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墨發如雲。
纖細的身體筆直的立于車轅之上,寬大的白袍沉靜如水,安然的垂立在薔薇身周。
偶爾陽光陽光筆直的照射,衣袍上的寬邊銀絲暗繡,就會折射出奕奕的銀芒,清冷,淡然,超然物外。
黑壓壓的人群驟然轟動,眼前的薔薇,正是一個引魂師所應該有的樣子,唯有遠離一切物,才能平等待衆生。
這一身白衣所隔絕出的距離,正是他們所向往和膜拜的高度。
沒有任何組織亦或提醒,每一個聚集在宜春江邊的赤焰子民,俱都虔誠的俯伏在地,向赤焰百年之後的第一位引魂師,緻以自己最崇高的獻禮。
看到眼前的場景,薔薇隻覺得兇口一陣悶痛,急火攻心,一股腥甜的感覺蓦的湧上喉頭,卻被她生生的壓了下去。
流光不知什麼時候己先一步下了車,此時正立在車下笑望着她,微微伸出一隻手。
薔薇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露出任何一絲異樣,慢慢的将手放在流光的手裡,任他扶自己下車。
十餘丈的紅毯,一路走來,鴉雀無聲,俯伏在地的民衆連頭不敢擡起,生怕亵渎眼前神的使者。
前方的祭台搭建的簡單但卻莊嚴,到了祭台前方,流光松開手,微微俯身,以動作告訴薔薇,自己隻送到這裡為止。
薔薇定定神,目光專注的望着前方,緩緩踏上第一級台階,然而心中卻隻覺得眼前幾階台階短的令人心驚,心中無限希望這台階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也走不到頭,這樣,就能永遠不要面對即将到來的恥辱與難堪。
然而這畢竟隻是幻想,那幾級台階幾乎隻用了幾息的時間就己經走完。
台上有一個身着盛裝,年己近百歲的老梯瑪,也就是赤焰的巫師。
那老梯瑪對着薔薇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拿起桌上的法器,手腳顫動,圍着薔薇跳起一支古怪的舞蹈,同時嘴裡念念有辭,說着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薔薇知道,那是老梯瑪在向上天禱告,祈求火神重降人間,照看赤焰子民。
舞蹈己畢,那老梯瑪再施一禮退下台去,幾個穿着低階巫師服裝的年青人合力擡着一面巨大的牛皮鼓,将它安置在祭台的正中央,另有一人雙手捧着兩支鼓錘,身将子折的幾成九十度,高舉雙手,遞在薔薇面前。
薔薇心中苦澀,卻是毫無表情的接下了那兩支鼓槌。
在那個單獨準備好的房間中的三天三夜,薔薇連合一下眼都不曾,她拼命的想要回想起她是如何擊出那支鼓,拼命的在腦海裡搜索着它的旋律,節奏。
她曾經對自己說,她要為流光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可是如今,難道連他要求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她都無法做到?
她拼命的想,拼命的在鼓上試,可是無論怎麼樣,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死也想不起來。
她落在鼓上的聲音,從第一聲開始,就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失魂引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