時輕喝一聲:“閉嘴!
”
小萍下意識的将要說的話咽進肚子裡,蹲在傅雪嬌身後,身子剛剛藏好,小萍就看到暗夜中一個披着碩大鬥篷的黑影,溜着牆根,小心卻又快速的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而傅雪嬌的目光也正定定的盯着那個人影。
看到那個人影漸漸走過花園,沒入遠處的黑暗裡,傅雪嬌從灌木叢後緩緩站起身,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這世間的事情,當真是有報應的,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你敢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如今,不是就撞到我的手裡了麼?
轉過身在小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小萍愕然的望着傅雪嬌,不明白這麼晚讓她去叫那位大人來幹什麼。
傅雪嬌眸子一瞪:“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
小萍身子下意識的一抖,連忙低頭應聲,轉身就走。
然而步子還沒跨出去,傅雪嬌卻又出聲叫住了她,低聲說道:“從别的門走,不要走樂池那個奴才看的門。
”
小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主子的命令隻要執行就好,因此低頭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傅雪嬌長長舒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心情大好。
不能痛打落水狗算得了什麼?
本郡主這一次,要一竿子将你捅進水底,活活淹死,悶死,永世不得超生!
伸手理了理因為剛才的狂亂而有些散開的發髻,又将衣衫打理整齊,傅雪嬌面上帶着因為心願即将得償而格外動人的微笑,身姿款擺,再次向着流光的書房中走去。
“你又來做什麼?
”一看到傅雪嬌出現在自己面前,流光就條件反射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子委實讓他厭煩透了,卻偏偏無法擺脫。
“表哥,你怎麼這麼無情嘛!
”傅雪嬌對流光的态度絲毫不以為意,搖擺着腰肢,走到流光桌子的對面,做出一副嬌憨的樣子看着他:“人家這次來,可是要告訴你一個重大的秘密喔!
”
“你能有什麼秘密?
”傅雪嬌的故弄玄虛讓流光極為不耐,語氣冰冷的諷刺。
“我的秘密,一定會讓表哥你感興趣的。
”傅雪嬌将身體越過桌子前趴,離流光很近的說道:“這個秘密,可是有關……薔薇的喔~”
流光眸光猛的一亮,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隻冷冷問道:“什麼秘密?
”
“這個秘密可是大了,我要是告訴表哥,表哥拿什麼謝我?
”傅雪嬌繞過桌子,走到流光身邊,身子一沉,就想往流光的懷裡坐。
流光驟然離開椅子,離的傅雪嬌三步遠,冷冷說道:“你願說就說,不願說就算了,如果郡主沒有别的事,本王累了,想要先行歇息,不送。
”
“表哥!
”傅雪嬌猛的出聲膩叫,身子一扭,用力的跺了一下地面:“我是瘟疫還是猛獸?
為什麼你就這麼避着我?
”
“郡主多心了。
”流光站在遠處,不冷不熱的說道。
“你……”傅雪嬌對流光的态度毫無辦法,咬了咬唇,恨恨說道:“你以為那個賤婢就是什麼好東西麼?
如果你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隻怕會恨不得親手殺死她呢!
”
流光不語,隻冷冷的看着傅雪嬌,傅雪嬌被流光看的心裡發毛,索性全部吐了出來,大聲說道:“表哥一定不會不知道,那個賤婢時常在深夜之時偷偷溜出王府。
”
“是麼?
”流光挑挑眉:“本王自己怎麼不知道,倒是王府的守衛疏忽了。
”
看到流光不承認,傅雪嬌也不惱,隻接着問道:“那表哥想不想知道,那個賤婢出府後去了哪裡?
”
流光眉目不易察覺的輕輕一動,他兩次派人出去跟蹤,都莫名其妙的被君落羽攪了局。
雖然他心裡對薔薇的去向隐隐有些預感,但在沒有查實之前,還是不願輕下結論。
“怎麼,本王都不知道的事情,郡主居然知道?
郡主還真是神通廣大!
”流光略帶譏諷的說道。
“表哥,你用不着裝糊塗,實話告訴你,那個賤婢的身份,我早就己經查清了,她不僅不是赤焰的公主,也不是單純的奴婢,甚至根本不是赤焰人!
”傅雪嬌目光灼灼的盯着流光,一字一字的說道:“那個賤婢是,慕、容、餘、孽!
”
“什麼?
”流光猛的動容,驚愕之下詢問之詞脫口而出。
自與薔薇相遇以來,流光就知道她有意無意間總是想辦法在他面前為慕容家開脫,可是當年慕容家滿門抄斬,無一漏網,所以流光雖然心有懷疑,卻又總是忍不住為她開脫。
慕容垂叛國,冠軍堡大敗,朝雲百年強盛從此一蹶不振,流光自幼耳邊就在不斷的被人重複這些事情,對于慕容家,他實在是恨到了骨子裡,甚至恨不能将慕容家再滿門抄斬一次,如果薔薇真的慕容餘孽,那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