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傅雪嬌猛的柳眉倒豎,啪一巴掌扇在小萍的臉上,大聲喝道:“你把本郡主當成什麼人了?
”
“郡……郡主?
”小萍被傅雪嬌一巴掌扇的向後踉跄幾步,直到撞到桌子上才停下來,料不到自己忠心耿耿出的主意居然會遭到如此待遇,她一手捂着被打的面頰,驚恐的望着傅雪嬌。
傅雪嬌猛的從軟榻上站立起來,一根保養得宜手指直指小萍,大聲罵道:“賤婢!
本郡主可是堂堂皇親國戚,你以為我是戲文裡那些不知羞恥的銀男賤女,居然會行那等苟且之事?
你這奴才狗膽包天,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嫌腦袋在脖子上長的太牢靠了!
”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啊!
”小萍撲通一起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哭着說道:“奴婢,奴婢隻是看郡主對王爺一片癡心,王爺卻絲毫不懂憐惜,每每将郡主傷的透徹。
奴婢自幼跟在郡主身邊,郡主難過,奴婢比郡主還要難過百倍千倍,這才開口妄言,可奴婢一心,卻全是為着郡主啊!
奴婢說錯了話,奴婢狗嘴吐不出象牙,請郡主看在奴婢伺候了郡主這麼多年的份上,饒過奴婢一命吧。
”
“呸!
”傅雪嬌狠狠啐了一口:“出這麼個下賤主意,還敢說是為着我?
你哪點是為着我?
”
“郡主,奴婢以為,靖王之所以總是不接受郡主的心意,隻是因為平日與郡主接觸實在太少,看不到郡主的好,所以才會這樣。
可若是郡主與王爺将生米……就,就是那樣,一旦太後知道了這件事情,她那麼疼你,一定會做主将郡主許配給王爺,到那時郡主與王爺日夜相伴,奴婢相信,總有一天,王爺一定會看到郡主你的好的。
”
小萍斟酌着詞句,連頭也不敢擡,極力壓抑着抽噎聲,勉強将這些話說完。
說完之後,卻半天不聞傅雪嬌的聲音,室内一片靜谥,靜的小萍心驚膽戰。
自己這個主子的翻臉無情,她怕是見識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一旦自己剛才那些話說不到她的心裡去,隻怕真的會立時就被拉出去亂棍打死。
她堂堂一個郡主,打殺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奴婢,實在是比捏死隻螞蟻還要容易。
偷偷的擡起頭去瞅傅雪嬌的臉色,傅雪嬌己經坐回到軟榻上,托着腮,似乎在想着什麼。
至于面上的表情,小萍略略詫異卻又意料之中的看到她并沒有什麼惱怒的神色,一時間,一顆吊的高高的心不由稍稍放下一點,這麼多年的差,總算是沒有白當,多少摸着了一點主子的性子。
果然,片刻之後,傅雪嬌聲音僵硬的說道:“你先起來。
”
“謝郡主!
”小萍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立在一邊。
“咳……”傅雪嬌輕咳一聲,遮掩着自己的尴尬,淡聲說道:“你……剛才那件事情,說說怎麼做。
”
“是!
”小萍立刻利落的應聲,湊到傅雪嬌的身邊,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
傅雪嬌先是皺眉聽着,聽到後來,眉頭民漸漸展開,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
伸手在小萍的臉上掐了一把,嗔怒說道:“死奴才,就偏你會想這些個歪門邪道。
還不快去準備!
”
小萍又是連聲答應,正要轉身出門,又回轉身問道:“郡主,您等會兒是要給靖王送些什麼啊?
銀耳羹可好?
”
“不,表哥不愛吃甜的,送參湯!
”傅雪嬌想也不想,參湯二字脫口而出。
然而說出口的瞬間,卻總覺得似乎有些非常奇怪的感覺,仿佛很久以前,她就曾經為流光送過參湯似的。
然而想了一會兒,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做過這事,反正也不是什麼非常要緊的事情,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揮揮手,叫小萍去了。
用過晚膳之後,流光照例的在書房讀書習字,反正他如今也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有大把的時間用來消磨。
看看時間差不多,傅雪嬌叫小萍從廚房端來那碗一早就吩咐熬制好的參湯,加進了一些必不可少的配料之後,親自端了,身姿款擺的向着流光的書房走去。
做着這一切的時候,下午時那種熟悉萬分的感覺再次湧上,似乎這些事情做的輕車熟路,早己不是第一次一般。
尤其是走在路上,看着小花園中的各種景緻樹木在蒙蒙的夜色中顯出各種各樣的輪廓,更是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仿佛一直存在,隻是被壓在記憶深處的某個角落而己。
越往流光的房間走,傅雪嬌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就越是急速攀升,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欠了最後一把助力,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皺着眉頭問身後跟着的小萍:“小萍,我是不是曾經走過這條路?
