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姐!
”樂池摔進屋子,也不急着起來,先在屋内環視一周,一看到薔薇好端端的坐在床上,立刻拍拍衣服爬起來,一下子撲到薔薇身前,上上下下的看着:“薔薇姐,你怎麼樣?
有沒有哪裡受傷?
他們沒欺負你吧?
你……”
“好了好了,我沒事,哪裡也沒有受傷。
”薔薇笑着拉下樂池的手:“倒是你,摔疼了沒有?
”
“我皮糙肉厚的,哪裡摔得着?
”樂池伸手胳膊意圖比劃一下他的肌肉,但細細的小胳膊上偏偏可憐兮兮的什麼也沒有。
反倒是前兩天被韓充手下打的傷還沒有好利落,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薔薇一看,眼睛就有點濕,如果不是自己要他幫自己守門,他又怎麼會遇到這些事情。
“你放心,都是皮外傷,我找禦醫來看過了,不會有事。
”流光輕易就知道薔薇在想什麼,連忙出言安慰。
薔薇咬咬唇瓣,輕輕的點了點頭。
流光還想和薔薇說什麼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厲玄的聲音:“主子,今天有皇上的新年夜宴,時辰就快到了。
”
流光的話一時被堵在口中,為難的看了看薔薇,終于輕聲說道:“我先入宮,你好好歇着。
”
薔薇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流光心中沒來由的湧起一陣不安,突然用力抓住薔薇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等着我回來,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你說。
答應我,說你會等着我回來。
”
薔薇詫異的盯着流光好一會兒,才由口中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好字。
流光大喜,在薔薇額上蜻蜓點水般印下一個一吻,開懷說道:“說好了,你要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
又轉頭對着樂池說道:“照顧好你薔薇姐,但别讓她累着。
”
“切!
”樂池不屑的哼了一聲,流光一笑,也不以為意,轉身出了門。
薔薇望着流光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忽然對着樂池輕聲卻堅定的說道:“樂池,我要回大漠。
”
“什麼?
”樂池猛的驚叫。
“噓……”薔薇用手捂住樂池的嘴。
“為什麼?
”
因為我要死了,如果我活着注定不能為慕容家洗雪冤屈,那幹脆,就讓我也死在那裡,和外公,和那幾十萬士兵一起,死在那片大漠裡。
這些日子,她總是累,總是困,總是一覺睡下去,就不想再醒來。
還有什麼人能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
可是這些話,她當然不能對樂池說。
輕淺的笑笑:“因為我不喜歡朝雲,這裡太冷,還有,我想蒼牙了。
”
“對啊,出來這麼久,我也想蒼牙了!
”樂池坐在床沿上兩眼放光:“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們回大漠去過自己的日子,什麼朝雲,赤焰,都讓他們見鬼去!
”
“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
“為什麼?
我也不喜歡這個鬼地方!
”樂池不滿的叫。
“樂池,你覺得,靖王會放我走麼?
”
樂池語塞,想起流光每每面對薔薇時強烈到極點的占有欲,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如被一盆冰水淋頭澆下,不由沮喪的搖了搖頭,這個靖王絕對不可能放薔薇姐走,尤其是他前兩天一時嘴快,把當年事情都告訴了他,他就更不可能放薔薇姐走了。
偏偏他還勢力那麼大,沒有他的同意,薔薇姐根本不可能離開岚歌。
“所以樂池,如果我要走,隻有一個人可以幫我。
”
“誰?
”
“公主!
”
“什麼?
”樂池瞪大了眼睛。
“有衛澤在,他一定有辦法帶公主離開這裡,如果我去求公主,公主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一定不會不答應。
可是這樣的行動,不可能帶太多人,所以樂池,我沒辦法帶你一起走。
”
“那我要怎麼辦?
難道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
“不,你去金谷園,去找我師兄,那裡是天機谷的産業,沒有人敢對你怎麼樣。
等我在大漠裡安下身,再找機會請師兄把你帶過來,好不好?
”
“隻能這樣麼?
”樂池皺着眉擔憂的望着薔薇,眼裡滿是委屈。
“樂池,聽話好麼?
