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對這位一身正氣,忠心耿直的老帥,總是尊崇中帶着幾分親近,如父執長輩一般。
這次出征,雖然名義上流光是最高統帥,但在戎馬一生的陸明持面前,流光從未有一絲托大,處處征詢着陸明持的意見。
此時扶了陸明持起來,知道陸明持向來雷厲風行,也就沒有說什麼深夜打攪之類的客套話,直接引着陸明持來到桌邊的行軍地圖邊,指着青溪峰說道:“斥候發現東門外五十餘裡的青溪峰有小隊人馬出沒,便裝,人數約在三千左右。
我和厲玄懷疑是冥烈的禁衛軍。
”
“冥烈?
”陸明持對這個突然出現在耳邊的名字明顯表示出了意料之外的樣子:“我說怎麼攻城的時候沒有見到他,他居然早就把人馬帶了出去。
可他是禁衛軍統領,不留在旭日保衛皇宮,跑出去幹什麼?
”
“我也猜不透,所以才請陸帥您來一起商量商量。
”
“這事不對勁!
”陸明持搖着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蹊跷的地方:“青溪峰那個地方我知道,想當年旭日城還在朝雲版圖中的時候,我曾經親自到那裡去視察過,别說區區三千人,就是三萬人,也能藏的人影都不露。
冥烈年紀雖輕,卻是大将之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隻肯做個小小禁衛統領,而不肯為赤焰軍隊效力,但這麼容易就被人看出行迹,卻也絕不可能。
除非……”
“他是故意!
”流光心領神會,以一種肯定的語氣接下去。
“靖王爺這麼确定?
”
流光含笑不語,将目光轉向厲玄。
厲玄微微向陸明持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據屬下收集到的消息,當年冥烈謎一般橫空出世,與韬略大師公孫弘棋盤一戰,和局終場之後,忽然不明原因投奔赤焰,點名要求禁衛隊長職務。
當時的冥烈年僅十七歲,面對如此無禮的要求,焰皇楚同居然沒有拒絕,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思量。
”
“這兩年多來,雖然屬下用盡一切方法調查冥烈,但冥烈卻仿佛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也根本沒有過去一般,無論如何,都探查不到任何一點有關冥烈背景的蛛絲馬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冥烈背後必然有一股極強大的勢力,這個勢力,甚至可以讓焰皇楚同低頭。
”
流光接過厲玄的話尾說道:“我本來猜測這個背後的人是赤焰真正的王者,洛王楚言那個老頭子,但楚言四十餘年來忠名在外,向來以赤焰國事為第一考量,若冥烈是他的人,他絕不會允許以冥烈這等天賦,卻不去軍隊為國效力。
可若他與楚言一點關系都沒有,也必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能當上赤焰皇宮的禁衛隊長。
畢竟,這個職位關系着赤焰皇族的安危。
所以,冥烈背後的勢力,必然是與楚言有着極密切關系,然而卻獨立存在的第三方。
”
“靖王的意思是說,在這場戰争中,冥烈代表的是第三方的利益,無論是朝雲勝,還是赤焰勝,對他而言,都沒有太大影響,隻要能保全自己,坐看熱鬧就好?
”陸明持皺着眉頭,仔細思索着流光的話背後所暗含的意思,然而還是有一點不能解開,于是開口問道:“若是如此,他不是更應該隐藏好他麾下的那三千禁衛軍,又為何故意暴露出來呢?
”
“陸帥難道認為赤焰皇家貴戚不成器的子弟所組成的禁衛軍,能入得了冥烈這等眼高于頂的人的眼?
”
陸明持盯着流光,神色愈見困惑。
若是戰場殺敵,行兵布陣,他也許還有一些東西可以教教流光,可若論到分析形式,揣摩人心,縱然他遠比流光年長,有時候,也不得不歎服眼前這個年輕的二皇子的心思機敏。