”
“郡主對王爺萬般關心,時常前去看他,自然是走過的啊。
”小萍乖順的回答。
“不是,我是說……”傅雪嬌極力想把心中的感覺形容出來,然而搜遍了腦海,卻又實在想不出合适的詞彙與說法,邊走皺着眉思索了好一會兒,終于搖搖頭無奈的說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
這種話茬,小萍自然是不會接的,傅雪嬌心中有事,也不再說什麼,片刻的工夫,兩人己經到了流光的書房門外。
門前的侍衛早就己經司空見慣,例行的報了一聲:“郡主到!
”便都不再說話。
這一聲通報将傅雪嬌由思緒中驚醒,她先是一愣,然後将手中的參湯交給小萍,站在門口理了理發髻衣衫,這才再次如此過托盤,用她那種特有嗲的發膩的聲音嬌聲叫道:“表哥~”
隻要一聽到這個聲音,流光就有種全身發冷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自然不能讓傅雪嬌知道,否則的話,她恐怕會以為自己是對她有什麼特别的意思呢。
與以往一樣,對傅雪嬌的到來全做視而不見,仍然低着頭臨摹一張書法大家的碑貼。
傅雪嬌也早己習慣了流光的這種冷對待,絲毫不以為意的靠上前去,嬌膩着聲音說道:“表哥,我看你書房裡的燈這麼晚還亮着,就叫廚房幫你炖了碗參湯,你快趁熱喝……”
話語說到這裡,傅雪嬌自己都幾乎己經說不下去,她忽然無比的确信,她一定曾經做過這件事情,而且就在不久前,否則的話,這種熟悉的感覺怎麼會如此強烈?
強烈到她的頭都開始痛起來。
就在她停下聲音的時候,流光正好也突然轉過頭來盯着她,目光中除了冷意以外,還有一絲嘲諷,這個傅雪嬌,同樣的事情,她就做不累麼?
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至于,就算她再笨,也斷不會兩次都用一樣的手法吧?
更何況,他上次己經警告過她了。
傅雪嬌心裡紛亂的要命,又被流光的目光盯的心中有些發毛,不由顫抖着聲音強笑叫道:“表,表哥……”
“我喝了這碗湯就可以了對不對?
”流光忽然開腔,冷淡的問道。
“啊……那個……對,當然是。
”以往自己送了東西來,磨個好半天流光都未必肯吃,可是這一次居然這麼爽快,委實有些出乎傅雪嬌的意料,一時之間連話都說的有些不太利索了。
流光自己伸手從托盤上端起參湯,随手向口邊送去,然而剛剛喝進一口,卻又猛的吐了出來,用力将湯碗重重頓在桌上,一手卡住傅雪嬌的脖子,厲聲喝道:“傅雪嬌,你鬧夠了沒有?
”
流光這次是真的生氣,他倒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的警告居然如此沒有效力,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讓傅雪嬌忘的一幹二淨,可是他實在無法想像這個女人的腦子究竟是什麼做的,這麼拙劣的手段,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而且還樂此不疲!
“表……表哥!
”傅雪嬌被流光猛的推抵到身後的牆上,喉嚨痛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隻能嘶啞着嗓子叫着表哥兩個字。
空氣稀薄的讓人難以忍受,傅雪嬌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也漸漸模糊,甚至連近在眼前的流光的臉都有些看不清楚。
黑暗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而上,傅雪嬌隻覺得這黑暗幾乎要将自己淹沒,然而這卻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發現這種窒息與黑暗的感覺,她竟然與之前的所有事情一樣,似曾相識!
“我看這一次,你是真的想自己消受這碗參湯吧?
”流光冰冷的聲音穿透黑暗飄飄忽忽的傳來,緊接着,一樣冰冷的東西碰觸到自己的嘴唇。
心底的恐懼驟然洶湧蔓延,傅雪嬌隻覺得頭腦深處猛的針紮一樣尖銳的刺痛,如被電打雷劈,似乎生生的要将她的腦袋整個裂成兩瓣,痛的她幾乎昏厥過去。
然而她不僅不沒有昏厥,反而有許多畫面事件回放般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那些畫面紛亂,零碎,然而卻随着巨痛後她腦海中記憶不斷的覺醒,逐漸連成一幅幅完整清晰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