”
樂池望着薔薇,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望着她,看了半天,見薔薇一點動搖的意思也沒有,隻好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好吧,明天我就去金谷園。
”
“不,現在就去。
就說我師兄在園裡幫我留了藥,你去拿,去了之後,就不要再回來。
”
“可是……”
“樂池,你早走一分,我的時間,也就更充裕一分。
”薔薇盯着樂池,眼中滿是懇切。
樂池跺跺腳:“好,走就走。
薔薇姐,你可一定記得叫君公子把我送回去,我也想蒼牙。
”
“恩!
”薔薇用力點頭。
樂池轉身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這幾日流光對樂池的待遇極好,也并不控制他的行動,樂池說要去金谷園拿藥,府中衆人都知道薔薇與君落羽的關系,對此都不懷疑,因此倒也沒有阻攔。
薔薇估摸着樂池差不多走遠了,從床上坐起來,叫人來給自己換了衣服,仿佛随意的問出蓮華還住在以前的泌香園,就說躺了一天悶了,要出去走走。
薔薇并不想多兜圈子,一路直向着泌香園的方向走過去,兩個小婢女緊随其後,靖王出門的時候交待了,絕不能讓這位薔薇姑娘出一點岔子。
一路到了泌香園外,園内白雪茫茫一片,沒有任何人在。
薔薇對身邊的小丫頭吩咐道:“去禀報一聲,就說薔薇求見公主。
”
片刻後,那小丫頭返了回來,旁邊還跟着一個人,卻正是暖兒。
暖兒上下打量了幾眼薔薇,冷冷的說道:“進去吧,公主要見你。
”
薔薇輕輕點頭,向着暖兒所指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屋内并沒有别的人,隻有蓮華端坐在正對門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一見到薔薇進來,蓮華的面上就放出了一層光,她緊盯着薔薇問道:“你想好了?
”
“想好了。
”薔薇點頭。
“你要知道,本公主的人情可沒有這麼好借的,拿了,就要有本事還。
”
“我知道。
”薔薇輕歎:“蓮華,你隻是太執着。
”
“不用你管!
”蓮華厲喝:“我怎麼樣是我的事情,你隻要記得你欠我的就行!
”
薔薇語滞,隻能輕輕點頭。
“你回去吧。
”蓮華冷冷說道:“今夜初更!
”
薔薇驟然一驚,猛的擡頭看蓮華,眼中的疑問不言而喻:這麼快!
“怎麼?
舍不得?
”蓮華挑眉。
“沒有。
”薔薇果斷搖頭,輕聲說道:“薔薇恭候公主。
”
蹲身一禮,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出門而去。
擡頭看看天色,太陽己經西下,距離初更,最多不過一個時辰。
果然如她所料,蓮華和衛澤這麼久遲遲沒有動靜,不是不想走,也不是沒有準備好,而是一直都在:等她。
借口累了再次躺回床上,将所有的小丫頭都打發去睡覺。
最近一感覺到困倦的身體因為心中有事,難得争氣的保持清醒。
快到初更的時候,突然聽到府中一陣騷亂:“救火啊,府中走水了……”
“快點快點,再不快點,就要燒到廂房去了……”
腳步聲呼喊聲紛沓,一向禁衛森嚴井井有條的靖王府,極少會出這樣大的岔子。
薔薇從床上翻身而起走到門邊。
好戲這就要開始了麼?
走水?
還真是有夠濫的方法。
正要打開房門,忽然窗棂一響,一個黑影翻窗而入,單膝下跪,遞給薔薇一包東西,輕聲說道:“請姑娘換上!
”
薔薇打開一看,是一件靖王府侍衛服和一張極精緻的人皮面具。
而進來的這人,身上所穿,竟然也是一件王府的侍衛服。
快手快腳的将這些東西換好,那人拉着薔薇用力撞開房門,然後忽然在院子中大聲叫道:“不好了,薔薇姑娘不見了!
”
薔薇一驚,剛要質疑,隻見那人頭也不回的拉着她就往院子外面沖,邊沖邊不斷的叫道:“薔薇姑娘被人劫走了,快攔截!
”
與此同時,不遠的院子裡突然躍起一叢人影,約摸二十餘個,其中兩個人夾着一個身材纖弱的女子,拼命向着門口的方向沖殺,領頭之人還大聲喝道:“帶人先撤!
”
薔薇看着那些人,陡然明白了他們這次的計劃,當下也不再吭聲,隻是跟着來接他的那個人左奔右竄,不住的靠向門口的方向。
亂戰之際,府中侍衛看到他們的服色,縱然面生,也不會有人懷疑,倒給他們提供了不少方便。
那些冒充劫持自己之人絕不戀戰,隻拼命的向着門口的方向沖殺,這些人下手極狠辣,一招出去,必有人喪失戰鬥力或死或傷,他們知道薔薇軍武功隻是平平,勝在以軍陣傷敵,因此動作迅速,左奔右突,絕不給他們形成軍陣的機會。
因為事出突然,這些人又仿佛極了解薔薇軍的弱點,一時之間,府中幾百号侍衛居然攔他們不住。
這二十餘人很快殺到門口附近,此時整個靖王府都己被驚動,門口早被圍的銅牆鐵壁一般,還有攻堅手在外列隊,眼見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就在此時,挾持着假薔薇的兩人人忽然一起用力,猛的将手中的人向着門口的守軍抛去,府中兵士一見有人抛來,隻以為那是薔薇,思及靖王對這個女子的在意,沒有任何人敢輕動刀兵,首當其沖的兩個士兵甚至扔了手中的兵器,揚手去接這個女子。
然而他們的手還沒有伸直,半空飛來一直蜷着身子的人影突然猛的展開,手中一柄彎刀驚現,手起刀落,片刻間就讓離她最近的幾個人皿濺三尺。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子将手中的彎刀激射出去,忽然伸手從腰後掏出兩顆鴿子蛋大小的彈丸,用力向地上一摔,隻聽“轟”的一聲爆鳴,巨大的氣浪沖的原己聚成陣形的薔薇軍和弓箭手站立不穩,七倒八歪的向各個倒去,因為門口地方狹小卻人數衆多,那兩顆彈丸又被摔在士兵中央,一時間人壓人人擠人,雖然傷亡不大,卻是誰也站不起來,更不要說奮起迎敵。
而門口那些混進王府的人則趁着這片刻的空隙,流星一般從衆人頭頂飛躍而過,頭也不回的沒入黑暗之中。
“發什麼愣,還不快追!
”嶽陵用力推開一個壓在自己身上的士兵,幾乎有些氣急敗壞。
這些賊人,委實狡猾至極,如果這次真的失了薔薇,他簡直無法想像,靖王會有多憤怒!
倒地的士兵畢竟訓練有素,很快就知道他們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聽到統領的話後,紛紛站起來,向着那些黑影狂追而去。
薔薇正在看着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忽然覺得手腕一緊,隻見來接她的那個人竟然拉着她,也快步跑着向門口沖去。
薔薇一怔,随即明白,隻有這樣,才出得了靖王府的大門。
靖王府本就在京郊,沒有進出城門的麻煩,隻要出了靖王府的大門,那這次逃亡,就己經成功了一半。
沒有任何猶豫,用盡最大努力,跟着身邊之人快速向門外跑去。
跑了一段路之後,薔薇隻覺身邊之人的動作越來越慢,然後漸漸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邊,趁着沒什麼人注意的時候,他拉着薔薇向旁邊的一叢灌木叢中一閃,就此消失在追擊的隊伍之中。
那人拉着他在樹木中一陣東鑽西繞,繞的薔薇頭都快暈了的時候,才終于停了下來。
“來的挺快嘛。
”耳邊響起一個倨傲的聲音,薔薇香汗淋漓的擡起頭,看到蓮華亦是一身靖王府侍衛服侍,正立在一匹馬旁。
衛澤青衫悠遠,淡然的立在蓮華身後。
“屬下幸不辱命!
”薔薇身旁的男子對着衛澤單膝下跪。
“你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吧?
”衛澤淡淡開腔。
“是!
”那人躬身應命,轉頭快步離去。
“薔薇,我先送你件禮物!
”蓮華的心情顯然很好,在這逃亡的緊急當口,她竟然還有這樣的閑情逸緻。
薔薇擡頭,等着蓮華的下文。
蓮華翻身從馬背上解下一個包裹,揚手扔到薔薇腳前的地上,得意叫道:“看好了!
”
那包裹包的并不結實,在地上一滾,己然打開來。
一樣東西圓滾滾的,骨碌碌滾到薔薇腳邊,薔薇借着月光定睛一看,猛的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那樣所謂的禮物,竟是一皿淋淋的顆人頭!
擡起頭驚恐的看着蓮華,努力壓抑着胃中的不适感,啞聲問道:“這是……”
“杜俊!
”蓮華極快的給出了答案:“他父親害了你的祖父,所以我就幫你報仇了,你可不用太感激我哦。
”
又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疊紙,沖着薔薇揚了揚:“你想要的,無非就是他的這份口供吧?
不過你最好記得,杜俊人己經死了,沒有人再會知道當年的那些事情。
而現在這個世上唯一能證明你慕容家清白的東西,就在本公主的手上,至于給不給你,就要看本公主高興不高興了!
你最好不要惹本公主生氣,否則本公主沒準一不小心,就會把這份東西毀掉了!
”
“蓮華!
”薔薇怎麼也想不到蓮華竟連這些事情都知道,大聲叫着她的名字,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好了,我們時間不多,還是快點走吧!
”蓮華将那些紙又塞回懷中,翻身上馬,伸手指着旁邊一匹棗紅色的馬:“那是你的。
”
薔薇站在原地,被蓮華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既而又有些釋然,反正她也快死了,幫慕容家翻案怕是注定沒有希望,那麼那些東西就算在蓮華手裡,又有什麼關系?
“薔薇,你還是先上馬吧。
”身邊傳來衛澤輕淡的聲音:“靖王的薔薇軍并不是徒有虛名,我并不确定我派出去的那些疑兵能夠拖得住他們多久,今夜之事,成敗尚未可知。
”
薔薇擡眼看衛澤,衛澤的表情一如以往溫和如風,然而那幾句話裡,卻總讓薔薇覺得透着玄機。
不過事己至此,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薔薇走到空着的那匹馬上,翻身上馬。
蓮華鞭子一響,三騎人馬快速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
“啟禀王爺,依然不是薔薇姑娘……”嶽陵搖搖頭,覺得自己的話說的越來越艱難。
皇宮宴飲,例來要到三更才散,可是才剛剛出事沒一會兒,靖王的車駕就回到了王府,那時間,估計連派去報信的人都還沒有到皇宮。
嶽陵知道這位王爺為什麼會這麼快回來,除了那個叫薔薇的女子之外,找不出别的理由。
方才他們一路追擊那些劫持薔薇的人,可是追到了一條河附近的時候,他們竟然紛紛往河裡一躍,然後就仿佛憑空消失般,再也找不到蹤影。
直到此時,嶽陵才猛的反應過來一件事,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那個最開始被認為是薔薇的女子也被證明了實際上是他們一夥,然而事實上,薔薇并不會武功,也就是說,他們追了半天的這群人裡,實際上并沒有薔薇。
這個錯誤幾乎令他惱羞成怒,他極快用飛鴿下令京郊各哨點的薔薇軍密切注視赤焰方向一切馬匹車輛行人,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先攔下來再說。
這個命令下達之後,各哨很快就有信息報上來,可是欄了己經有近十批人,卻沒有任何一批人裡,有薔薇的蹤迹。
薔薇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了。
在他收到第三批報告的時候,流光就己經到了他這裡,他一言不發,面色平靜的仿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然而嶽陵卻分明感覺得到,随着每一批報告的上來,流光身周的氣壓就會愈低一分,這樣沉重的壓力,甚至連他都開始覺得有些不勝負荷。
流光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到幾乎掙裂的程度,這樣的逃亡方式,如果不是她自願,如果沒有她的主動配合,根本不可能成功。
可是她為什麼要走?
她明明答應他了,說她會等他回來!
她騙他,她竟然敢騙他!
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得得急響,一個親兵不待馬匹奔近,就從馬鞍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跑到流光身邊,一臉的汗水也顧不得擦上一把,撲地禀報道:“啟禀王爺,有……有薔薇姑娘的消息了!
”
“什麼?
”流光一把将那個親兵提起,眼中的神色淩厲的幾乎可以将人淩遲:“你再說一遍!
真的有薔薇的消息了?
”
“是……真的,真的有消息了!
”那親兵顯然一路急奔,連氣都喘不均,喘息着回答。
“她在哪裡?
攔下來了沒有?
”
“不……不是……”親兵努力讓自己能夠正常的說話:“是府裡一個叫暖兒的小丫頭,她說,說聽到了公主和薔薇的密謀,知道她們要往哪個方向逃。
”
“哪個方向?
”
“她不肯說,說一定要見到王爺才說!
”
流光驟然一掌拍向身邊的大樹,這種時候,這個不要命的賤婢竟然還敢和他談條件,要是因為她而誤了攔截薔薇,他一會讓那個丫頭,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回府!
”猛的轉身準備上馬。
“王爺!
”那個親兵又叫:“屬下,屬下知道王爺心急,己經命人把她帶到這裡來了。
您看,就在那邊!
”
流光順着親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遠遠的地方有幾匹馬快速往這邊奔來,其中一匹馬上,依稀坐着兩個人的樣子。
單手一拉馬鞍,動作飄逸的翻身上馬,用力一鞭,快速向着那幾匹馬的方向迎去。
薔薇的消息,他連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他不許那個女人離開他的身邊,以前不許,在知道了那麼多事情之後,他更不許!
“奴婢暖兒參見王爺!
”看到流光向着自己這邊奔過來,暖兒慌忙跳下馬趴在地上行禮,同時心中暗喜,用薔薇的消息來做賭注果然是對的,至少,她不是己經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麼?
“說,薔薇在哪裡?
”赤狐的奔勢極快,一直到幾乎奔到暖兒身前,馬上就要踏到她的時候,流光才一勒缰繩,碗口大的前蹄落将下來,離着暖兒的腦袋隻有半步之遙。
流光連馬都沒下,直接用馬鞭一挑暖兒的下巴,緊盯着她的眼睛逼問。
暖兒被赤狐落蹄時引起的震動吓的差點向後坐倒,可是聽到流光的問話時,卻咽了一口口水,逼着自己強硬的說道:“奴婢不能說!
”
“你想死!
”流光的馬鞭高高擡起,毫不留情的就要落下。
“王爺且慢!
”暖兒猛的尖聲叫道:“奴婢說,奴婢說!
”
流光的馬鞭停在半空,冷冷的盯着她。
暖兒再次咽了一口口水,拼命的為自己打着氣,她不能退縮,她隻有這一次機會,絕對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
擡起頭強迫自己直視着流光冰冷的幾乎要殺人的眸子,暖兒一字一字的說道:“隻要王爺答應暖兒一個請求,暖兒立刻就告訴王爺薔薇的下落!
”
流光的眸子瞬間眯起,上下打量着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那目光有如刀刃一樣,暖兒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肉仿佛都在流光的目光下被一塊一塊的淩遲。
“什麼要求,你說吧。
”
就在暖兒覺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流光淡漠的聲音。
暖兒登時大喜,向前膝行兩步爬到流光膝下,微紅了臉,卻還是大聲說道:“隻要王爺肯答應娶我,我就告訴王爺薔薇的下落!
”
流光的眸子驟然收縮,手腕上馬鞭一轉,用力挑起暖兒的臉,伏下身子逼近她,冷冷問道:“你确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
暖兒第三次咽了咽口水,望着流光深情說道:“王爺不知道,自從暖兒第一次見到王爺,就己然對王爺情根深重,這個世上,除了王爺,暖兒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可是暖兒也知道,王爺的心中隻有薔薇,所以暖兒不敢要求王爺娶我為正妻,隻求做妾也好。
如果王爺肯答應,暖兒自然會立刻告訴王爺薔薇的下落,可若王爺不答應,大可就此殺了暖兒,隻不過這樣,暖兒甯可死,也絕不會将薔薇的下落告訴王爺!
”
這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倒頗有幾分慷慨激昂的味道,隻是她不住顫抖的膝蓋還是洩露了她深達心底的恐懼。
流光直起身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想了一下,薄薄的唇輕輕開啟:“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條路,你換個條件,本王考慮看看能不能答應你。
第二條路,本王能讓人說實話的方法,沒有一千種,也有九百九十九種,本王不介意讓你一個一個的試遍。
”
流光說這些話的時候,面容溫柔又平和,然而暖兒卻覺得渾身上下陡然打了個冷顫,說不出的寒涼透骨。
然而她還是挺起兇膛強裝強硬的說道:“奴婢就隻有這一個條件,如果靖王不答應,恕奴婢不能見告薔薇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